什么也不是的楔子(1/1)
北市,文苑小区2幢,202号房。
桌上的来电铃声骤然响起,正跟人说话的季瑾一转头看见来电显示,准备关掉手机继续话题,余光瞥见号码归属地的那一瞬,动作停顿。
当初季瑾一明明在群里否认了和林舒淇的关系,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刚上大学,商陆就一脸好信儿地问他是什么时候和林舒淇在一起的,竟然藏得这么深。
他很莫名其妙,可谣言已经散播出去,再解释也是欲盖弥彰,考虑到林舒淇作为女生,为了保全她的颜面,只能和她约定一个月以后,公布两人和平分手,结束这段名不副实的恋情。
公布分手消息那天,林舒淇给了季瑾一当头一棒,她告诉他,谢师宴那晚,她告诉林易安,他喜欢她。
季瑾一如遭雷击,这才明白,难怪林易安和萧菩一起去了S大,从不联系他,原来,她在躲他。
不知内情的商陆曾调侃他:“人家小两口你侬我侬,像我们这样的孤家寡人,不懂。”
爱情路上的小苦瓜不止季瑾一一个,商陆苦苦追求陈梓晞十年,始终不见爱情发生的苗头,之前看见林易安的那条官宣动态,把他羡慕得给萧菩打了一周的电话,对方愣是一点成功经验没传授。
小苦瓜2号哪里知道,没成功的人怎么会有成功经验倾囊相授。
从前总是商陆单方面调侃季瑾一,后来季瑾一也终于能调侃回去,颇有股幸灾乐祸的味道,这令双方都感觉既新鲜又奇妙。
犹豫几秒,季瑾一还是怀着期待划下接听键:“喂?”
电话里一片死寂,他紧张而忐忑地皱起眉头,孟宸旭见状,问:“是谁啊?”
他侧头回应:“不知道,陌生号码,对方一直不说话。”
孟宸旭撩撩头发,笃定道:“那应该是打错了。”
季瑾一不置可否,重新把手机贴回耳边,再次礼貌询问:“你好?”
手机里传来细微的,压抑隐忍的呼吸声,宽大的手掌蓦然紧握,正要再次发问,电话被骤然切断。
他毫不犹豫打回去,开口急切喊:“林易安?”
女生看着前方孤单落寞的身影,语气抱歉:“不好意思,打错了。”
完全陌生的女声钻入耳朵,他愣了愣,随后牵起嘴角低落道:“哦,再见。”
孟宸旭第一次从季瑾一口中听见陌生女孩的名字,瞬间勾起暧昧的笑问:“林易安是谁?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季瑾一把手机放回桌上,正要答话,孟宸旭一弹响指,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原来‘择安小屋’是这个意思啊!”
当初大学毕业,两人一起回北市,各自创业,得知季瑾一创立的设计公司的名字时,他以为只是浮于表面的给顾客一种靠谱信赖的专业感,没想到这个“安”,大有乾坤。
“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他苦涩地笑了笑,一语带过:“有机会的话,介绍你们认识。”
时光荏苒,又是一年冬至,季瑾一已经二十五岁,杨婉君已经不止一次催他找对象,早点结婚,他都说不急。
杨婉君知道自己的儿子在固执什么,可强扭的瓜不甜,她也没想到,经验丰富的自己竟然会看走眼。
她说给他买了礼物,到时候记得签收,他漫不经心地应着,和往年一样兴味索然。
连着忙了两天,他边回办公室边给季奶奶打电话。
电话接通,他照常询问她身体好不好,说等这几天忙完就回去陪她。
季奶奶格外高兴,声音洪亮:“好啊,刚好易安也回来工作了,到时候叫上她来家里一起热闹热闹。”
“奶奶你说什么?”季瑾一脚步骤停。
“我说易安回来了,刚还和她说话呢,一个人提着行李箱,也不见萧菩这孩子……”
老人家年龄大了,不自觉就喜欢絮絮叨叨,她后面念叨的什么季瑾一完全没听进去,只有一句话在脑海里不断回荡:林易安回来工作了。
她终于回来了。
过去几年,两家仅仅一墙之隔,即使是过年,他也从没见到过她,他从来不知道,从前那个会心疼自己的女孩儿,有朝一日会这么害怕见到他。
季瑾一迫不及待想要见到林易安,可是,他害怕她依然会躲着自己,所以,他当晚去见了商陆,美其名曰给他送机会。
这个素来爱热闹,喜欢搞同学聚会的男人,已经一个月没找到合理借口见女神,此刻林易安的回归的确是个好机会。
季瑾一在群里首先试探,林易安始终没露面,他有些拿捏不准她究竟会不会去。
正要离开,陈梓晞却正中商陆下怀,给他打来电话,将他臭骂了一顿。
“商陆,你最近是不是很闲啊?”
喝酒喝得正高兴的商陆没听出话里的好歹,狐疑道:“你怎么知道?最近确实没什么——”
“你要是很闲,就多出去跑跑业务,人一旦闲下来,就特容易多管闲事。”
“……”
第一次被女神撂电话的男人迟钝地怔了怔,紧跟着皱起眉头,表情委屈:“我做什么了?我只是想见她而已,有错吗?”
商陆越想越委屈,拿起旁边的酒瓶直接对瓶吹。
是啊,他们都只是想见想见的人而已,有什么错呢。
季瑾一同情地拍拍商陆的肩膀,溜之大吉。
这几天,季瑾一一下班就偷偷开着车去南一路附近徘徊,明明是住在这里的人,却表现得像个见不得光的窃贼。
他想知道林易安在做什么,又害怕被她发现。
但他始终没有遇见她。
或许,情深缘浅的人就是这样,哪怕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同一个街道,只要不刻意相见,都不会再遇到。
失望的情绪一直持续到同学聚会当天,临出门前季瑾一都还在猜想,林易安究竟会不会去,如果不去,他又该找什么机会和借口,恰到好处地去见她。
几年不见,她变得成熟了,不像当初开朗,很少笑,话也少了很多,和他印象中的少女大不相同。
他很庆幸她去了,至少说明,他们并非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做朋友。
她啊,好像只剩心软这一点,还和从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