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悲 痛（1/1）
出云峰，靳远山静室。
“说吧，什么事？”靳远山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凌凡，微微有些意动。自己这个门下最小的弟子，今日却是大大的给自己长了脸。
多年来靳远山的严厉形象早已深入凌凡骨髓，所以凌凡每每和靳远山待在一起，都情不自禁的隐隐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甚至于自己的双手，都感到无法安放。
“师父，我想今晚回去一趟。”凌凡低着头，犹豫了良久才轻声说了出来，心中却是一片忐忑。
听到凌凡的话，靳远山立时明白了凌凡心中所想。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你是想回去询问自己的身世吧？”
凌凡心中所想被靳远山一眼看穿，顿觉不安。但是靳远山的问话又不能不答，只得低声说道：“是，师父！”
“其实你的身世，凌远伯也未必清楚。罢了，那你便去吧！”靳远山突然间，意识到自己也并没有任何阻拦的理由，当下也干脆的同意了。
凌凡听闻，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即朝着靳远山一躬身，说道：“多谢师父！”
靳远山看着凌凡脸上流露出的欣喜之色，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后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再次出声道：“老六，不管你身世如何。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可记住了？”
靳远山的话，一时让凌凡受宠若惊，竟莫名的有些惊慌。还未说话，就听到靳远山的声音再次响起。
“老六，你的修为是怎么回事？此前修行了六年，一直停滞不前。自从暗月幽林回来之后，我便发觉你的修行进度似乎过于精进了？”
凌凡顿时变得惊慌起来，但是一时间却又不知如何应答。毕竟就是凌凡自己，也是一头雾水。总不能直接就和靳远山说道：自己曾把凤儿母亲的妖丹吃了，然后便是如此了。
靳远山看出凌凡有些慌乱，等待了一会犹不见凌凡回答。片刻之后再次叹了口气，缓缓的说道：“老六啊，修行一事，贵在持之以恒。纵然天赋不佳，但亦不可图一时之快，行旁门左道之事，习那邪魔妖孽之法，否则为师定不饶你。”
靳远山说到最后，话语中的语气已是极为严厉。一刹那间凌凡只觉得浑身冰冷透体，如坠冰窖。
“是，师父！”凌凡打着寒颤，赶紧应道。
“那你便去吧，莫要耽搁太久，明日可还有大比。”靳远山朝着凌凡摆摆手，示意他离开。
凌凡在靳远山望来的目光中，低着头走出了静室。而靳远山看着凌凡离去的身影，站在原地怔怔出神。
凌凡走出静室来到邵阳殿，却发现不知何时，天色已然漆黑，殿檐上滑落的雨滴，就像一串串断了丝线的玉珠，齐整而规律。凌凡从怀中摸出那枚翠绿的玉佩，静静的打量了许久。最终还是紧紧的握在手心，走出了大殿。
“凌凡？这么晚了你去哪？”
凌凡刚取出黑剑，就听到身后传来凤儿的声音，旋即转过了身。
“我要回去一趟。”凌凡冒着雨站在殿外，看着站在大殿门口的凤儿。
凤儿听闻，立即明白了凌凡想要干什么。
“我和你一块去吧！”
“不了，这次我想自己一个人去，师父也已经同意了。”凌凡拒绝了凤儿的同行。回过身，手掐法诀祭出黑剑，轻盈的踏了上去。
“嗯！”凤儿轻轻的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静静的看着细雨迷蒙中，那道瘦削的背影。
“我走了！”
一道红色剑芒闪过，凌凡已身在半空。出云峰的邵阳殿和那道俏影，眨眼间便消失在身后。而在凌凡看不到的地方，一双美目却凝望着漆黑的苍穹，想要再次看清那剑身上的人影。
凌凡的家，就在凌云宗山脚之下，独门独户，御剑飞行，也不过数分钟光景。凌凡甚至连衣服都未打湿，便已然飞至。
只见在一片漆黑的雨夜中，一座简陋的茅草屋在房内烛火的映照下，清晰可辨。一道红光闪现，凌凡的身影出现在了草屋之外。
雨中的凌凡，望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一时间竟不敢上前而去。儿时的画面一如跑马灯一般，闪过脑海。不知不觉中，凌凡竟是微微露出了笑容。
“爹，娘，我是凡儿！”凌凡就如儿时一般，站在门外，朝着屋内怯生生的喊道。
凌凡站在门外等待了片刻，却无人回应，心中不禁感到有些奇怪，屋外的雨此刻竟突然变大了起来，淅淅沥沥的滴在屋外砂砾上，淅淅唰唰响个不停。
“爹，娘，我是凌凡，我回来了！”凌凡再次朝着屋内喊了一声，依旧无人应答。恰在此时，一道闪电划过天际，整片竹屋所在，顷刻间亮如白昼。凌凡的心，也隐隐有着一丝不安。
无奈之下，凌凡只得伸出手推了推门。谁知一碰之下，门竟然直接开了。
凌凡抱着忐忑的心情，随即走了进去。屋内的烛火，却在凌凡推开门的瞬间，被一阵山风吹灭，屋内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爹？娘？”凌凡一边喊着，一边就要打算祭出黑剑照亮。也就在此时，一道惊雷凌空炸响，耀眼的闪电划破夜空。凌凡就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此刻正浑身是血的躺在茅屋过道中。
“嘡啷”一声，黑剑突然从凌凡手中脱落。
“爹！！！娘！！！”一声凄厉无比的呼喊，陡然间响破天际，随后却巨大的被雷鸣之声所掩盖。雨，也在此刻，悄然间下得更大了。
又是一道电芒闪过天穹，顷刻间照亮了大地。茅屋之内，凌凡跪在二人身前，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而天上的雷鸣，也仿佛知晓着凌凡此时的哀痛，似乎不想让人听到他那凄厉的哭喊，随之爆发出阵阵雷鸣，响彻天际。
没人知道凌凡到底有多悲痛，就像没人知道，这场雨，究竟会下多久。只有那道如影随形，一身烟蓝的倩影，浑身湿透的站在雨中，不离不弃的陪着他一起哀痛，一起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