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人不是我杀的（1/1）
“杀人动机是什么？”
年轻警察目光灼灼，盯着审讯椅上的少女。
少女抬起头，并不算长的墨发，披在肩头，发顶别着一个好看的红色蝴蝶结。
“方警官，我们第一次见面，是我十岁的时候吧？说来也巧，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的头上，就别着这个蝴蝶结。”
“我在问你，杀人动机是什么？”
方警官咬着字，似乎彰显着他的恼意，“请回答。”
“方警官，你那个时候给了我一根棒棒糖……草莓味的。”
少女扬起了甜美的笑容，“方警官，我现在……很想吃糖，你能再给我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吗？”
“回答问题！！”
方警官拍了桌，似是生了气，就连额头，都有些青筋暴起。
他的眸，紧紧的盯着少女，仿佛冒着愤怒的火光。
“宋怀娇！回答问题！！”
“哎呦，方警官还是年轻呀，气性这么大……”
少女的笑容，仿佛带了几分讥诮，“别这样嘛，你再送我一根棒棒糖，说不定，我就能想起来……我的杀人动机是什么了呢？”
“你！”
“景辉……查出真相要紧，别这样，冷静点儿。”
坐在方景辉旁边的中年警官伸了手，按住了他的手臂，“满足她的要求，去买棒棒糖。”
“老杨！她根本就是个恶魔！恶魔！！”
“就算她是恶魔，现在，讲究的是证据，没有证据，就算你确定是她，也没办法定她的罪！没办法结案啊！”
老杨的话，似乎醍醐灌顶。
方景辉的情绪，被安抚下来一些。
他瞪了宋怀娇一眼，“你给我等着！”
这句话是有着双层含义的。
“嗯，我等着。”
宋怀娇点了点头，这是自打进入审讯室之后，她表现出最乖巧的一面。
困意，一点一点侵袭，吞噬着她的思绪，她打了个哈欠，轻启了唇，对着方景辉的背影喊出了声：“方警官！你可要快点，千万别像当年一样，来迟了哦！”
她太困了。
太迟了，她就睡着了。
当年……
2014年。
方景辉来迟了。
直到宋家传来了尸臭味，邻居才报了警。
警察来到他家的时候，他家，只剩下了两具尸体，冰冷的摆在了客厅。
她和哥哥都是被临时通知，回了家的。
警察在屋内搜查线索，年仅十岁的宋怀娇，已经初见精致，只是，瓷娃娃一般的可爱面庞上，却挂满了晶莹的泪珠，叫人十分心疼。
“哥哥，爸爸妈妈死了吗？那……以后，是不是只剩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了？我好怕……我好怕啊，哥哥。”
“娇娇不怕，哥哥会保护你的！”
十三岁的宋怀阳，就好像是个小大人一般，把宋怀娇搂入了怀里。
小男孩抬手，轻轻拍着宋怀娇的背，“不怕。”
他的眼睛，仿佛虎视眈眈的盯着周围，似乎，所有人，都是可能会伤害到妹妹的人。
“卫生间搜查完毕，未发现任何线索。”
十岁那年。
那的确是宋怀娇第一次见方景辉。
方景辉还是个新警察，跟在其他警察身后，在其他警察还在搜查现场的时候，方景辉看到了两个瑟缩着的小孩儿。
他走了过去。
宋怀阳就像是看坏人一样看着他。
“我是警察，不是坏人。”
方景辉弯下了腰，摸了摸宋怀阳的脑袋，“警察，你知道吗？就是保护公民，帮助公民抓坏人的。”
“那你们为什么没有保护好我们的爸爸妈妈？”
小男孩的声音，咄咄逼人，“为什么也没有抓到杀害掉爸爸妈妈的坏人？！”
方景辉一下子就被这十三岁的小男孩噎了住。
“我们会努力的……”
“警察哥哥。”
缩在宋怀阳怀里的宋怀娇，眼底仍旧闪烁着泪光，但她点了点头，“警察哥哥，你看起来就像是个好人……我相信你。”
方景辉伸手，在他的口袋里，摸到了一根棒棒糖。
这是他要送给女朋友的棒棒糖。
警察的工作有些繁忙，许多次的约会，他都会迟到。
只要迟到了，他就会给安安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来哄她。
他的口袋里，总是有糖的。
“不哭了。”
方景辉忽视掉保护欲极强的小男孩，揉了揉小女孩的头发，“不哭了，这颗糖给你吃。”
“……谢，谢谢。”
宋怀娇啜泣着，伸手，小心翼翼的拿走了方景辉递来的糖，眼底的眸光亮晶晶的，“妈妈……妈妈以前和我说，不能随便吃陌生人给的食物……警察哥哥，你是好人，你不会害我的，对吧？”
“嗯，不会。”
方景辉说：“下次见面，还给你带糖吃。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好好活下去啊。”
“嗯！”
——
“砰！”
脆生生的开门声，带着怒气。
“你要的糖。”
方景辉手里握着糖，抬手，狠狠的拍在宋怀娇面前，“说，你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他怎么永远这么着急？
宋怀娇的手被铐着，行动不是很方便。
她有些笨拙的握住了糖，拆开了糖衣。
只是，糖衣拆开，里面的糖块，掉了出来。
大抵是刚才，方景辉的动作幅度太大，拍碎了糖。
宋怀娇抬眸看向方景辉，整个人楚楚可怜，仿佛遭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咂咂唇，指了指破碎的糖块。
“方警官，糖，碎了。”
“我最后问一遍！你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方景辉强忍着动手的冲动，带着怒意，叫他的双眸瞳孔都泛着腥红的色彩。
他是不会再给她拿糖的。
宋怀娇的眼泪，憋了回去。
她将糖块拿了出来，俯下了身子，笨拙的用嘴去吃那些碎掉的糖块，直到全含到了口中，方才作罢。
草莓的味道，在口腔中散了开来。
好甜。
就好像是伤害的抚慰药剂，轻易的捋顺了宋怀娇炸毛的动作。
“这根棒棒糖……和当年一样甜。”
方景辉捏了拳，整个人有着被戏耍后的恼意，伸手捶打在审讯椅上。
“我……”
“我说。”
宋怀娇抿了唇，打断了方景辉的暴躁，“人不是我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