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她的噩梦（1/1）
方景辉重新关好了门，走了回去，打开了手机的录音界面。
“说吧。”
“我……我说出来，会死吗？”
向麦冬似乎是想要寻求一丝安全感，求救似的看向了方景辉，“方警官，我会死吗？”
“不会。”
方景辉说道：“向小姐，你和我们的钱警员在同一个病房里，他会负责保护你的安全，请你相信警方。更何况，今天的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钱警员知，不会再有第四个人知道的。”
“方警官，你们能去抓我爸爸吗？把他抓起来！”
向麦冬恳求着说道：“快抓起来！不把他抓起来，他就会杀了我的！他一定会杀了我的！！”
“可以，只要你说出来，我们就可以作为证据依法拘留他。”
方景辉点了头，“如果能找到尸体，基本就能直接定罪了。”
“可是……可是，他差点儿杀了我妈妈！那些人，那些人说，这是家庭纠纷，不管的！方警官，我害怕……我害怕！”
“别怕，有我在。”
方景辉认真的说道：“他和小三，不属于家庭纠纷，更何况，他杀了人……已经犯下了故意杀人罪了，只要有证据，最低也是无期徒刑。”
“好……好。”
向麦冬怔怔出神，方景辉也不催促，只静静地等着。
等着向麦冬口中的故事。
——
从向麦冬三岁记事起，就在挨打了。
不仅是她，还有她的母亲邱宁宁。
父亲总是酗酒成瘾，喝多了酒回家，就对着邱宁宁一顿揍，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向麦冬想，她要爱护妈妈，于是，她紧紧抱住了妈妈。
疼痛感，一下一下的传来。
等爸爸离开后，她啜泣着问邱宁宁。
“妈妈，所有的一家三口都是这样吗？可乐的爸爸也会殴打可乐和她的妈妈吗？”
可乐，是向麦冬幼时的玩伴。
“……不是。”
邱宁宁哪里知道该怎么和向麦冬解释，她只是哭着摇头，把向麦冬紧紧抱在了怀里，她说：“冬冬下次不许站出来了……等爸爸出了气，就好了。”
“妈妈，我想离开爸爸。”
邱宁宁的脸色一变，意识到向父不在家，她这才松了口气，轻轻抚摸着向麦冬的头发，在她的后脑印下了一个吻，用极为细小的声音说：“妈妈也想离开爸爸啊。”
随后，她重重的叹了口气。
向父出轨被发现，也是在向麦冬三岁的时候。
但是邱宁宁从来不追究向父整日整日的不归家，反而对此很高兴。
向父不在家，邱宁宁就带着向麦冬出去玩。
“妈妈，爸爸和其他阿姨在一起，你不生气吗？”
“不生气。”
邱宁宁摸摸向麦冬的脑袋，“这样，我们就可以少挨几次打了，妈妈还可以带着冬冬出来玩……冬冬不高兴吗？”
小小的向麦冬费力的想明白其中道理，随后重重点了点头。
“高兴！冬冬高兴！爸爸出轨真是太好了！！”
随着向麦冬的长大，她才知道。
出轨、家暴、酗酒成瘾，哪一个，都算不得是个好词。
有一天，爸爸从阿姨的温柔乡回来了。
不，他是连带着把他的“温柔乡”，也一并带回来了。
女人很漂亮，她身形瘦削，只是肚子出奇的大。
很久没见爸爸，突然见到，那些叫人恐惧的回忆席卷而来，向麦冬连忙瑟缩着身体，拽着邱宁宁的手，躲在她的背后。
“你这臭丫头，竟敢怕老子？”
向父狠戾的瞪了向麦冬一眼。
往常，这样的眼神，就表示他生气了，接下来，她们就要挨揍了……
向麦冬本能的缩了缩脖子，但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落在她的身上。
向父只是瞪了她一眼，并没有打她，只是朝着那个漂亮阿姨的小腿处踹了一脚。
“邱宁宁，好好养着她，让她给我生个儿子出来！”
漂亮阿姨就这么住在了她家。
随着时间越来越久，向麦冬对这漂亮阿姨的了解，也越来越多。
漂亮阿姨是个哑巴，不会说话，但是能听得到别人的声音，也会认字，很多时候，就在纸上写下她想说的话。
漂亮阿姨虽然漂亮，但过的也不好，没有父母亲人，从孤儿院长大，本以为遇到了向父，会是她的救赎，哪里知道，非但不是什么救赎，而且是更深的深渊。
漂亮阿姨怀了父亲的孩子，已经九个月了，父亲带着去了很多医院，但要求在家接生，没有一家医院同意，这才把她带回了家。父亲让母亲学着接生，只保小孩。
向麦冬还撞到过，漂亮阿姨和母亲道歉。
她虽然是个哑巴，但写的一手漂亮的字。
“对不起，破坏了你的家，给你们添麻烦了。”
母亲没有怪她，只是苦涩的摇了摇头，和她抱到了一起。
“没什么。”
“这本身也不能称之为家。”
母亲真的去学了怎么样接生，怎么样照顾一个孕妇……但，母亲慈悲心肠，她不仅接生了小孩，还保了漂亮阿姨的命。
妹妹出生的那天，父亲下班回家，满怀欣喜的去看小孩，却冷下了脸，痛骂一声：“又是个赔钱货！”
看着躺在床上睡着的漂亮阿姨，父亲更生气了。
他随手拿起了一旁的烟灰缸，砸向了漂亮阿姨的脑袋。
“睡什么睡？生了个赔钱货！还有脸睡？！”
那一天，父亲发了很大的火。
母亲想要保护漂亮阿姨，也被父亲打了。
伴随着刚出生的小孩的啼哭声，母亲的求饶声，这场闹剧，持续了很久。
直到见了好多好多的血……父亲才冷静了一些。
漂亮阿姨流了很多血，母亲想拿手机叫救护车，但又被父亲打了，手机也被摔在了地上，摔碎了。
“叫救护车？你特么是想让人发现，把老子送进去吗？挨几下打怎么了？你被打了这么多年，也没见你死了。死不了不就行了？！”
但……
大概是因为生产完的身体本就虚弱，漂亮阿姨真的死了。
她没有死在生产中，而是死在了父亲的棍棒之下。
她很久都没有动静，母亲去探了探她的鼻息，才发现了这个事实，哆哆嗦嗦的告诉了父亲。
向麦冬头一次见到，父亲慌了。
他静坐了很久，和母亲说：“她没有亲人，这件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和我一起清理她的尸体，你就也是帮凶！不想坐牢的话，就把这事儿好好瞒着！！”
母亲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犹豫着，父亲突然爆了粗口：“你特么要是敢报警，老子死也要拉着你们娘俩！特么的！你把这事儿藏好，老子以后争取不打你们，别特么给脸不要脸！！”
母亲犹豫了很久，似乎默许了，她问：“那……小孩怎么办？”
“养着。”
或许是刚闹出了人命，亦或许是自己的亲骨肉，父亲暗啐了一口痰，“别特么让她出门，别让任何人看到她！能不能活，就看她的造化！”
他们可能不知道，从那个时候开始，向麦冬就已经记事了。
整件事，记的清清楚楚。
而且，在无数个深夜里，成为了她的噩梦。
——
“畜牲！”
方景辉紧紧捏着笔，笔身都被他捏的有些变了形，“简直是特娘的禽兽不如！！”
向麦冬好像有些吓着了，缩了缩脖子，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方景辉。
“别怕，我骂的是你的父亲。”
方景辉沉沉的叹了口气，继续问她：“那……尸体呢？那位漂亮阿姨的尸体，被丢到哪里了？你还记得吗？”
“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