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6 ［钟医生］为什么我不可以（1/1）

那里有几个人挡住了她的视线，看不真切。但是那处的骚乱告诉她，一定有人急需救助。

出于医生的本能，她快速冲到骚乱的外围，一边试图进入源头内部，一边朗声道：“让我进去，我是医生，有人需要救援！”

闻声，人群为她让出了一条道，这下，她清楚地看见了病人的情况。

那人翻到在地，一手揪住心口的衣衫，一手伸向某个方向好似想要拿到什么东西，却总也够不到。

凭着医生的直觉，钟时很快反应过来。

那位病人是心脏病突发，欲服用速效救心丸药瓶却不慎落地，病情更加严重，而药瓶却被惊慌的人群给无意踢走。

钟时边给那人做紧急抢救措施边高声说道：“请各位不要惊慌，注意脚下，看有没有无意间被踢走的药瓶！快打120！”

告白餐厅的客人大部分都是初入社会的年轻人，看似是刚刚盛满一潭丰满底蕴的池水，事实上经风无意一掀，或是涟漪阵阵，或是惊涛骇浪。

这种小状况，早就够他们化作惊弓之鸟，不知所措。

没有人上前递上药瓶。

救护车姗姗来迟。

钟时绝望地看着那人的尸体被担走，心里似有千斤重石压着，一时间有些心慌气短。狗狗在一旁呜咽着，垂头丧气。像是感应到了主人的离去。

他是深渊中的一人，是被上天选中的先天性心脏病的不幸者，可他却怀有强烈的生的希望。

他在深渊底下向上望，伸出手渴望有人拉他一把。抢救时，她听见他气若游丝地说出了她之前每天在医院都会听见的那三个字。

救救我。

还有——

我不想死。

若说“深渊中人自有深渊意”，不可救救不回，是咎由自取。那么他本是深陷其中之人，仍一心向生，为什么还是救不回？

为什么！

眼睁睁看着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而她却无力回天。

钟时她平生最讨厌的就是“无力回天”这个词，可讨厌并不代表不会存在。

左宥站在人群外，手机开关键被他一下下按着，屏幕亮起又灭去。上面通话页面最上面一个播出的电话显示是“120”。

站在他一旁的是个半透明的人，直愣愣地看着自己被担走的尸体，问道：“死神先生，为什么在她面前，你还是带走了我？”

“带她来就是为了来捉你的。”左宥不冷不淡地开口，目光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人群中的钟时。

“你利用了她！”那个人本想抓住他的衣领，但因为自己没有实体，扑了个空，“看来死神也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本以为有那个医生在场，他不会就在她面前带走他，或者再不济自己也会被那个医生抢救下。没想到这一切都是死神安排好的！

左宥轻轻瞥了一眼那半透明的人：“带走你是我的任务，保护她是我的责任。我会在承担好责任的情况下实行任务。”

清冷得有些无情的声音不紧不慢却掷地有声。

那个半透明的人好似想说些什么，终究是动了动唇，没有说话。身体也渐渐变得透明起来。

左宥右手一挥，像是收回了什么东西。那个透明的人也随着他的动作而消失。

他信步走向愣在地上的钟时，将她扶起来，柔声道：“地上凉，快起来。”

钟时猛然推开他，声嘶力竭：“为什么我父亲就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可是个医生！”

那么年轻的生命，上一秒还在鲜活地跳动着的心脏，下一秒就停止了律动。

养父曾经遇见过比这还棘手的事，可他还是完美地将病人从鬼门关拉回来了。为什么偏偏到她就不可以了？

女子的声音有些接近歇斯底里的崩溃，大力地撕扯着左宥的心脏。

他抬起的手怔了怔，最后还是滑落到腿侧成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