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在“我”诞生以前03（1/1）

一睁眼，看到了有点眼熟的沙发。

“这里是……怎么回这里来了？”

“我靠，好不容易有点进展结果给我传回来了？”方云骂骂咧咧。

此处，正是阳光公寓。

这里已经被搜刮过了一遍，很显然再努力也不能翻出更多东西了。

将桌上的报纸尽数折起放进了口袋后，方云就带着《飞鸟集》离开了公寓。他准备去外面看看。

此刻天色正亮，方云看了看手表，九点二十三分。很显然，是上午九点。

“不过……确定我就是阿尔德又是什么意思？难道那个主治医生真有这么神，能看出我在扮演？”他很是不解，还在回想着不久前发生的事。

既然打算在外面搜集线索，那公寓区的居民服务中心无疑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在那里，你可以查到几乎每一户的住户信息——一般人当然不行，但他们兜里的本杰明·富兰克林和安德鲁·杰克逊可以。虽然不能让工作人员们付之以歌，但报以微笑却是绰绰有余。

居民服务中心同样也在福特区12号街，距离24栋只有十分钟左右的路程。

方云敲敲居民服务中心那并没有关上的门，顺势走进里面。

服务中心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虽然叫“中心”，但它实际上只有307公寓的一半大。

在见识过“中心小花园”和“居民小服务中心”后，方云不由得想到，这或许就是这种事物的特点：将一个小而简单的东西，冠上“中心”的名头，从而让人觉得莫名高端——在亲自见识过他们的真容后的落差感总是让人印象深刻。

服务中心的办公室里只有一张办公桌，相应的，现在只有一个老头儿在值班——靠着打盹儿来消磨与工资相应的无聊时光。可现在，有人扰了老头儿的清梦。

“咣咣咣”

“先生，很抱歉冒昧打扰了你的工作，但我需要你的帮助。”

“嗯……咳咳，你有什么事吗？”值班员显然还有些迷糊，完全没想到真的会有人来这个小办公室寻求帮助。

“是这样的，如你所见，我来这里找我亲爱的哥哥阿尔德，我想你这里应该有相应的资料。”方云假装自己不是阿尔德，并且为他捏造了一个异父异母的双胞胎弟弟。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没什么兴趣知道，我们有过规定，不能随便透露租客的个人信息。”老头儿直言拒绝，顿了顿又道：“你说你是阿尔……谁的弟弟，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这小老头儿不会是因为我打扰他睡觉了所以故意给我找茬吧，方云如此想着。接着他掏出“哥哥”阿尔德的身份证件递了前去。

“这是我那双胞胎哥哥的身份证件，我在他的公寓里找到了这个，却是很久不见他人在哪。”方云顿了顿，补充道：“他住24栋。”

在感受到阿尔德身份证件反面那20面额的硬质的触感后，老头那板着的脸才有了一丝缓和，堆起了价值一个杰克逊人头像的笑脸。老头好像并没有看报纸的习惯，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工作的地方出了人命。

方云当然没有钱，兜里和家里都没有——阿尔德家里可能有，但这也许要把公寓里的家具卖掉一部分。虽然他在公寓里没有找到现金，但是他从身上的《飞鸟集》里面翻到了。

“哦，你的身份根本不用怀疑。我尽量帮忙，既然你是租户的亲人，这点小忙不算什么。”

很显然，小老头儿比我们的主角懂得那安德鲁·杰克逊的购买力。

他转身在办公桌后的柜子里翻找起来，不久拿出一沓厚厚的有点泛黄的纸页。

“24栋？”老头扭头问了仿佛确认般问了句，“你可以叫我老乔尼。”

“是的，乔尼先生。”

“24栋的住户资料都在这里了，我去上个厕所，帮我看好了，千万不要让‘别人’乱翻。”

老乔尼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交代完就出门了，很“贴心”地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别让‘别人’乱动，那我自己肯定不在这个行列啊。”方云笑笑，拿起那一沓资料坐在办公室里长椅上翻看起来。

因为是调查阿尔德，所以他只把307室的历史租户挑了出来，顺带着的还有306室和308室。

虽然24栋公寓的住户资料有厚厚一沓，但挑出来的三个套间的信息只有寥寥十数页。

方云先拿起了307号房的信息。

这些档案里最早的是十年前的租房记录，上面记载着租户名称、职业、入住时间还有缴费记录——租赁费是每月第一个星期的星期三缴纳，会有工作人员上门收取。

阿尔德是七年前搬来的，1970年7月4日，也就是独立日那天。

方云查看了阿尔德的租房记录，最近一两年乃至三四年都有在坚持缴费，几乎没有间断。偶尔的一两次没有及时缴费也在几天后会补交。

再放眼全七年的缴费记录，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也没有发现那种突然缴了一大笔房租的情况。按理来说像这种在精神病院呆了一阵时间的情况，应该会提前交房租以防止自己的东西被扔出去。

方云心中大概有了判断：阿尔德在精神病院最有可能是七年前的事，他出院后才搬到了阳光公寓——这个破旧而廉价的地方。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这七年内没有中断缴费了。

阿尔德两隔壁的住户只剩下了一个——306室原先的住户在几个月前就停止了缴纳租金，史密斯一家已经搬走了。

308室的住户则是去年的三月份才搬来，是一个二十九岁的单身女士——不过现在已经三十岁了。

“约尔·斯蒂文？也许我该去拜访一下那名女士。”方云差不多看完了所有关于三间公寓的资料，整理了一下便将其放回了原处，“希望我的好邻居不会被我吓到，只能希望她和阿尔德不熟了，让我能够成功糊弄过去。”

他推门准备离开，发现老乔尼正站在门口抽着烟。从那卷烟的燃烧情况来看，应该已经上厕所回来有一段时间了。

“看完了？”老乔尼见他出来，随口问了一句。

“是的，先生，非常感谢。我还有点事，得先走了。”说罢方云就离开了破旧的居民服务中心。

过了大概十分钟，308室的房门被敲响了。

“稍等。”一个女声从门后传来。

不久后，308室房门打开了一条缝，一个脑袋从里面伸了出来，想必她就是约尔·斯蒂文。

“有什么是吗？”约尔打量了方云一眼，忽然像是认出了他，捂住了嘴，惊恐地说：“阿……阿尔德？你不是死了吗？不……我没有招惹过你，求你放过我……”

看起来突然见到一个已经确认死亡的面孔对这位小姐造成了不小的震撼，以至于让她语无伦次。

“冷静点，小姐，我并不是阿尔德。”方云看见自己的邻居如此失态，及时站出来解释。

“如你所见，我虽然跟我的哥哥长得一模一样，但这只是因为我们是双胞胎。”

见他如此解释，约尔的脸上才有所缓和，不再那么苍白。

“你是阿尔德的弟弟？难怪如此相像……抱歉，请原谅我的失态，这是因为你们长得实在是太像了。”

“不，我想这其中也有我的原因。”方云诚恳地说道。

“想必你已经知道了阿尔德的死讯，所以才会如此失态，关于这点我很抱歉。”

约尔没有再搭话，只是把身体让开，把门打开后示意方云进门。

见邻居邀请自己进门，方云没有客气，自顾自的坐在了屋里的沙发上。

“如你所见，我是你哥哥的邻居，我叫约尔·斯蒂文，你可以叫我约尔。”

“好的，约尔小姐。”虽然方云早就知道了对方的名字，但还是装作刚知道的样子。

“我想了解一些关于我哥哥的事，所以在听说他自杀的消息后我立刻就赶过来了。”

“好的。事实上，我知道的也不多，我也是刚知道我的邻居前几天上吊了。”约尔小姐给自己的客人倒了杯水，随后落座另一张沙发。

“我是一年前搬来的，所以跟阿尔德见的并不多，但总归还是见过几次的。”约尔小姐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在刚搬来的时候曾拜访过他，所以能认出来。”

“那你最近有见过他吗？”

“并没有，我一般白天会去工作，直到晚上才回家。”

“那你最后一次见到阿尔德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这个月的第一个星期的星期天，那天我休息，但他似乎是去上班。”约尔小姐回想了一会儿，“虽然见过，但是并没有彼此招呼，他的性格似乎有点冷淡。”

“他似乎总是星期天出门工作，以前我们的几次见面也是在星期天，除了第一次。而我每次我主动跟他打招呼他都很匆忙的样子，所以之后我就不太跟他互相打招呼了。”

“好的，感谢你的帮助，约尔小姐。”见自己的邻居也不知道更多消息，方云准备起身离开。

约尔小姐没有挽留，事实上，这么长时间面对一个已死之人的脸让她感到压力很大——即使她已经知道对方只是自己邻居的双胞胎弟弟。

“不用谢，我认为我并没有帮上什么忙。正好，我也快要去上班了。”

“看来我很幸运。”说罢，方云离开了308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