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潜入者（1/1）

“可有审出什么吗？”乔兰芷好奇问。

“他们之前与不少大明人士有所勾结，”方廷瑜沉声说道，语气中透露着一些愤怒和不解，“那些人甚至给他们提供武器，很可能就是所谓的‘强盗案’的背后主谋。”

乔兰芷点点头：“李深或许悉知这些人的身份。”

“据我所知，那些人都是对朝廷不满的官员和士绅，”方廷瑜叹气，显得有些无奈，“他们想借助倭人推翻朝廷，其中便有欲意谋反的外戚林氏一族。”

“便是那个由铖王带兵追捕的林氏一族？”乔兰芷试问，“有传言称，那时的济州知府乔志安也与林氏有勾结，因此才入了狱？”

方廷瑜摇头：“最广的传言的确如此，但审完李深那日我便问过皇上了，皇上说是因先皇在世时的一起南京‘鸡鸣血雨案’，才将其压至大牢的。”

“怎么又与‘鸡鸣血雨’有关了？”乔兰芷听罢这番说辞，心里难免疑惑，本就有些昏沉的脑袋，瞬时引起阵阵闷痛。她忽然想到，相传与“鸡鸣血雨案”有关的两个人，其中之一的樊六娘就在鬼市，只是若让她说出这桩案子的始末，简直难于登天。乔兰芷心中不禁感到一些迷茫和无助。

方廷瑜像是并未注意到乔兰芷的异样，继续说道：“可依我所看，乔居辰不太可能自缢于牢房，再加上民间有这么多人都听过他是因谋反罪而满门抄斩的传闻，便可推测是有人有意而为之，那么他的死，也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乔兰芷听到方廷瑜这么说，心里升起一丝慰藉。爹为人正直，忠诚于朝廷，却遭人如此编排。即便这桩案子的真相难以寻觅，可若能让世人逐渐知晓爹的忠心与清廉，以及这些年白白受到的诽谤，便也能使他在九泉之下得以安慰了。

“方大人对这个案子也有兴趣？”乔兰芷试探着问道。

方廷瑜怔愣片刻后轻笑：“要说兴趣也并非没有，只是眼下的案子还一桩接着一桩的，哪里还有心思扑到那些陈年旧案上，除非新案扯旧案。”

“新案扯旧案……”乔兰芷默默呢喃，上次正是罗刹案扯出的强盗案，此案中田竹父辈的身份，或许也是个突破口。先前怕被人怀疑，王晴雪一直警惕着不敢将这件事往外说，可乔兰芷回想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似乎确实像是一环连着一环的，若其中一环断裂，便会陷入死局，正如现今这种局面。她决定要更加小心谨慎地处理这些事情，以免陷入更加被动的地步。

“方大人。”乔兰芷的声音清晰而坚定，“田竹的父辈曾经签订过一份做工的契约，似乎是在乔志仁家做工的时候签的。”

听到这里，方廷瑜的眉心跳动了一下，显然颇有兴趣。

乔兰芷继续说道：“虽然早已不在乔家做工，但田竹的父亲和祖父都非常看重这份契约，甚至把它当做遗物留给了田竹。可惜的是，那份契约和田竹一起消失了。”

方廷瑜若有所思，继而满脸狐疑：“难道这个案子也和乔志仁有一定的关联？”

乔兰芷点点头：“我在想，是否因为乔志仁发现了那些勾结倭寇的人的身份，他们才会设计陷害乔家，让他们家破人亡的？”

方廷瑜皱着眉头看向乔兰芷：“所以他们抓走田竹，是担心乔家的仆人手中还留有什么证据？”

说到这里，两人面面相觑，心中都明白，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田竹的生存机会就渺茫了。可干着急又有什么用，无论是死是活，眼下寻到田竹和那些丢失的孩子才是重中之重。

方廷瑜离开时已至傍晚，乔兰芷喝过药无事可做，便也躺回房里休息，因想事情太过入神，直到屋内伸手不见五指时，她才发觉自己并未点灯。虽说这几日身上的毒疮有所好转，可头脑却越发混沌不清了，也不知师父是否收到了信。

她摩挲着下床，想倒杯水喝，不想脚下一软便朝前跌了过去。她本能用手去撑地，谁知肩膀忽然被一股蛮力捏住，还未待她反应过来，她便被这只手拉回。

不等站定，乔兰芷便迅疾伸手去触摸方才那人，惊讶道：“是谁？”

这个时候，宅子里只有王晴雪与如烟，可此人方才的力道定然是习武之人，手掌的大小也更像是男子。

“方大人？”话刚出口，乔兰芷便被自己的心悸无奈到了，若是方廷瑜，他何必鬼鬼祟祟。

乔兰芷察觉到此人似要往门的方向去，即刻便去阻拦。若此人想要害她，方才对她的跌倒定会不管不问，此时也不会一声不响地离开。乔兰芷堵在门前，就着外头的月光，隐约瞧出个人影来，此人蒙着面，身姿挺拔，高大纤瘦，也不像是与如今这桩案子有种种关键的倭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悄无声息潜进来所为何事？”

乔兰芷询问的语气并不咄咄逼人，这个影子往后退了两步，朝窗口看去。乔兰芷知道，他见这条路走不通，便打算从窗子翻出，还未待他起步，乔兰芷就上前一步，想要将他的面罩撤下，等他逃出时，就着月色便可看清他的相貌了。

此人却也猜到了乔兰芷的想法，一把擒住她伸来的手臂。若是平常，乔兰芷还能躲开，可此时的她本就浑身失劲，被抓住简直轻而易举。这人反手将她推开，她一个踉跄趴到桌子上，再转身看去，这人已经不在了。

揉揉被抓疼的臂膀，乔兰芷将屋内的灯给点上，心里百思不得其解。此人身手确实不凡，翻窗都未有一丝声响，可他来此处到到底是为何？既然蒙着面怕被她瞧见，难不成是她见过的人？

功夫不错身姿匀称的年轻男子，乔兰芷认识的并不多，除了方廷瑜那便是……难道是蔡延？此刻能想到的，也就只有他了。可又仔细想想，就算真是蔡延，他方才那一出也该有个理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