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那个女人（1/1）
韩雨墨让王淼淼自己回家，而他则去往另外一个地方。
坐上了公交车，眺望窗外，韩雨墨怔怔出神。
直到马路上的车越来越少，少的几乎看不到还有其他的车辆行驶，韩雨墨依旧沉浸在和韩立军最后的对话之中。
“你为什么要存这两张卡？”
“责任啊，愧疚啊，希望啊，什么都有点，已经说不清了”，韩立军看着韩雨墨没怎么思索，就回答了。
“你不是没固定的工作么，怎么存下来的这些钱？”
“放心吧，不偷不抢，这钱干净的”，韩立军似乎没想回答这个问题。
“回答我”，韩雨墨并不打算放过他。
“一部分是社会救助，一部分是平常也能找到些临时工的活”，韩立军有些难以启齿。
但韩雨墨明白了。
明白了为什么韩立军会选择住在这么破旧的地方。
明白了为什么韩立军连套像样的衣服也没有。
能留的地方他都留了，能省的地方他也省了，虽然不多，但他尽力了。
“你不是还有欠款吗？”韩雨墨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嗯，不过，不多了，真的不多了”，韩立军似乎很担心韩雨墨提及这个问题。
“还有多少？”韩雨墨眯起眼睛，盯着韩立军。
“还差……还差八万六”。
“不过，我能还清的，快了，真的快了，我和二叔那边说好了，每个月我都会还上一点”，韩立军极力辩解道。
“二叔那边？”韩雨墨突然想起那是谁了。
这个二叔是韩立军的表弟。
韩立军那时候生意做的很火的时候，也照顾过这个二叔，让他入过股。
后来韩立军的生意出现了问题，需要钱周转的时候，向不少亲戚朋友开口，这个二叔也确实借了。
但最后却是没能周转开来，还全赔了进去。
这就导致韩立军一家在一夜之间所有东西全部化为乌有，那个韩雨墨也被迫搬离了原来的家，也就有了后来的事情。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韩立军当时稍微还有些家底。
变卖了所有固定资产后，银行那边的亏空就没了。
可亲戚朋友那边的账还差了些，具体怎么个差法，差了谁、差了多少，当时的韩雨墨并不知道，所以现在的韩雨墨也并不了解。
八万六么？
对很多家庭来说，不是个大数字。
但对于韩立军来说，靠了那么点微薄的收入，再从生活的缝隙里扣一点出来去还债，也不知道需要再花费多少年。
那么那个女人还需要等多少年？
韩雨墨心中有了个大概的计较，所以才确定去找那个女人，和她谈一谈关于韩立军的事。
等公交车到站，除了站台对面有个非常大的工厂之外，四周还属于未被如何开发的状态，站台的这边荒草不少。
“那个，麻烦您，我找车间里的***”，韩雨墨敲开了门卫室。
“哪个车间？”门卫问道。
哪个车间？
韩雨墨突然愣住了，似乎他从来都没有问过这个问题，就理所当然的觉得车间就是车间。
门卫看出了韩雨墨的表情，倒也没有为难他，“你是她什么人？”
“我么……家里人”，韩雨墨稍微有些犹豫地答道。
随后，门卫拨通某个电话。
韩雨墨就在门外等了一会，终于有个穿了白色工作服的女人从厂房面带疑惑的走了出来。
等到她看清居然是韩雨墨，立马脚步快了很多。
“雨墨，你怎么来了”，女人关切的问道。
之后赶紧向门卫室里打电话的那一位招手表示感谢。
韩雨墨嗯了一声。
“有个事我来问问你”，对于这个女人，韩雨墨始终都在躲避着她。
女人心里很是高兴，仿佛就是从上一次家访的事开始，和韩雨墨聊了一些话语，两人之间的关系缓和了很多。
“关于韩立军的”，韩雨墨斟酌再斟酌，还是将这个名字说了出来。
女人脸色瞬间变了变，但多出来的是份淡淡的伤感，却没有愤怒。
长长吁出一口气，女人稳定了下情绪：“你说吧”。
“你对他现在是什么样的……”，韩雨墨一时之间并没有想到用哪个词语更加贴切。
“态度”？“情感”？“关系”？
似乎哪个都不是那么契合。
女人等了一下，没有听到韩雨墨的下文，但是大概的意思她已经明白了。
“谁知道呢”，女人从来没去想过这个问题。
当韩雨墨开口问时，女人才第一次正式开始去思考，但眼下就回答，又太过仓促。
女人想了想，开口解释道：“起初和你爸离婚的时候，感觉天要塌了。我不明白他为何非要离婚，日子苦可以一起熬，欠了钱可以一起还，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商量着办。”
“那段时间里，就是怨，怨他韩立军怎么可以这么做，怎么就能抛下我们娘俩。那段时间最难熬，只要一空下来就会想这一茬，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
“后来进了工厂，白天晚上都在忙着上班，能想的时间越少心里的负担也就越小。”
“等熬过了最难的那段时间，我就想明白了，把你照顾好才是最重要的。至于他韩立军，不去想了。”
韩雨墨咳嗽了一声，避开女人投来的哀怨眼神。
“可你不是还想着存下来钱替他还债么？”韩雨墨有点弄不明白眼前女人的想法。
女人有一次和他说过，还在替韩立军存钱还债，所以给不了韩雨墨那么多的生活费。
“这是两码事，欠钱的时候，我还没和韩立军离婚。所以那个时候的事，不是说我和他离婚了就没我什么事，即使和他离婚了，我也有责任担着。”
女人的话出乎韩雨墨的意料，他没想到这个一向看着没脾气，甚至有些软弱的女人，还有这样固执的想法。
“你见过他了？”女人突然意识到什么，问了一句。
“嗯，见过了”，韩雨墨没有隐瞒。
女人的眼底有些波动，但极力克制住了。
但最终还是没能忍住，“他现在怎么样？”
韩雨墨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女人，“那你现在还想他么？”
女人终究已经快到中年了，笑了笑，“想不想的，有那么重要么。”
韩雨墨盯着女人双眼，很认真的说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