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一物降一物（1/1）

在金光中现身的是一尊金光闪闪的菩萨像，这菩萨身穿黄金袈裟，手持宝瓶，面容慈祥又威严肃穆，双目微闭，看上去庄重无比。在菩萨像脚下，一个女孩正在走来。

宝相庄严，所有人在最初看到她的第一印象一定是这个。女孩戴着眼镜，脸上面无表情，留着不加修饰的清水挂面式黑色长发，眼睛只睁开到一半，显得无精打采，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倒是跟菩萨像的表情微妙的对上了。

“方！方若慧！”看到女孩的那一刻，秦霜顿时慌了，而且叫出了她的名字，显然二人是认识的，“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没告诉过你我的行踪啊？”

“停手吧，秦霜。”叫方若慧的女孩说道，声音很平静，但语气却毋庸置疑，“趁你还没酿下大错。”

听到方若慧的话，秦霜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但她并未因此放弃，“不可能，这小子坑了我的领袖，他必须付出代价！”

想偷偷溜走的胡羽飞听到这句话后只好无奈的停下了脚步。

“你的领袖，对你就那么重要？”方若慧的语气依旧平静，“她值得你为了她而献出一切，甚至为了她去杀人？”

“当然！”秦霜十分的激动，“在我的人生最昏暗的时候，是领袖拯救了我！为她我甘愿奉上性命！”

“那你的父母呢？你的父母生你养你如此多年，甚至现在都还在为你提供生活费。”方若慧继续问道，“你跟被你称为领袖的苏紫涵不过是高三相认，相识不过一年，而生你养你的父母可从你出生就开始照顾你。而你现在愿意为了一个认识不到一年的人献上生命，却不愿意今年放假回家看看父母。”

“我……”秦霜被噎住了，一时间竟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为什么？”方若慧问道。

“……”秦霜低头沉默，良久才抬起头来，眼神坚定的回答道，“这事你别管了，为她，我什么都肯做。”

方若慧长叹一声，“我不想管，但是作为朋友，作为合租室友，我不能看着你堕入杀人的深渊。”

“早猜到你会这么做了。”秦霜冷哼一声，随即一招手，只见漫天的乌鸦裹挟着一个巨大的身影凭空出现，正是之前那楼顶上大战时秦霜躲藏在里面的乌鸦人皮套。

胡羽飞吞了口口水，结界的功能是封闭和隐藏，因此很难被找到和从内部打破，但一旦被外部发现，那么就很容易从外部攻破。然而脑子正常的人却很少会这么做，因为这样做毫无好处，要是进入他人的固有结界，那更是进入了对他人有利，对自己不利的境地。

“看来你是执迷不悟了。”只见方若慧缓缓抬起右臂，本来空无一物的手上突然出现了一串佛珠，她口中念诵着古老的佛经，手中的佛珠缓缓飞舞，。

然后下一秒，金身菩萨伸出一只手，一掌把包括乌鸦、大乌鸦人、秦霜，还有整个固有结界在内的一切都给拍碎了。

“…………”胡羽飞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眼前这个女孩也是修士，但是修炼方式跟他完全不一样，而且实力远在他之上。

这世上有很多修炼的方法，有人磨练肉体，锻炼武道；有人吞吐天地能量，修炼内力；有人苦读诗书，渴望成为圣贤；还有人修炼的是信仰之力。

禅宗（The Ze），一门起源不详的神秘宗派，强调修身养性，行善积德，转世轮回。禅宗信奉的是佛陀，菩萨一类接近人的存在，拥有上千的种类，五花八门。

而禅宗的修士被称为禅修（Zen Searcher），他们信奉菩提和菩萨，也修身养性，行善积德，日复一日的诵经打坐，洗秽净魂，让自己的心灵变得纯净，从而达到心无旁骛，专注于修炼的境界，不再受任何东西干扰。如果用游戏属性加点来解释，魔法师修炼的时候主加智力，阴阳师加点主加感应，而像方若慧这样的禅修主要加的是信仰。

禅宗有一些很奇妙的习俗，其中之一就是正式加入宗派的人要剃头，被唤作僧人，要洁身自好，不能吃肉喝酒，忌葱姜蒜这种气味重的东西，不过倒也不强求，在真正的得道高僧心中，只要心中有佛，那么就算在迫不得已的情况破戒也不算什么。

在东方，禅宗是主流的宗教流派，而在西方，他们的主流信仰是信奉唯一真主，无上天父的至高教（The GodFather Church），教义是人生而有罪，只有不断的赎罪才能在死后获得飞升，升入天堂，享受极乐。他们信奉的唯一真主至高天父（Santa GodFather）是一个拥有六只手臂，四只眼睛，头部宽大的魔神形象，此外还有一些非主流的教派，信众寥寥却也不见消亡。毕竟不管哪个时代，都有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宗教上面，而不愿意靠自己的双手去奋斗出幸福的傻子。

秦霜被方若慧一掌打倒，整个固有结界也被打碎，胡羽飞这才看到正常的景致，原来两边都是宽阔的马路，而且车来车往车水马龙，只不过是自己被蒙进了结界里，所以才以为周围是小路。

而方若慧则很自然地走到被打趴下的秦霜身旁，很自然地掏出一捆绳子，很自然的开始捆住她的双腿和手脚，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自然。

“你。”就在胡羽飞想要悄悄溜走的时候，她很自然地叫住了胡羽飞，很自然地请求他帮忙把秦霜跟她一起扛回家去，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

由于对方确实在客观上是帮助了自己，他也不好就这么一走了之，于是只好帮忙抬人。

可就在二人把捆的像个粽子似的秦霜抬起来就要走的时候，她突然挣扎了起来。

“等等！你忘东西了！” “什么？” “呜咪啊呜咪！把呜咪带上！” “谁让你把它拿出来吓人的。”

话虽如此，女孩还是把地上的黑猫玩偶捡走了。

“你给自己的玩偶起名叫呜咪？”扛着秦霜双腿的胡羽飞嗤笑道，“幼稚不幼稚啊？”

然后他的脸上就吃了秦霜的一记飞踹，要不是躲得快，脸上就该多个鞋印了。

“还有眼罩啊眼罩！”秦霜大喊着，“把我的眼罩捡回来！”

“给你。”胡羽飞抓住了天上飘落下来的眼罩，交给方若慧，由她给她戴上。

“你带错眼睛了笨蛋！” “有什么关系吗？反正你的两只眼睛都是完好的。”

“呃……”胡羽飞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自我介绍，“我叫胡羽飞。”

“我知道。”抬着秦霜头的方若慧点了点头，“秦霜的日记里写了你的名字。”

“什么！你居然偷看我的日记！”秦霜听了之后立刻破口大骂，“不要脸！”

“你的日记不仅没有上锁，而且还摊开了放在桌面上，而且还正好翻到你今天刚写的那页。我进你房间是要叫你出来吃饭，发现你人不在，窗户还开着，一看你的桌上摊开了个本子，上面记载的是你今天要去杀人，所以就赶紧追出来阻止你了。因此客观来说，这件事的责任并不在我，我也没有偷看你的日记，我是光明正大看到的。”

“就是就是！”胡羽飞也附和道，“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你把嘴闭上！”秦霜恶狠狠地对着胡羽飞说道，然后又对方若慧说，“你既不是我的母亲，又不是我的姐姐，干嘛这么管我？我想要堕落，你就让我自甘堕落不好吗？”

“不好。”方若慧摇了摇头，“你只是一时被蒙蔽，没有找到正确的方向，再加上认知不够完善，所以才做了一些错事而已。你并不是个无药可救的恶人，也不是什么所谓的坏孩子，所以我要拯救你，我不能再容忍你对自己的灵魂犯下罪孽了。” “你……”

秦霜被方若慧怼的哑口无言，只好乖乖闭嘴，节省体力。

路上胡羽飞也跟方若慧聊了聊，得知她们俩现在是合租室友，在校外租了间房子。秦霜的家和父母都距离此地甚远，虽然家里的财政收入不算拮据，能够支持她的生活费和学费，但秦霜不是很想见她的父母，所以在斟酌过后才决定在本地租一个房子，逢年过节寒暑假也不回家。

而方若慧，她则像胡羽飞一样不是本地人，是从檀释来的，那里可是一个禅宗氛围很浓郁的省份，这样一看方若慧成为禅修也并不奇怪。

方若慧也是榊建的，但跟胡羽飞他们不是一个班，学的专业也不同，学的是神洲语言文学专业。

路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他们都用或惊讶或诧异的眼光看着三人，这也无奈，毕竟一男一女抬着一个被捆绑的人招摇过市，这幅光景属实不常见。

“把我放下来！”秦霜扭动着身躯，“这样被你们抬着算什么样子！而且我自己会走，我能自己走回家去！”

“杀人就要做好在承受惩罚的觉悟，你要是会感到害臊的话，一开始就不要动这些歪心思。”方若慧的语气依旧平静，胡羽飞也连连点头。看得出来这两人是一种类似天敌的关系，方若慧在气势和理念以及话术等种种方面都完克秦霜，该说不愧是一物降一物吗。

好在这里距离二人合租的公寓不算远，因此在秦霜全榊汕社会性死亡之前，三人就到达了目的地。

“你是怎么知道我会从此经过，所以在家附近设伏的？”胡羽飞很好奇，“你总不能是随便挑了个时间和地点，然后正好撞上了我吧？”

“我告诉她的。”没想到意想不到的人给出了意想不到的回答，“她之前让我帮她看一个人，我就帮她看了，然后看出你会在今天经过此地，于是就告诉她了。”

“不是大姐？”胡羽飞一脸懵逼的看着方若慧，“你是怎么看出我的种种信息的？还有她让你看你就看啊？”

“我的眼，能帮我在一定程度上帮我看到我想看的东西。”方若慧勇异常冷静的语调说出了一场恐怖的话语，“而且她只让我帮她调查人，没说为什么，所以我就帮了。之后我看到日记上记载的话，才知道她要去杀人，所以就匆匆出来阻止她了。” “……那你难道不怕你来的不及时，晚了一点导致我已经被杀了嘛？”

胡羽飞觉得这真是太不靠谱了，如果方若慧没来，他可就要被秦霜弄死了。

“不怕，因为我有远程监控她的手段，只要她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我都能立刻出现在她身旁阻止她，就像我刚才救了你一样。”方若慧轻描淡写地说。

“…………那就好。”

谈话间，三人已经来到了二人合租的公寓门口，方若慧打开门，把两人让进来，首先把秦霜好好放在沙发上，随后打开了门口的佛龛，拿起一旁的湿抹布擦了擦里面供奉的木质佛像的身体，然后毕恭毕敬的上了一炷香，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仿佛是在念诵佛经。

“……好诡异。”胡羽飞不懂禅宗，但是在他眼里这个佛像确实是诡异无比：佛像拥有三个头，三个身子，但并非是三个佛陀并排而坐，而是在后背处有所交融。

“这是三体佛。”方若慧介绍道，“三个身体分别象征了过去、现在和未来，有道是当佛陀的三个身体融合，三个脑袋望向一处，过去、现在与将来将会交融，极乐净土将会降临。” “…………更诡异了。”

胡羽飞觉得这里是两个女孩子的合居之处，自己一个大男人在呆着也不合适，是时候脚底抹油了。

“那我就先走了……” “且慢。”

方若慧叫住了他，“你帮我把她抬回来很辛苦，而且明天我们都要上学，恰好还是同一个学校的，而且你的家离这里也很远，现在天色也不早。不如你就留下来吃个晚饭，再在这里住下，然后明天早上一起去学校。” “…………啊？”

胡羽飞的脑子花了两分钟才转过来这个弯，“不是大姐，你就这么放心留我一个男生跟你们两个女生一起住吗？你不怕我对你们两个行不轨之事吗？” “我也不同意！”

秦霜罕见地跟胡羽飞站在了同一战线上，“他一个大男人跟我们两个女生一起成何体统？胡羽飞，你但凡敢碰我一件东西……你碰什么我就把什么东西烧掉！” “……你们家煤气罐在哪？”

方若慧则是满不在意地摇了摇头，“我看过你的内心，所以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你不仅有自己恪守的底线，而且你的心里还住着其他的人，因此你不会对我们产生下流的想法。” “我谢谢你……”

“而且即使你真的有想法，也不敢付诸实践。就算你真的敢付诸实践也无所谓，我会出手。” “…………”

于是，经过一番语言上的拉扯，胡羽飞最终决定留下来吃晚饭和住宿。

“还有，记得给她报个平安，她现在应该会问你了。” “……谁？”

方若慧没有回答，但是一分钟后疑问便不攻自破：上宫弦月发来的消息，询问胡羽飞有没有到家。

方若慧的双眼真是达到了一种恐怖的境界，不仅能知道人在哪做什么，能看清人的内心，甚至都能预知未来。胡羽飞突然觉得要是能拥有这么强的力量，成为一名禅修好像也不是什么不能考虑的事情。要是这是款游戏，恐怕他会新建一个禅修的游戏存档吧。

胡羽飞很喜欢骗人，因为有的时候谎言比真相更管用，但是他不想骗上宫弦月，就把自己被人袭击，然后现在在他人家里留宿这件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去。弦月听后要求与方若慧交流，两名女子不知道说了什么，总之最后上宫弦月同意胡羽飞在他人家里留宿了。

但事后胡羽飞怎么想怎么不对，上宫弦月既不是自己妈妈又不是自己姐姐，她有什么权利管自己在哪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