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大娘子跑了(1/1)
梦阑回到香殒阁,陪着怡宁姐姐在庭院中又多说了一会儿话,不多时,郁梦惜便换了一身打扮,穿着一袭青蓝色长裙,披着淡黄白的斗篷走入院子中。
“王妃姐姐,元儿给你行礼了。”郁梦惜虽心不甘情不愿,但如今她顶着‘齐元’的脸,不得不遵守王府的礼。
“起来吧。”梦阑抬手对着她说道,又转头吩咐心儿,“心儿,你去我房里取一瓶愈颜霜给齐嫔。”
心儿收到御令正欲离开,郁梦惜又不紧不慢开口道,“姐姐,妹妹还有一事要与姐姐私下商议,不知......”
怡宁看了一眼郁梦惜,与郁梦惜正好对视上,看她那柔和的目光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眼神虽柔和,但让人不舒服的很。
“既然如此,你便去我房里坐着吧,我即刻就来。”梦阑让心儿领着她去屋里候着。
怡宁看着郁梦惜离开,心中不安,小心翼翼道,“梦阑,我看到她的时候心里总感觉不踏实,你要小心一些为妙,如今王爷不在你身边,你又即将临盆,你要事事谨慎,多加留意才是,府内的侍妾你还是少接触,王府的事务就丢给管事嬷嬷,偷闲这一两个月也不打紧,你少操些心吧。”
梦阑浅笑点点头,府内的一干事务王爷早安排好专人处理了,她不操心这个,院里的嫔妃她也不大与她们接触,连日行的请安她都能免则免了。
只是齐元如今成了她的嫡亲妹妹,看在她诚心悔改,和死去父亲的面上,她才不忍于心,想在王府里多加照拂于她,毕竟她是这世上流着同一血脉的亲人,她也死过了一回,说起来她也是个可怜之人,其中的隐情梦阑也不好说与怡宁知晓。
看梦阑心有主意,怡宁也不再多说什么。
“我们也该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喻之开口说道,“若是有什么事我们能够帮得上忙的,尽管派人来伯公府通传,喻之定当竭尽所能。”
梦阑不舍地撒开怡宁的手,算着时日,还有两个月她就要临盆了,王爷也离开这么久了,也不知他安然到达西域了没有?她收回了心神,浅笑回道,“好,你们回吧。”
怡宁虽想多留一会儿,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况且梦阑还有其他要事处理,今日她也劳累了许久,实在不能任性再让梦阑陪着她了,怡宁与梦阑相互道别,在喻之一行人的拥护下离开王府。
梦阑回到屋中,梦惜从座上站起,欲要给梦阑行礼,梦阑让她坐下道,“不必多礼,你想跟我说什么?”
郁梦惜瞥了一眼心儿,有口难言,梦阑虽不知道她想说些什么,但能猜到应该跟她母亲相关,碍于她此刻的身份,梦阑便让心儿关上房门退去。
听到外边没有了动静,郁梦惜才放下心,轻声说道,“姐姐,我去看过母亲了,她很不好。”瞬时,她的眼眶里就布满了泪水,声音也哽咽起来。
梦阑闻言没有任何反应,脸色平淡。
“姐姐,我知道母亲待你不好,可是她毕竟是我的母亲,也是你名义上的母亲啊,王爷已经卸掉了她一条手臂,她在牢狱中也受尽了苦楚,这些怎么说都足够抵偿你母亲受的苦了,你就看在死去父亲的份上,放她一条生路吧。”郁梦惜说的楚楚可怜,让人动情。
梦阑冷言回她道,“我的生母让她害死,若不是嬷嬷将我从侯府中送出来,我还不知道有没有性命活到今日,她只是断了一条手臂,我能留她一命已是天大的开恩了,牢狱之灾是她该得的,想必你都不清楚,你母亲手上有多少条人命官司吧。”
郁梦惜不可置信,满脸诧异地望着她,大声咆哮道,“不会的,我母亲不是那样的人。”
梦阑本不想在她面前说娥大娘子的坏话,但她自小跟着娥大娘子,被她宠的骄纵无礼,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看她最近变得有礼有节,想必还能转变过来,她也想奉劝她这个妹妹一句,不要被坏人蒙蔽了双眼,即使是她的生母,她也不能如此被蒙蔽下去了。
“你知道父亲为何只有你母亲一个夫人吗?”梦阑抬眸问梦惜道,见梦惜不回话,她继续说道,“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是父亲对你母亲用情至深,眼中再容不下他人吧?”
梦惜自小在侯府里长大,知道父亲纳过好几个侍妾,可是那些侍妾不是病死了,就是被赶出侯府,不知所踪了。她从没想过这些事,毕竟侍妾只是外边买来的,跟府里的奴婢没什么区别,这是娥大娘子告诉她的,她堂堂侯府的千金大小姐,那些侍妾见了她都要礼让三分,无需跟她们论什么尊长辈分,所以,侯府里的人,她丝毫不关注,也不值得她关注。
“你是说,她们是我母亲害死的?”郁梦惜强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一字一顿的问梦阑道。
你亲手下毒害死了父亲还不成,如今竟空口白牙诬陷我的母亲,郁梦阑,你可真是个蛇蝎心肠的毒妇!郁梦惜看她这般,是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母亲了,既如此,她也没什么好跟她说的了,明的不行,就来暗的,她已经拿定了主意,无论郁梦阑答不答应,母亲她救定了。
梦阑叹了一口气,宽慰梦惜道,“惜儿,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说的,可是我所说的都是事实,她是你的生母,是疼你爱你的母亲,可她真的不是一个好人,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下去了,只要你愿意离开她,这一生我愿意照顾你,庇护你,让你在王府里安然无忧,平安喜乐。”
郁梦惜的泪珠一滴滴从眼角上滑落,梦阑取出怀里的手帕,替她擦拭。
梦惜搂抱住梦阑,难过而抽泣着,“姐姐,这世上,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梦阑轻抚着她的后背,拉着她坐下,轻抚着腹中的孩儿,浅笑道,“妹妹,你不只有我,还有小外甥。”
梦惜也轻笑起来,给梦阑倒了杯茶水道,“姐姐说的是,我还有小外甥,刚才是惜儿的不对,让姐姐担心了,还请姐姐原谅惜儿的无礼,请姐姐尽饮,否则妹妹寝食难安。”
梦阑虽心有疑惑,怕有不妥,但心儿一直与她在屋中相处,想必她也没机会对茶水动手脚,况且看她这副天真无邪的烂漫模样,想是她是真心实意的改过了,梦阑倒怪自己小人之心了,接过梦惜递过的茶水,一饮而尽。
之后,梦阑便昏睡过去,等她醒来时,已过了两日,心儿和嬷嬷满脸担忧地守在一旁,见梦阑醒了,惊喜又担心道,“娘娘,您醒了,身体没有什么不适吧?”
嬷嬷赶忙让侯在门外的太医进屋内给梦阑把脉,“娘娘玉体没什么大碍了,腹中的胎儿也安然无恙,只是娘娘气血不足,胎动不稳,娘娘要多加休息,切不可多加操劳,下官再给娘娘开几幅安胎药,切记要按时服用。”
梦阑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她身体也并未有什么不适,不知太医为何在此,她只轻轻了点了点头,让嬷嬷送太医走后,她问心儿道,“这是怎么回事?”
心儿和嬷嬷听完太医的话,那颗悬着的心才安定下来,心儿跪在榻前,连连叩首道,“娘娘,您已昏睡了两日了,那日齐嫔出了院子,奴婢才进门来,只见娘娘昏睡在茶桌前,奴婢手忙脚乱地告知了嬷嬷,传来了太医,幸而太医说,娘娘只是吃了加重剂量的安神药,胎儿也无恙,是奴婢照顾娘娘不周,还请娘娘降罪。”
梦阑这才知道,原来那杯茶水,果然被她掺了东西,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若是伤害到她腹中的孩儿,梦阑要如何原谅自己,她还有何颜面面对王爷。
“给我将齐元找来,她若是不肯,让人绑也给我绑过来。”梦阑冷言对心儿嘱咐道,她以为郁梦惜是真心悔过了,没想到却被她加以利用,是她过于仁慈了。
“齐嫔娘娘已经离开王府了,不知去了哪里。”心儿不敢有所隐瞒,如实回禀道。
梦阑逐渐回想起当日之事,又派人去了刑部打探消息,果然不出她所料,郁梦惜将娥大娘子从大牢中救了出来,她再细细询问,原来她是拿了王府的手谕去了刑部,那手谕自然是郁梦惜事先书写好的,她将梦阑迷晕后,便将王爷的御章偷盖了上去,一切人不知鬼不觉。
王爷出府前,便将自己的印章交由梦阑保管,郁梦惜也踏进香殒阁数次,她怎会不知贵重物品的存放之处呢,也怪梦阑,一时疏忽,错信于人,好在郁梦惜匆忙间只想着救人,没想过害她与她腹中的胎儿,若是给她吃的毒药,此刻只怕她早已命丧黄泉了。
梦阑两眉微蹙,郁梦惜拿王府的御令救的人,那她就不能再以王府的御令派人将娥大娘子重新抓回来了,王爷虽不是一国君主,但身份亦是同样的显赫高贵,她总不能因自己的私事,拿着王爷的谕旨开玩笑,让人取笑他以权谋私,出尔反尔,刑部总不能只为他王府一家办事吧。
此事,她得另寻他人了,想至此处,她就修书一份,让人送去了伯公府。
郁梦惜此刻与娥大娘子在侯府正兴高采烈,洋洋得意,府里的下人虽未曾见过这位小姐,但大夫人都让他们将她当作小姐看待,他们只是小小的奴才,也不敢有所怨言。
侯爷虽去世了,娥大娘子也被下了狱,可是上面都未曾下旨削了侯爷的官爵,也不曾派人查收侯府的府邸财产。所以,府里的下人们在吴大管家的管理下,还都是井然有序,循规蹈矩的。
王爷手上虽有郁侯通奸卖国的证物,但他已借太子的手除掉了郁侯,看在梦阑的面子上,他也不想将此事做绝,所以就将证物封存了起来,也不曾上告于太公,所以郁侯死后,官位爵位也未被剥削。
“惜儿,我看此地不宜久留了,梦阑那丫头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回头找我们算账,我们还是变卖了家产,去其他地方生活吧。”娥大娘子重新穿上锦衣华服,面容也在秀丽锦袍的相衬下,变得有血色起来。
郁梦惜知道自己的母亲说的有理,也知道自己下药之事肯定东窗事发了,但她不甘心,她的王妃之位还未夺回,她也未报那羞辱之恨,她怎么能就这样一走了之呢,这口恶气她咽不下,老天让她重生一次,肯定是让她报这一耻之仇的,对,一定是这样。
“阿娘,您先准备着,侯府这些家产要全部变卖也得个半年一载的,惜儿还有要事,先出去一趟。”郁梦惜不听娥大娘子的劝告,手上攥着一张纸,便让人驱车离去。
“哎,我们先变卖一小部分,走了也成啊,让吴管事的给我们盯着,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娥大娘子望着郁梦惜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时间长了容易发生变故,为娘是怕了,惜儿,你也不要怪阿娘,阿娘也是为了活命啊。”
入夜时分,娥大娘子便宣召吴大管家到内室,秘密叮嘱好相关事宜后,便携带着侯府的金银珠宝,带着几辆马车,浩浩荡荡地驱车离去。
郁梦惜看着手中写着的地址,被马夫带到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府邸,但这里地处郊外,与周围的农户格格不入。
她下了马车,让马夫在外候着,然后迈步向那守卫小厮问道,“这里是监天大师的府邸吗?”
小厮抬眸瞥了郁梦惜一眼,看她穿着打扮非凡,想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小姐,可是她身边却没有丫鬟小厮伺候着,也不知是什么人,不会是什么秦楼瓦舍的姑娘吧?
小厮色眯眯地瞅着她,垂涎欲滴的吞咽了哈喇子,上手要摸郁梦惜道,“姑娘,先伺候伺候小爷我吧。”
郁梦惜忙后退几步道,狠狠地给小厮甩了一个嘴巴,大声呵斥道,“你竟敢如此无礼,你知道本小姐是谁吗?”
听到外边嘈杂,钦天老道才漫不经心地让身旁服侍的丫鬟去门外查看情况,“不得无理,”那丫鬟倒有几分姿色,模样清纯可人,她问郁梦惜道,“不知小姐到此有何要事?”
郁梦惜整理了下衣裳珠钗后,才回声答道,“我是侯府的郁小姐,有要事要寻监天大师,还望通传一声。”
那丫鬟狠狠的瞪了无礼小厮一眼,才平易近人地将郁梦惜引入厅内,果然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不罔郁梦惜苦苦寻了这老道几个月。
看到郁梦惜那恳求祈盼的目光,监天就知晓此人是谁了,算了一下时日,也是这么个时辰了,他屏退一旁的丫鬟,对梦惜开口道,“郁小姐请坐。”
郁梦惜面露诧异,但她知晓此人的厉害,如若不然,她也不会花费这么多精力寻他了。
“大师,我......”郁梦惜正想问在她身上发生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监天便开口平淡道,“郁小姐请喝茶。”
梦惜不解地看着他,但还是端着茶水小嘬了一口。
“想必郁小姐心中有千万个疑惑吧,只是,天机不可泄露,郁小姐还是先回去,待时机成熟,我会亲自登门向小姐解释的。”监天站起身来,对郁梦惜做了个请的动作。
郁梦惜好不容易才找到他,可是他缄口不言,这让她如何能放心地回去。
可能是看出了郁梦惜心中的疑虑,他又补充道,“请郁小姐放心,贫道绝不说妄言,还有,这是一封信,请郁小姐回去后启封。”
郁梦惜接过信件,满是疑惑地离开,既然大师让她回去后再看,那她遵听便是了,可是回到侯府,她还未来得及启开信笺,就被吴管家告知,娥大娘子将侯府的财物尽数带走的消息。
郁梦惜疲倦地瘫软在床榻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那封信静静地躺在茶桌前,此刻,她的思绪混乱,也无心顾及什么信笺了。
侯府是不能待了,府里没了财物,她便让吴管家想办法变卖府邸,至于府里的奴才,也让他想办法将人打发了。
她一时心力交瘁,没想到母亲就这样席卷家财弃她离开,但趁着府内无人,吴管事便给了她一封书信,让她到那儿去投靠娥大娘子。
郁梦惜这才恢复了一点精神气,她让管家离去后,才独自拆开了信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