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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彭 城 往 事(1/1)

十日后,行至彭城,此是铁宗南家乡故地。

彭城陷落,铁父战死,铁宗南尚在襁褓中,“缥缈老人”于乱军之中救下他,给了他又一次生命。

儿时的记忆已无任何印象,但他仍深爱着这方生他的土地,深爱着这座先父血战到底、为国捐躯的英雄的城池。

每次从附近经过,他总要流连几日。

街头深巷飘荡的豪爽方言,让他倍感亲切,在梦里,铁父就是用这种方言叮嘱他,勿忘靖康之耻,勿忘遗民之痛。

九里山前古战场,牧童拾得旧刀枪,顺风吹动黄河水,好似虞姬别霸王…

琵琶名曲《十面埋伏》即以此为背景,描写了楚汉战争的激烈场面。

彭城徐州,自古以来兵家必争之地。

九里山,东西绵延象山、团山、宝峰山、孤山、虎山、琵琶山等十数个山峰、支麓,形成彭城西北的天然屏障,当然,更是历来攻守的主战场。

白云洞前,岩石裸露,杂树稀落,荒冢遍野。

清明甫过,空气中还弥漫着香烛纸钱的味道,草丛深处,传来野狗的争食之声,闻之凄凉。

一座普通的坟茔,掩藏在众多的土堆之中,荒草萋萋,毫不起眼,三尺树桩,经风雨剥蚀,字迹已然模糊。

铁宗南摆开香烛纸钱、酒水果供,深深跪倒,沈月白、红袖亦随之跪下。

山风萧瑟,卷起纸灰,在乱坟乱岗间飘荡;三五渡鸦,斜立枝头,声声凄厉,令人肠断。

佳节清明桃李笑,野田荒冢只生愁。贤愚千载知谁是,满眼蓬蒿共一丘。

也许,这里还有父亲并肩战斗过的战友、兄弟,父亲并不寂寞,铁宗南安慰自己,却已不觉泪流满面。

均为百劫余生的孤儿,铁宗南的心情,沈月白和红袖感同身受,无言劝慰,只是陪着铁宗南默默流泪。

零碎的蹄声踏碎山道的宁静,风中传来一阵苍凉的歌声:

人生在世一蜉蝣,转眼乌头换白头。百岁光阴能有几?一场扯淡没来由。

当年楚汉今何在?昔日萧曹尽已休。遇饮酒时须饮酒,唯有一醉解千愁…

落日的余晖下,一个破衣和尚,骑着毛驴,转过山脚,还不时喝上一口,似是向此处而来。

三人相视一眼,身影一晃,闪入草丛。

和尚拍拍坐骑,毛驴甩甩耳朵,便在山坡上悠闲吃草,和尚独自奔向乱坟岗,他似轻车熟路,很快便来到铁父墓前。

和尚四旬左右,浓眉大眼,一身破衣掩饰不住自内而外散发的凛然之气,他身形踉跄,已有了几分醉意。

蓦然望见墓前的果供,他似浑身一震,锐利的目光扫过三人的藏身之处,轻喝道:什么人?出来!

铁宗南三人走出来,破衣和尚突然失声道:大哥!恍如隔世。

不…你不是他,你是谁?和尚语无伦次,似激动,又似有些期待。

晚辈铁宗南,先父铁浩歌…铁宗南神情悲伤。

铁…宗…南…和尚喃喃自语:原来铁宗南竟是小公子!

和尚喜极而泣:苍天有眼,铁家终留绵亘一脉,铁大哥在天之灵,亦可安息了!

敢问前辈?铁宗南执礼甚谨。

洒家水长东,昔年效力于铁将军“铜马营”帐下,我等副将五人,皆与铁大哥为金兰兄弟…和尚擦干眼泪。

重新祭奠一番,寻个避静之处坐下,水长东心潮难平,终压下悲愤的心情,目光飘向云外,缓缓讲起彭城失陷的经过。

绍兴十年,金兀术得势,亲率三路大军,东起江淮,西至陕西,向宋朝发动大规模军事进攻。

高宗皇帝急命襄阳守母丧的岳将军出兵,督军西线。

顺昌之役,金兀术遭到刘锜将军所部的沉重打击,不得不退守开封,淮南战局逆转…

此时,高宗皇帝突然改变主意,令岳将军按兵不动,等待朝廷诏令班师。

岳将军认为战局良好,机不可失,没有理会朝廷旨令,继续下令北进反攻…

宋金双方在郾城展开决战…

水长东神情激动:当时三军用命,形势一片大好,恢复中原指日可待,高宗皇帝却因岳将军的主动进攻而龙颜大怒,竟对岳家军断粮断供,以逼迫岳将军退兵。

当时战事胶着,前面将士在昼夜拼命,皇帝却在后面处处掣肘…

水长东目现愤怒之色。

战事惨烈,岳将军给岳云将军下达必死令,少将军率八百壮士突入敌营,往来冲杀,自早至晚,十不存二;

杨再兴将军身陷小商河,中箭达两升之多…

水长东虎目含泪:所有的这些努力,只换来皇帝冷冷的一句“抗旨不遵”…

眼看岳家军因粮草不济而兵败,若岳家军兵败,宋金战事将急转直下,高宗皇帝亦难免步“二帝”蒙难后尘…

铁将军听闻后,即倾库府所有粮草钱帛,将所有三千精锐拨付于我,令吾星夜驰援…

宋金苦战十余日,终大破金军“拐子马”及“铁浮屠”…

在吾出走的次日,另一部三万金军即兵临彭城,昼夜攻城,铁将军率仅存的二千老弱病残及全城百姓,拼死抵抗…

铁宗南目含泪光,双肩轻抖,似看到当时的残烈厮杀。

三日后,城池陷落…水长东终忍不住悲恸,放声痛哭:郾城之战后,吾顾不得休整,夤夜返回…

但见城中硝烟弥漫、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吾终在城墙死人堆里寻到铁大哥,铁将军犹怒目圆睁,铁大嫂及两位年幼公子,亦于不远处战殁…

铁宗南双拳紧握,指节发白,目眦尽裂。

水长东已泣不成声:吾又转向帅府,去寻小公子,也就是你…彼时,小公子不过五、六月大…

遍寻不得,吾悲喜交加,心生一丝希望,也许小公子吉人天相,能躲过此劫…

自此,吾弃军而去,寻遍千山万水,从南国至北国,希望能探得小公子的丝毫消息…

铁宗南心中感动,顿生再见亲人的感觉,泪水喷涌而出,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铁宗南垂泪道:让水叔叔担心了…

师父“缥缈老人”偶路此处,于乱军之中救下宗南,带回山上悉心抚养授艺…

水长东点点头:若非“四老神尼”,谁又有这么大的本事?

水长东接着道:金军洗劫一空后遁去…后来,朝廷迫于朝野压力,没有降罪岳将军。

岳将军提议厚葬战死将士,高宗皇帝却以人数太多,当前时局未稳搪塞,说等待来年太平之后再议,却再无后文…

水长东惨然指着山坡上一个个突出的坟茔,又指着远处绵延的群山:这山上山下,还不知有多少孤魂野鬼,在此处游荡…

从水长东处,铁宗南得知了先父铁浩歌生前更多的往事。

以前,铁宗南听到的都是不知真假的只字片语,哪里有水长东讲得如此真实仔细?

铁宗南的心重新有了归宿,从此以后,父亲、母亲再不是散乱、虚幻的影像,现在,他们有血有肉,生动充实,连同两位英勇的哥哥,深深植入铁宗南的骨髓。

天色渐晚,众人心情久久未能平复。

水叔叔,江湖有一异人…

水长东点点头:不错,吾就是“酒僧”!

沈月白、红袖闻言一震。

大哥去后…吾恨朝廷,视金如虎,苟安江南;吾恨自己,不能寻得小公子;更恨自己,未能与城同破,和大哥并肩战死…

万念俱灭之下,吾自削头发,做了一个野和尚,带着残存的希望,流浪江湖,日日长醉,间或杀一、二个必死之人…

叹口气:这些年,我就这么行尸走肉般的活着…

铁宗南展颜道:水叔叔,小侄请您小酌几杯,权作赔罪,若不是苦寻于我,水叔叔也不至于过得如此清苦!

好…水长东豪兴顿起,双目熠熠生辉:今日得见小公子,又见沈公子与红袖姑娘,真乃人生一大快事,当浮一大白…

目光越过千山,那个提枪跃马的豪横将军似回复生机,正从岁月深处缓缓走来…

走…

霸王楼…

二人几乎异口同声道。

城南,戏马台,昔日霸王观看戏马之崇台,“霸王楼”高居于上,楼高五层,推窗四望,古城风景尽收眼底。

楼前广场阔百步,伫立项羽白玉雕像,高丈余,顶盔贯甲,足踏岩石,按剑而立,威风凛凛,英雄盖世。

座下刻千古回荡之曲: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霸王楼”久盛不衰,已被铁宗南重金买下,作为“明月楼”在金国活动的秘密场所之一,亦为组织筹募了大量开销资金。

账房掌柜郑一清,外号“郑一刀”,整只全羊在其刀下,剥皮剔骨,肉脏分离,只需盏茶功夫,是为一绝。

另外,郑掌柜用大锅烧制的羊肉汤,色香味美,可同时供五十人进用,又是一绝,铁宗南的高超厨艺,即是向其所学。

乍见铁宗南、沈月白,郑一清目光明亮,又惊又喜。

蓦然望向铁宗南身后和尚,浑身一震,昨日发现水长东彭城现迹,已飞鸽传出,不想今日竟与大掌柜在一起。

铁宗南笑道:自己人,水叔叔,酒僧…待会细说。

郑一清点点头。

望着红袖,郑一清故作惊奇,道:莫不是青城仙子?

红袖白了铁宗南一眼:本仙子可是大名在外,都是拜你所赐,想改也没得改了…

郑一清道:这名号多响亮!提起青城,江湖中谁敢不给三分薄面?

红袖翻翻眼,道:敢情本仙子的名号,全仗着青城二字呀!

郑一清知说错话:咳…咳…几声,竟不知如何应对,一时尴尬。

红袖“扑哧”一笑:郑大哥快人快语,本姑娘喜欢…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青城,本姑娘就吃青城…

不过,还是要对郑大哥略施薄惩…

郑一清摸不清眼前姑娘脾气,静待红袖说下去。

嗯!就罚郑大哥为本姑娘亲手烧制一碗羊肉汤,肉不要太多,粉丝可以多放点…对了,要多放辣椒!说完,舌头围着嘴唇“滋溜”一舔,馋相立现。

水长东亦不禁面露笑意,多年来,竟是第一次露出开心的笑容。

郑一清松口气,笑意洋洋,这未来的楼主夫人,原来是这副德行。

不要在心里骂我额!红袖神秘道:本姑娘看得出来…

众人哈哈大笑,郑一清连声道:岂敢?岂敢!

郑一清亲自弄了八个拿手菜肴,五人一边小酌,一边论事。

铁宗南向郑一清介绍水长东,道:水长东,水叔叔…

郑一清长拜:朝来寒雨晚来风,人生长恨水长东…

原来是昔日“铜马五虎”之“长恨将军”…失敬,失敬!

四人开怀畅饮,红袖只管喝汤,却时不时消遣沈月白几句:幺弟,多喝点,待会一睡,就能把天香妹妹全忘掉了…

沈月白不理会他,愈喝眼神愈明亮:不能醉,小弟还欲向嫂嫂讨教武功哩!

红袖红着脸道:呸,狗嘴吐不出象牙,谁说要当你嫂嫂哩!心里却暗自甜蜜。

郑大哥,目下风雨欲来,可要开源节流,多筹金银以备战事。军事一起,许多军资还需仰仗我们哩!铁宗南道。

大掌柜但请放心,一清三年前已作打算,除上交总堂外,其余部分,均一一登记造册,分多处存放,决不误大掌柜军国大事…郑一清恭谨回答。

铁宗南点点头,表示赞许:郑大哥办事,宗南极为放心!

转首水长东,水长东肃然道:小公子但有差遣,洒家无有不从…

红袖差点笑喷出来:水叔叔,你就别再自称洒家了,听着别扭…

对,还俗…快点还俗,反正你自己说的,是个野和尚,清规戒律约束不了你,还俗后,给我生七个弟弟,八个妹妹…对,就这么着!红袖一拍桌子。

众人忍俊不禁,想笑又不敢笑。

铁宗南亦无可奈何,喃喃道:看,袖妹疯癫之病又犯了,幺弟,如何是好?

沈月白笑道:你们俩的事,别问我!

红袖垂首,可怜兮兮道:水叔叔,红袖没说错话呀!

水长东一拍桌子:好…洒家…不,水叔叔听你的,就这么办!

红袖瞪大眼睛:真的?还俗?又伸出手指:七个弟弟,八个妹妹?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过...水长东面露难色:具体生几个弟弟、妹妹,还要看你未来的婶婶!

众人哄堂大笑。

红袖得意,单掌稽首道:阿弥陀佛,水施主能及时勒马悬崖,善莫大焉!

铁宗南无奈对水长东耸耸肩:水叔叔,您看,她就是这般德行,不知还有没有的救?

水长东笑道:红袖姑娘目光高远,长东还有许多未竟之事,留待后人。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幸有红袖姑娘提醒,长东方未铸成大错。

红袖正襟危坐,道:正是!还好水叔叔回头是岸…

心里却道:我才没想这么多哩,只想多几个小朋友陪我耍耍…

水长东道:小公子有何要事,但请吩咐!

铁宗南想了想,问道:水叔叔,若战争骤起,朝廷最有希望启用哪个?

水长东皱着眉头,扳着指头,思索片刻,道:张浚、刘锜…还有杨沂中三位将军…

不错…铁宗南道:这三人或有匡扶之功,或有中兴之能,百战无畏,军功显赫,最重要的一点,他们都是高宗皇帝的嫡系,深受圣上宠信。

只是,张、杨二位将军年老多病,目下,也就刘大将军勉强尚可…

水长东大悟,道:因此,此次御敌统帅十有八九是刘锜老将军…

铁宗南点点头:刘老将军为当世“四大名将”,硕果仅存。

知己知彼,百战不怠…我等能想到之事,金人又何尝想不到?

水长东目光大盛:小公子是担心金人会对刘老将军不利?

未战夺帅,势必对朝廷造成沉重打击,主和派会大肆渲染金人的可怕,高宗皇帝心头的阴影将又会被翻起,说不定,又要弃都城而逃…铁宗南面露忧色。

水长东一拍光光的脑袋:吾明白了,小公子是要长东去保护刘锜将军?

铁宗南点点头:正是!“钓翁”已在东平府附近出现,天顺教虽然土崩瓦解,但难保其余孽不会南窜,金廷间谍机构“讥察司”在此风起云涌之时,亦不会老实呆着。

刘锜将军现驻扎楚州清江浦,宗南会飞书“江南盟”,务必全力保护刘老将军。

水长东慨然道:谨遵小公子谕令!吾昔年曾与刘老将军有并肩战斗之谊,一别多年,心中亦十分挂念,长东即刻出发。

铁宗南道:水叔叔,不必急于一时,宗南明日启行宿迁,前往骆马湖联络“忠义军”魏胜头领,不如水路同行一程,小侄还想问些先父先母之事。

水长东拱手道:听从小公子安排!

铁宗南笑道:水叔叔不必如此客气,叫我宗南即可!

水长东不依,道:铁大哥对吾等恩重如山,吾等均视铁大哥为家主,不可乱了规矩。

铁宗南不再勉强,令沈月白、郑一清星夜传书各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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