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结束与闭环(1/1)
传单到底抖没抖已经无法考究了,阮泽把它拿在手中掂量两下,最后选择塞给了容野舟。
容野舟接过,然后当着阮泽的面,三两下将其撕了个稀碎,可怜巴巴的纸片被那么随手一扔,四处飘散开。
传单的一角落到了阮泽的脚下,阮泽似乎感受到了它死不瞑目的怨气。
“这么撕了真的没关系吗?”
容野舟看他,“这东西过不了多久就会复原。”
阮泽放下心。
而程亚亚那边的姐妹情深节目正上演到最精彩的部分,爱蜜莉雅的脸上挂着抹不净的眼泪,“姐姐,对不起……”
菲奥娜动作柔和的拍打着爱蜜莉雅的背,“我的傻妹妹,我怎么会怪你,反倒是让你一个人独自生活了这么久,肯定辛苦极了,是姐姐对不起你。”
越是得到安慰,爱蜜莉雅哭的越是伤心,她控诉着自己的罪行,“直到刚才我才想起来,都怪我调皮不懂事,才害得姐姐掉入井中。”
或许在临近死亡的那一刻,菲奥娜是有过怨恨的,她怨恨妹妹的恶作剧让自己丢了性命,也怨恨妹妹为什么不找人来救自己,更怨恨妹妹这一年来都不愿意来看望自己一次。
但从程亚亚他们那里得知了,一旦离开后院就会失去记忆的情况之后,菲奥娜释怀了。
她的妹妹爱蜜莉雅只是被迫忘了她,既然自己能以另一种状态继续存活下去,就不能让误会与意外破坏她们之间的感情。
菲奥娜与爱蜜莉雅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两人对着容野舟齐齐行礼,“感谢容野舟冕下的慷慨帮助。”
容野舟点了点头,态度敷衍至极。
见此情景,阮泽很想问,容野舟是他的道具啊,为什么不感谢他?即使自己没怎么出力,顺便说个谢谢也好啊。
菲奥娜看了一眼像根木头一样立着的卡尔神父,问容野舟:“冕下,可否将卡尔神父交于我们姐妹处理?”
“随便。”
察觉到容野舟在为人处事上呈现出两种全然不同的态度,阮泽有点吃不准他到底是什么在影响他的心情,直接开口问好像也不太礼貌。
握着唐刀往上提了提,阮泽呲牙,这玩意儿也太重了吧,容野舟是怎么做到把它挥得虎虎生风的,这手臂力量多少有点离谱。
他瞅了一眼容野舟的胳膊,贴身的衣袖鼓起流畅却不夸张的线条,即使没有动作,都能感受到其蕴含着恐怖的爆炸性力量,好家伙,阮泽果断收回了之前说的话。
这已经不是哭几天的事了,毫不夸张的说,容野舟一拳下去,就得立马跪下来求自己不要死。
阮泽临时决定,回去之后,一定要重回他的散打班!
解决好卡尔神父的事,说明这次“孤独的双生花”任务已经结束,阮泽还不了解这之后的流程,于是问程亚亚接下来该怎么办。
任务完成了,程亚亚却有些不高兴,说话也是恹恹的,“游山玩水,吃吃喝喝,然后等那个不靠谱的导游来接我们。”
阮泽大概能猜到程亚亚不高兴的原因,但菲奥娜的花篮是承载她灵魂的器物,花篮所在的地方就是菲奥娜的活动场所,之所以这一年她都被困在后院,也是这个原因。
如今花篮到了爱蜜莉雅手中,也算是圆了姐妹俩相依为命的梦,自然是不可能把花篮作为道具奖励给玩家。
一件 a 级道具,任谁都舍不得。
当然,除了阮泽,他本身就对道具没什么执念,况且手里还捏着容野舟这个 s 级道具,菲奥娜的花篮对他来说,压根算不上什么大事。
“对了,”阮泽问菲奥娜,“你们打算怎么处理卡尔神父?”
菲奥娜微微欠身,“阮泽先生,卡尔神父将作为花篮的养分,供我使用。”
阮泽还想再问其他,一副高大的身体忽然倒在他身上,定睛一看,原来是一脸苍白的容野舟。
阮泽赶紧抱住他,顺势坐到了地上,“你怎么了?”
许久,才传来容野舟有气无力的回应,“力量透支了。”
话语间流露出的脆弱让阮泽很是担忧,“因为维持人形?那你赶紧回小橘的身体休息吧。”
容野舟点头。
阮泽只觉得自己怀中忽然一空,不知为何,这样的事居然让他无端生出慌乱,好像空掉的,是他的心。
阮泽摸了摸自己的脸,再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夜色,感叹不已,这要是搁一女孩子身上,恐怕就要成就一段佳话了。
但这次的主角成了他自己,阮泽就品出来几分不对味儿了,俗话说得好,贪恋美色是会遭报应的,且不说性别问题,就算英雄难过英雄关,这要真的存在那么一点点可能性,按照他俩的体积比……
阮泽赶紧收回那如脱缰野马的想法,他绝对不做下面那个。
绝对。
容野舟陷入沉睡,小橘却精神得很,爪子勾住阮泽的衣服,上窜下爬,大有把他当做人形猫爬架的阵势,不过身上衣服还比较厚实,既然爪子挠不到自己,阮泽也就随它去了。
花篮此时被爱蜜莉雅挂着臂弯处,菲奥娜则从另一边挽住她的手,她们站到一起,阮泽才发现,原来两人长的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相比俏皮甜美的爱蜜莉雅,菲奥娜的眉眼多了分稳重与沉淀,与其说是姐姐,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位母亲。
程亚亚耷拉着头朝阮泽走来,俨然像一只霜打的茄子。
苏锦乐得见她这副模样,一颗嘲讽的心又蠢蠢欲动起来,“呦,程亚亚,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才能让您露出如丧考妣的表情?”
程亚亚没好气的瞪她:“关你屁事。”
“我这不是关心你吗?”苏锦干脆直接走到程亚亚跟前,拦住她,“快跟我说说呗,让我也高兴高兴。”
这熟悉的修罗场,阮泽的直觉告诉他,明哲保身,走为上计!
刺耳的“高兴”二字被苏锦一再重复,程亚亚气急而笑:“那我就告诉你,菲奥娜的花篮,a 级道具,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纯正的新人苏锦噎住,她知道个屁。
“那又怎么样,看你这样子也没拿到吧,活该!”
程亚亚终于忍不住,一把掐住了苏锦的脖子,咬牙切齿:“a 级!a 级!我玩了四场游戏,第一次见到 a 级道具,你知道我有多激动吗?”
虽然程亚亚用的劲不是很大,也引得苏锦咳嗽连连,一边飙眼泪一边还不忘回礼:“那是因为你人品有问题……”
两个女生扭打在一起,吕方站在外围想要劝架,却苦于无从下手,只能静静地祈祷她们能早点打完。
菲奥娜两姐妹手挽着手,喜笑颜开地离开了教堂,看她们远去的方向,应该是要去爱蜜莉雅的白色小洋楼。
阮泽吸入一口带着凉意的空气,单手伸了个懒腰,然后捂了捂住因哈欠而张大的嘴,大摇大摆地走出大门,借着路灯的光,回到了别墅。
餐桌上还留着已经凉了的饭菜,佟全三人不见踪影,阮泽困得不行,也不想再去计较那么多,上楼打开了十一号房间的门。
用最后一点清醒的意识坚持着洗漱完,来不及管还在往下滴水的头发,阮泽一下扑到了床上,没过两秒,均匀的呼吸声便响了起来。
被他压下身下的小橘费了半天劲才把自己解救出来,它已经快一天没有吃东西了,饿得直叫唤,期盼能把主人吵醒,然后给它找吃的。
刚过不一会儿,连绵的猫叫变成一声叹息,容野舟用小橘瘦弱的身躯,从卫生间叼来一条干燥的毛巾,盖在阮泽头上就是一顿乱蹭。
也不知道擦了多久,见头发干得差不多了,容野舟才停了下来,心里佩服这都折腾不醒的阮泽,一如往常的心大。
甩开毛巾,他跳上窗台,一举从二楼跳到下面的草坪上,动作敏捷的融入夜色中。
他循着小橘的记忆,找到了早晨为阮泽提供熟肉的居民,转了一圈之后,还是从窗户进去,以灵敏的嗅觉准确无误地找到了放在橱柜里的熟肉,埋头就是一顿吃,直到饥饿感消失,再偷溜出去,自始至终,都没弄出一点动静。
比起来时匆匆的脚步,回去的时候容野舟不紧不慢的,像个刚吃完晚饭出门遛弯儿的大爷。
其实他并不需要进食,也感觉不到饱腹感,只是小橘熬不住,况且阮泽这家伙睡的这么死,如果没有他带着小橘出来觅食,恐怕被饿死了阮泽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必须得让他学学养猫的注意事项。
扒拉着关上了床帘,容野舟钻进被窝,整只猫蜷缩在阮泽的怀里,缓缓闭上了眼。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阮泽神清气爽,把脸埋进还在熟睡的小橘身上,狠狠吸了一口,随后才一脸满足的去洗手间。
帮背包里掏出一条巧克力裹腹,阮泽忽然意识到,陪着他饿肚子的小橘,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这不会饿出什么毛病吧?
为了弥补自己失职,阮泽抄起小橘就往外冲,结果迎头就碰到了苏锦臭着一张脸,脖子上还依稀可见几条指甲挠过的划痕。
虽然很想装作看不见,但阮泽还是首先开口跟她打招呼:“早上好。”
“早上好?”苏锦露出一种看白痴的眼神,“这都快到晚上了,你是半夜梦游把自己脑子掏来吃了?”
怪不得觉得这么饿,阮泽更心疼小橘了,和苏锦打着哈哈,一步一步地往外蹭。
这还没挪到楼梯口,就看到程亚亚踩着怒气冲冲的步子上楼来,脸上的痕迹与苏锦脖子上的有得一拼,但显然程亚亚要更惨一点,毕竟女孩子的脖子还是没有脸蛋重要的。
阮泽赶紧退到一旁,生怕这两人又干起来,伤及无辜。
直到程亚亚走近了,阮泽才看到她手里端着一盘肉,径直递给他,“这是一位不知名的人士送来的,说是给小橘吃。”
阮泽惊喜过望:“感谢感谢!”
苏锦看到程亚亚,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程亚亚白了她一眼。
阮泽去而复返:“有没有矿泉水?”
“有,我给你拿。”程亚亚从自己的房间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阮泽感恩戴德地接过。
十号房间里的尸体已经不见了,连干涸的血迹都消失得干干净净,没有萦绕了多时的难闻气味,也难怪自己能睡得那么熟。
对于那两个不幸的队友,悲伤算不上,阮泽只觉得唏嘘,原本拥有大好人生的她们,却被卷进这个所谓的“消遣游戏”里,仅仅是因为害怕选择同住,就丢掉了性命。
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行为,可一点都不符合“神爱世人”的定论啊。
至于为什么不难过,阮泽咋舌,万一他过不了多久也死翘翘了,但凡那几个队友走得慢一点,说不定到时候还能在黄泉路上做个伴。
“吃吧。”
把撕好的肉摆在小橘面前,阮泽盯着它一点一点的将其吃完,又倒了点水给它。
吃饱喝足,小橘开始梳理自己的毛发。
敲门声响起,是程亚亚。
“阮泽,爱蜜莉雅她们来了,要见你。”
正好阮泽还有许多没搞清楚的事想要问问,他捞起小橘放在肩膀上,往门口:“来了。”
今天爱蜜莉雅换了一身青色长裙,与绿意盎然的花篮相得益彰,站在客厅中央,一见到阮泽,她立马欠身行礼,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阮泽先生。”
阮泽回她一个笑:“菲奥娜呢?”
爱蜜莉雅扬起挎有花篮的手臂:“在这里。”
随着半透明光点慢慢显现,凝聚成菲奥娜的模样,不变的装束与面容,笑语嫣然。
阮泽斟酌用词:“你们知道……自己是谁吗?”
姐妹俩相视一笑,决定由爱蜜莉雅来回答这个问题。
“当然啦,不仅如此,我们还知道这个世界对阮泽先生来说仅仅是一个‘游戏’,完成任务之后,就会离开。”
菲奥娜点头:“在此之前,我们已经见过了无数和阮泽先生一样的人。”
意思就是,同样的任务会被不同的人一遍又一遍的去完成,爱蜜莉雅和菲奥娜也会在团聚和分离之间轮回往复。
阮泽问:“你们会记得吗?那些经历。”
“这是诞生我们的世界,”菲奥娜笑得温柔,“我们的职责就是为旅人提供阻碍与帮助,用阮泽先生的话来说,我们是 npc,是 boss,每一轮任务,我们就只能是这个角色,直到任务完成,菲奥娜才会成为菲奥娜,爱蜜莉雅也才能是爱蜜莉雅。”
阮泽明白了,npc 不能 ooc,在任务开启过程中,她们只能按着既定的轨道行事,没有以往的记忆,没有多余的情感,玩家什么时候完成任务,她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回自我,等到下一轮任务,再回到起点,重新开始。
像个游戏副本,阮泽一愣,失笑,这本来就是个游戏副本,神是 GM,他们是玩家一方,菲奥娜姐妹则是 npc 一方。
npc 可以复生重开,但玩家死了,就真的是死了。
阮泽静默片刻。
“那你们为什么还要对付卡尔神父,等一切重置,不就白费力气了吗?”
“不会的,”菲奥娜提起花篮,“有了容野舟冕下的帮助,这里的故事闭环已经被打破,卡尔神父不会再复活,将成为我永远的奴役。”
程亚亚在趴在二楼的栏杆上,好奇地问:“闭环被打破会发生什么?”
爱蜜莉雅抬头看她,“这里的故事将继续发展下去,但没有人会知道未来的事呀,我和姐姐也不知道,可能会演变成一个全新的任务吧?不过这都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事啦,你们不用担心。”
“容野舟这么厉害?”阮泽提出质疑,“他只是一个道具。”
菲奥娜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对阮泽循循善诱,“容野舟冕下对您很看重,希望您能在接下来的任务中好好保护自己,不要让冕下担心。”
这说的什么话,他听着怎么就这么不顺耳呢,阮泽郁闷一阵,忽然反应了过来,“等等,你刚才说,接下来的任务?”
有些不明白阮泽为什么要重复自己的话,菲奥娜迟疑地点头:“是的,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去了,”阮泽着急到原地打转,“为什么还有任务,我不是已经完成了吗?不是可以回家继续混吃等死了吗?”
程亚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不仅有下次,还有下下次,下下下次。”
说着,她还跑了下来。
“你忘了我跟你说道具的时候,提到过关于永远离开这个游戏的一类道具吗?”
阮泽欲哭无泪,他确实是忘了。
“醒醒吧少年,”程亚亚叹了口气,“别抱有这次结束就不用再回来的幻想了,告诉你一件更残酷的事,这次的任务是我经历过,最简单的一次,往后的任务,才真的算得上是十死零生啊。”
看阮泽一脸恍然不愿接受现实的神情,程亚亚却笑了起来:“不过也不需要太过担心啦,你不是还有容野舟吗,他厉害得一批,肯定能保护好你。”
菲奥娜赞同地点头。
程亚亚嘿嘿一下,搓着手:“所以,我们组队吧,我一定为你鞍前马后,死而后已!”
阮泽已经焦虑到把小橘的猫揉的乱七八糟:“这还能组队?”
“当然可以!”
程亚亚拿出自己的传单,将没有字的那一面摊在桌上,“只要把名字写上去就行了。”
拿着笔,阮泽有些犹豫:“这么简单?”
程亚亚疯狂点头。
对于玩家间的事,菲奥娜和爱蜜莉雅都不太清楚,无法给予阮泽更多的意见,安静待在一旁。
“别写。”
没想到容野舟这个时候冒了出来,阮泽立马收回了已经按在传单上的手:“有问题?”
“没有啊,”程亚亚着急之色立显,“我不敢害你。”
阮泽把玩着笔:“我知道。”
然而没等程亚亚松下一口气,他突然发问:“那你能告诉我那两个女生为什么住到一起去吗?”
程亚亚神情僵硬,下意识看向容野舟。
“不是他说的,是我刚才忽然想到。”阮泽否定了程亚亚的猜想。
“其实从你说明自己隐瞒了老玩家身份之后,我就该察觉到其中有问题,只是这之后发生了太多事,让我没时间细想。”
阮泽说得冠冕堂皇,趴在他脸上的容野舟却小声地戳破了他的小心思:“你就是懒得想。”
阮泽咳了一下。
程亚亚却误以为是他在表达自己的不耐烦,赶紧为自己解释:“我提醒过她们,你当时也听到了。”
但无可厚非的是,最开始确实是她提出害怕可以住到一起,并且最后,也没有阻止两个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