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顾米与孔郁(1/1)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阮泽打了个哈欠,这一圈转下来,自己都有点困了,“你现在好好休息,等揍云清的时候才有精神。”
容野舟没回答,也不知道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阮泽觉得有些奇怪,双手架着小猫的胳肢窝将其抱起来,“怎么了?”
即便现在的姿势有些难看,容野舟的眼中却依旧平静,黑色的瞳孔中倒映着阮泽的眉眼。
他沉默了半响,“你怎么看待,佟全他们两人的关系?”
“你说佟全和姚夏?”阮泽把他放在自己肩膀上,腾出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对只知道恩爱的狗情侣罢了。”
慢慢翻完小弟群99+的消息,阮泽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大部分就像王厚钦说的那样,孟瑞跳楼自杀,变成鬼之后回来复仇,班级解散,之后便没有其他的内容了。
而提到孔郁的消息只有一两条,其中提到孟瑞自杀的那天,孔郁在学校天台组织了一场聚餐,据说几乎是邀请了全班所有人参加,却唯独漏了孟瑞,最后孟瑞有没有参加这个聚餐没有确切的消息流露出来,学校将有关的事捂得很紧,他们也查不到。
上午聚餐,下午孟瑞就跳了楼,这说没关系阮泽是不信的。
这就奇了怪了,孟瑞和孔郁有仇,而从云清对孟瑞的态度来看,百分百是站在孟瑞那边的,但现在的状况是,孔郁通过躲在云清所荫庇的学生会,来逃过孟瑞的复仇?
这就是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如果假设云清组织“找到他”游戏的目的是为了完成孟瑞的复仇,那三次游戏过去了,三十六个学生付出如此大的代价,都没能把孔郁找出来?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还是说,他想找的,根本不是孔郁。
那顾米在这个故事里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阮泽加快了步伐,将这些疑点在脑中一一整理好,这才将飞速运转的思绪停了下来,侧头问容野舟:“你问这个干什么?”
容野舟:“……没什么。”
“说起来,你之前提到,佟全来找我的时候,你就想杀了他,但出了点意外是吧?”
“……嗯。”
相比起有些提不起劲的容野舟,阮泽倒是显得兴致勃勃,“这个意外是姚夏吗?因为得知他们是情侣,所以你犹豫了?”
容野舟终于掀起眼皮看他。
“差不多。”
路过自动贩卖机,阮泽给自己买了瓶可乐,咕咚咕咚灌下去一大口,才问容野舟要不要尝尝。
被他拒绝之后,阮泽笑了起来。
“佟全说,你是专门为我而来的,我其实不太信,毕竟我进入这个游戏完全是一个意外,但相处这段时间,我也能感觉到,你对我太好了,已经超出了普通朋友的范畴。”
散发着冰凉的可乐瓶上,一滴滴凝结的水珠缓缓向下滑落,阮泽将其高高举起,刺眼的眼光透过瓶身折射开来,熠熠生辉,阮泽眯着眼。
容野舟抬头看着他的下颌,神情专注,“他们,让我想到了过去的事。”
“过去?”阮泽垂下头,“你的过去是什么样的?”
容野舟对上他的视线,“起初,我还是一个玩家的时候,遇到了一些人,一些事,然后逐渐接触到这个游戏背后的存在,立下赌约,才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他说的十分零碎,甚至算得上混乱,但阮泽还是能从中窥探出依稀被隐瞒起来的东西,他顿了一会儿,询问时的语气变得轻不可闻,“这其中……是不是跟我有关?”
然而容野舟却没回答,甚至错开了相接的视线。
阮泽摸了摸鼻子,“其实我也就随便问问,毕竟你对我的态度可不像刚认识不久,但我活了这二十多年,确实没有关于你的记忆,所以有没有可能,你认错人了?”
猫尾巴软软的耷拉着,看来容野舟是打算把沉默进行到底。
不承认也不否认,阮泽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只能打着哈哈劝慰道:“认错也没事啊,你帮了我这么多忙,我肯定会帮你找到你想找的那个人。”
这下倒好,容野舟彻底不理人了,甚至眼睛一闭,把小橘放了出来,自己则不声不响地消失了。
阮泽:?
他那里说错了吗,还是对于容野舟这种大佬来说,认错人是很丢面子的事,自己却一直揭人伤疤?
阮泽检讨完自己,提溜着不安分的小橘,这要是容野舟倒还好,小橘太能闹腾,他怕到时候控制不住场面,于是想着能不能把它安置在安全的地方。
思来想去,回宿舍有点远,不如交给班长让他代为看管,还能顺便问问事情,想到这,阮泽脚步一转,朝着左手边的教学楼走了过去。
爬楼梯的时候,他的思维又开始发散,想着如果现在身上揣的是自己的手机就好了,顺便还能刷刷微信步数,就凭他在这个学校上窜下跳这么久,这步数之前能超过他老板了吧。
说到老板,阮泽忽然想起来,在进来之前他微信上说的那番话,当时就觉得有些问题,现在细细想来,这问题似乎还有些大。
打算好回去之后去找老板问问清楚,阮泽踹开十二班的门,在一众人等齐刷刷的注目礼中,微笑着朝脸色隐隐有些发白的班长走去。
把小橘放在班长的桌上,“再给你一个任务。”
看着十分自来熟,一来就黏上自己的小橘,班长手足无措,想摸又不敢摸的模样,怂得不行。
“好好照顾它,还有我让你调查的事怎么样了?”
“还没!”班长抢在阮泽前面,一把扶住即将掉下去的小橘,满脸惊吓,“我还要上课,没什么时间……”
“哦,这样,”阮泽倒是宽宏大量,“那件事就先缓缓,你……”
他忽然顿住,想到自己要说的事有点不适合公开说,就扯过被小橘压在下面的草稿本,刷刷往上写字,他写得很快,写完之后递给班长。
“查被云清抓去玩游戏的三十六个人的资料。”
班长看完,连连点头,闹脑子只想把阮泽赶紧送走。
等阮泽如他所愿准备离开的时候,任课老师踩着上课铃声走了进来,脚下高跟鞋发出的每一声脆响,都像是学生的催命符。
“那位站着的同学,赶紧回座位。”
阮泽环顾四周,发现还站着的就只有他一个人,他转过去面向老师,“老师,我不是这个班的。”
班长震惊地看着他。
见阮泽是个生面孔,老师也没多怀疑,摆摆手,“那就赶紧回自己班上课。”
阮泽笑着应下,回头盯了一眼班长,光明正大的走出教室。
爬上七楼,阮泽摸了摸手上简朴至极的戒指,现在容野舟不在,他的小命就靠这个戒指保着了。
“叩叩!”
“请进。”
顾米抬起头,发现又是阮泽,顿时脸色都变得有些不好看,“干什么?”
“顾老师,”阮泽嬉皮笑脸地凑过去,“我来找你问点事。”
顾米只觉得自己头突突地疼,她停下笔,揉着自己的眉间,“老实说,阮泽,我并不喜欢你这样的学生,一点尊师重道的自觉都没有。”
阮泽也知道自己上次给对方留下的印象并不好,他耸耸肩,“老师,你要知道,我这人随意懒散惯了,对谁都这样。”
顾米见他无可救药,无力地挥挥手。
“算了,你要问什么?”
阮泽把写着顾米曾用名的资料和报纸一起摆在她面前,“老师对此有什么看法?”
顾米拿起来仔细看了许久,脸上的表情始终很平静,只是在把东西还给阮泽的时候,响过一声叹息。
“孟温米确实是我的曾用名,孟瑞……是我的弟弟。”
没想顾米这么配合,而且她和孟瑞的关系如此亲密,肯定知道许多旁人不清楚的内幕。
“那你为什么要来这个学校,还改掉了自己的名字。”
顾米往后倒去,靠着椅背,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他们都说孟瑞是因为受不了校园暴力才选择自杀,我不信。我的弟弟我最了解,即使是在孤儿院长大,他也保持着热情开朗,待人礼貌,其他的孩子都很喜欢他。高一上学期的时候,他生日还来了许多的同班同学为他庆贺,这才过了半年,怎么会被人排挤欺负,跳楼自杀?学校连一个原因都给不出来,让我怎么去接受这个现实?”
阮泽张了张嘴,他其实很想说,校园里的暴力欺凌事件,不一定都是有正式的理由,或许是不小心说出的一句话,或许是无意间的一个动作,或许根本不需要原因,那些恶意满满的孩子们,就可以联合起来,对别人打骂、侮辱,并以此骄傲自豪,丝毫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有多么恶劣。
但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没有选择出言打断顾米。
“我翻看孟瑞的遗物,发现他在自己的日记中反复提到孔郁的名字,就注意到了他,但等我想去找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转校离开了。”
所以,顾米才会跟着转校而来的孔郁,在平原中学工作。
阮泽点了点头,又问:“你为什么觉得,孔郁和孟瑞的死有关?”
顾米抽出一张纸巾,将自己脸上的眼泪擦拭干净,一双眼透过镜片审视着阮泽,“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问这些,但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再问下去,对你没什么好处。”
阮泽不理会她的警告,好整以暇地抱着手。
“你在怕什么?怕云清?那你知不知道孟瑞在云清手上。”
顾米猛地站起身,“怎么可能,孟瑞不是死了吗?!”
这下轮到阮泽吃惊了,且不说顾米在这里当老师多久了,就说孟瑞被孔郁招鬼招了过来也都有大半年,而且可以用自己生前完好的模样出现在活人面前,没道理不去见顾米啊,这可是他的亲姐姐。
他试探着问:“你是不是对孟瑞不太……好?”
顾米瞪他,“我对他不好会来这儿?”
这倒也是,阮泽托腮沉思,孟瑞说自己出现在学校,目的就是为了杀一个人,而本身却是不知道自己会在听到孔郁名字的时候暴走,所以他大概率是没有以前的记忆的。
这孔郁倒是误打误撞通过躲起来的方式避开孟瑞,虽然孟瑞没有记忆,但只要见到他,暴走起来杀一个手无寸铁的高中生不是分分钟的事吗。
“你的意思是他忘了我?”顾米鼻子一皱,眼泪啪嗒啪嗒又开始往下掉。
阮泽碍于人设所限,不能出声安慰,只能抱着手静等她情绪的平复。
哭了好一会儿,顾米终于意识到自己一个老师在学生面前哭得不成样子,是多么丢人的事,她轻轻咳了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失态。
“别咳了,”阮泽打断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赶紧的,还知道什么,统统说出来,我的时间很宝贵。”
“说不定我心情好,还能带孟瑞来看看你。”
“谢谢……”,顾米冷静下来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就这么轻易地相信了世界上有鬼魂的存在,但看到阮泽严肃认真的模样,却还是不忍心掐灭心中那一点点期望的火苗。
“日记本我没有随身带,他写得很乱,我不太好描述……”她犹豫了一会儿,“不过等会儿,我可以带给你看看。”
孟瑞的日记本,这一听就是重要线索,他打了个响指,“可以,五点半之前,放在我课桌抽屉里,我会去拿。”
顾米对他的态度很不满,“我警告你,这是孟瑞重要的遗物,绝对不能收到破坏,更不能给我弄掉了,知道吗?!”
四点整,阮泽从里面拉开办公室的门,听到顾米的话,他回头,“看情况。”
直到关上门,他还是能隐隐从里听到顾米的怒吼,阮泽笑得开怀,这顾米也是关心则乱,他说什么就信什么。
不过既然承诺都说出了,他也会尽量去做到。
*
佟全刚推门进去,就在黑色的皮质沙发上发现了一个蜷缩的身影,他过去就是两巴掌,清脆的两声响伴随着一人痛苦的哀嚎。
“你谁啊,有病吧!”那人捂着脸,愤怒地盯着佟全。
佟全抓住他的衣领,将人从沙发上拎了起来,“是不是孔郁?”
对方来势汹汹,孔郁语气弱了下去,“我是孔郁,你找我干什么?”
佟全冷笑一声。
“我给你一个机会,把自己和孟瑞、云清的关系,一五一十全部告诉我,如果你敢跟我打马虎眼或者说谎,我就把你从二楼扔下去。”
这人简直就是土匪,孔郁惊恐不已,拼命想要挣开他的钳制,但不管自己怎么努力,那双看起来不算强壮的手,却是纹丝不动。
“算了,”佟全忽然松了手,然而不等孔郁庆幸,下一秒,对方直接掏出了一把锃亮的匕首,锋利的刀刃架在他的脖子上,“跟我走一趟吧。”
孔郁:“……”救命!!!
佟全挟持着孔郁,一步步朝着学生会外走,下楼时,两人发现刚才给人来人往的大厅,现在竟然是半个人都没有,敲响心底的警钟,他打起万分精神,警惕一切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
不过好在大门口站岗的两个学生还在,佟全松了口气,向他们打听情况。
“您不知道吗?是会长啦,好像决定提前这次的游戏,把所有人叫去会堂安排工作,他没叫您吗?”
顶着两人探究的视线,佟全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刚才在跟别人谈事,会长有没有说提前到多久?”
“明天晚上。”
“知道了,我现在就去。”
佟全动了动抵在孔郁背后的刀,迫使对方跟着他的步伐离开这片区域,孔郁不敢求救,只能乖乖听话。
“喂,你到底想干什么?”
等周围没人了,孔郁才敢小声地问,佟全用匕首拍了拍他的脸,“不想死就别多问。”
孔郁赶紧做了一个给自己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示意自己绝对不会再说话。
佟全把孔郁锁在了教学楼的天台,一看时间还早,就打算去看看姚夏在干什么。
穿着校服的姚夏坐在靠窗边的位置,窗外灿烂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为他的脸颊染上通透的金黄,或许是有些刺眼,他用手遮在额头上,这才将眼睛完全挣开。
似乎是有些心灵感应一般,佟全不过是看了一会儿,他就转过头,与佟全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霎时,一个比阳光还要耀眼的笑容,在佟全眼中绽放。
佟全看了许久,才依依不舍的向姚夏挥挥手,示意自己要走了,姚夏把手藏在桌下,比出加油的手势。
佟全顿感自己信心百倍,气昂昂地下了楼,准备赶去会堂看看云清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