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赴约（1/1）
慢慢接受这个设定之后，阮泽终于能绷住自己飞扬的嘴角，刚才笑得太开心，他给自己倒了杯水，用来润润有些干哑的嗓子，一口气让杯中见了底。
“好了，不说笑了，赶紧谈正事。”
容野舟纠正他：“是你在笑我喵～”
轻轻敲了敲小猫的脑袋，阮泽想到暮瀚海对他说的那些话，“你说他们研究这么久了，会不会真能挖出点什么东西出来，比如怎么结束这个消遣游戏，或者干掉那个神？”
容野舟摇头。
“不可能，”他回答得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一样，“人类和神，这两者本就不是同一级别的存在，祂所思所想，怎么可能会被人类洞察喵～”
对于他全盘否定的态度，阮泽平常藏在角落里的逆反心理都被逼出来了，他就不信，这么多人一起努力，会敌不过“孤立无援”的神。
不得不说，阮泽有些时候确实过于单纯，那股偶发性的不服输劲头，总是在不知所谓的情况下冒出来让人大跌眼镜。
阮泽盘腿坐着，和容野舟对峙。
“无论在东西方文化中，弑神的故事都是存在的，为什么你这么悲观？”
“不是悲观，”容野舟顿了顿，“只是在陈述事实喵～”
“事实？”
阮泽反问的语气有些重，“我发现你这个人话里总是存在各种各样的矛盾。第一场游戏里面，你明明说自己只能恐吓恐吓boss，最后却直接出现干掉了卡尔神父。”
“你说你只能在我允许的情况下出现，但好几次，你都是自己跑出来的，比如我掉水里那次。”
“你还骗我道具不能出现在现实世界，那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小橘被你挤到哪里去了！”
说来说去，最后的终点居然落到了小橘身上，容野舟委屈得不行，他辛辛苦苦保护了这人这么久，结果地位还没有一只猫重要。
“……你也没问过我喵～”
阮泽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我现在问了。”
“好，”出乎意外的，容野舟回应十分干脆，“你还记不记得游戏关于我的描述喵～”
阮泽皱着眉回忆，好不容易才记起来——
【追寻而至的灵魂，来处与归处皆迷失在时空缝隙，低沉的回音，是再重逢还是道珍重，等待那双漆黑的瞳孔定格缄默，他将成为你所向披靡的利剑。】
“当时我还觉得这介绍写得还挺不错的。”
而且他还发现一件事，有些道具的介绍很正式，好似在在倾诉它的来历和渴求，但有些道具，那介绍幼稚又好笑，更像是用来整蛊持有者。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容野舟有一会儿没回话，像是在思考怎么能一次性把所有事说清楚。
“那时，我确实是跟随着你的气息，进到了小橘的身体里喵～”
阮泽提问：“是一开始，还是佟全准备抹我脖子的时候？”
“更早。传单上出现你的名字，我能感觉到喵～”
还不等阮泽追问，他自己就把原因说得一清二楚。
“我太虚弱，保持清醒的时间有限，只能在最关键的时间出现，所以不能出手这点，我没有骗你喵～”
容野舟做为道具，他的能力直接来源于整个游戏世界，又与那位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毫不夸张的说，在游戏世界里，他是比boss还高一级的存在，但因为死后沉寂许久，导致力量流失。
在孤独的双生花里，阮泽在第一次离开教堂后院时突然失去相关记忆，就是他流失的力量所致，所以他单独留在后院，把这股力量收了回去，等到阮泽来找他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可以凝为人形。
而且不仅是孤独的双生花，几乎是容野舟作为玩家时，经历过的每一个世界里，都有他的力量碎片残留，一个接一个回收，他就能不断强大起来。
“道具不能出现在现实世界是真的，我也会受到限制，所以只能留在游戏世界去找回自己的力量喵～”
“现在能和小橘共存，已经是极限，再过一会儿，我就得回去了。”
阮泽做出暂停的手势，表示自己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现有的信息，“虽然听起来很炫酷，但你这展开不就是跟那位神抢饭碗吗？祂会纵容你这么干？”
容野舟的话语中竟然染了几分笑意，“如果可能，祂会很乐意喵～”
“……什么东西？！神也会消极怠工？”
阮泽表示：我不理解。
“另外一点我也没有骗你，你落到水中的时候，想到了我，这就等于允许我出现喵～”
他再次重复：“我没有骗过你。”
“我来找你，是为了保护你，就像道具介绍那样，你可以选择不相信我，但你也绝对不能相信其他任何人喵～”
自己掉水里为什么会想到容野舟，难道是走马灯闪回的时候，不小心也把他加进去了？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阮泽揉了揉头发，“好吧，那就姑且信你，不过还是很奇怪啊，为什么不能信别人，人类不该站在同一战线吗？”
容野舟摇摇头，“人心太过脆弱，微末小事都能诱发失控，不要去管他们，你有我就够了喵～”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阮泽嘟囔着，“那你之前叫我去找那个叫陈……陈瑞博的队友是吧？你说别人不可信，他呢？”
“当然也不能。”
容野舟着重强调，“谁也不能信，我叫你去找他，是因为他手里还有我留给你的东西，要去拿回去。顺便，才是解决你被监视的问题喵～”
这倒是提醒阮泽了，他跳下床，踩着拖鞋去把窗帘拉的严严实实。
“都快忘了还有这群变态了。”
回过味来，阮泽才追问：“你给我留的东西？”
看认真点头的小猫，他莫名觉得有点头大，容野舟一口咬定自己就是他要找的人，但天地可鉴，他这二十多年来，生活勤勤恳恳，从不招惹什么烂俗桃花，更别说这个在消遣游戏里混的风生水起的大佬。
没有与之相匹配的记忆，他很难代入这个角色啊。
真的、真的、真的没有搞错吗？
“你现实世界可能用得到的东西，我都有给你准备喵～”
好贴心的boy。
见阮泽面上纠结，容野舟大概能猜到他在想些什么，“我知道你不记得我，但总有一天你会记起来，不急这一会儿喵～”
“你这样……”阮泽鼓着腮帮子，“很容易让人误会啊，那按你说的，我们之前是什么关系，不会真是情侣之类的吧？”
“为什么不能是？”
容野舟的反问，彻底打破了阮泽的幻想，古人说得果然有道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哪有什么纯真的兄弟情，他把容野舟当哥们，容野舟却想上他。
阮泽流下悔恨的泪水。
“……我们到哪种程度了？牵手？接吻？还是……”
他憋了半天，还是没有把那个羞于启齿的词说出来，心想容野舟应该会懂吧。
没想到对方的回答让他大吃一惊。
“那应该是我追求你，你还没来得及没答应喵～”
自己就像是苦情剧里失去记忆的主角，正从别人口中得知自己的过去，然而现实的撕裂感，让他分出两个自己，一个是津津有味吃瓜的局外人，一个是身临其境的参与者。
阮泽抓住了自以为的重点，兴致勃勃地追问：“后来发生什么了？为什么是没来得及？”
小猫垂下它的头，许久没有动静，气氛变得有些许尴尬。
“啊，你不想回答就不用回答，我也就随便问问。”
“……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容野舟终于开口，嗓音低哑，像是藏了沉甸甸的情感，“但我记不清了，除此之外，我的记忆也时常混乱，所以无法给你解答一些问题喵～”
“不要着急，等到了合适的时候，一切都会真相大白，你会找回自己的记忆，我也会以全新的身份站到你身边喵～”
又说发生的是不好的事，又说自己记不清，他到底该信哪句？
阮泽叹了口气，“虽然不想打击你，但我现在大概率还是个直男，对你没什么特殊的感情，就算是恢复了什么记忆，也不会因为一段真假难辨的过往而产生莫须有的感情，懂吗？”
不知道容野舟听了是什么感受，反正阮泽自己是觉得这番话够客气了，如果对方还执迷不悟，他也没有办法。
容野舟闻言倒是没什么过激反应，反而提到另一件事：“你现在联系陈瑞博，早点把东西拿回来，我也好放心。”
阮泽愣了愣。
“哦……怎么联系他？”
按着容野舟给的联系方式，阮泽打了通电话过去，对方过了好一会儿才接。
“喂？哪位？”
很好，听着声音像个年轻小伙，终于不用担心容野舟的年龄问题了。
“你好，我是阮泽。”
电话另一端陷入沉默，半天才传来磕磕绊绊的询问声，那反复确认的语气，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
“阮、阮泽？真的是你？你真的是阮泽？容哥叫你给我打的电话？”
“是我是我，”阮泽汗颜，“如果你说的容哥是容野舟的话，那就没错了。”
“真的是你！”
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这人的兴奋，也不知道在高兴些什么，反正就是絮絮叨叨说了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声音一会儿大一会儿小，阮泽也听不大清楚，索性就开了免提，把手机扔到一旁，打算等对方冷静下来之后，再谈正事。
估计是没听到阮泽回话，陈瑞博才慢慢安静了下来。
“容哥最近过得怎么样？”
阮泽挑眉，看向容野舟，“你们多久没联系过了？”
陈瑞博啊了一声，可能是在回忆，片刻之后——
“自从在第九十七个游戏世界分开之后，我们就很久没联系过了，对了，既然你都能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说明容哥最后成功了？第一个通关消遣游戏的人真牛啊哈哈哈……”
又开始傻笑，听得阮泽眉头都快拧成麻花了。
“你这消息有些闭塞啊。”
“对啊，”陈瑞博语气轻快，“用了容哥给我的可以彻底脱离游戏的道具之后，我就再没法得知关于消遣游戏的消息了，如果不是你跟我打电话，估计我快忘了这事吧。”
阮泽低头，正对上容野舟那双泛着疑惑的眼，无声地笑了笑，跟陈瑞博继续聊下去。
“容野舟说他给我留了东西在你那儿，你看什么时候有空，我过去取一下。”
“可以啊！”
陈瑞博答应得很爽快，“我无业游民一个，每天都有空，这样吧，明天刚好是周末，你来找我，等下我把地址发你手机上。”
“好。”
挂断电话，阮泽耸耸肩，“很明显，你曾经的队友叛变了，他编的那些鬼话，我都能听出来有问题。”
或许是没料到这样的情景，容野舟眼底失望之意难掩。
“……有部分是真的。”
沉睡这几年，不管是消遣游戏，还是现实世界，似乎都发生了太多让容野舟始料不及的变化，难得让他产生了失落的情绪。
阮泽安慰他：“诶，你自己都说了，人心善变，你跟你队友这么久不联系，他投奔别家也情有可原嘛，那你的那些东西还去不去拿？”
“拿。”
过了一会儿，容野舟又不放心地嘱咐道：“到时候记得带我去，但如果那个时候我是不清醒的，你就把传单撕掉。”
阮泽：“为什么？”
“这是一种惩罚机制，在现实世界破坏属于消遣游戏的东西，就会被强制拉到高难度的游戏里面。”
阮泽哦了一声，“那也只是权宜之计啊，我身体还留在现实世界，不还得被干掉。”
“那时在你同一空间人，除了没接触过消遣游戏的普通人，所有玩家都会被拉进去。而且，你所处的空间，在游戏开启期间，会形成一种‘不可开启’状态，没有人能进来。”
容野舟说的很清楚，阮泽听明白了。
“所以到时候，我只需要保证跟我在一起的人，是玩家就行了。”
小猫上下点头，“等到游戏结束，我就可以和你同步在现实世界苏醒，有我在，他们在动不了你。”
阮泽彻底放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