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想要压价(1/1)
趁着二人说话的机会,陈小龙将两包香烟塞到冯管理手中。
对方瞅了一眼,发现景向前正在观看门外的废旧机器,熟练的将香烟丢入抽屉里面。
他帮陈小龙找来一辆板车和一把铁锹,专门提醒说:“小陈,眼睛利索一点,不要只看浮在面上的铁屑。”
“谢谢冯管理指点。”陈小龙真诚道谢后,往手中吐一口唾沫,双手摩擦几下,开始往板车上装铁屑。
看到事情顺利进行,景向前打了一声招呼,自行离开。冯管理也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听京剧,吹电风扇。
只有陈小龙顶着烈日,挥汗如雨的往板车上装铁屑。
挖了几锹以后,他朝周围扫视一圈。看到没人,就用铁锹将表层上的铁屑拨开。
呵呵,下面果然有宝!
不但有角铁、铁块,还有废钢材和废品零件。
这些埋藏在铁屑底下的废品,价格是铁屑的几倍,甚至十几倍。
三百六十行,行行有诀窍。
收购铁屑的诀窍,就在冯管理刚才说的那句话中。
每公斤铁屑的出厂价,与废品收购点的差价只有两分钱。按照每车两百公斤来计算,仅能赚到四块钱。
拼命运上五车铁屑,总共赚到20块钱。
抵充两包价值八块钱的红塔山香烟,一车铁屑只能赚八角钱。
别说酷热的夏天,正常天气也没人愿意做这种活计。
陈小龙当然不会做傻事。
明明知道赚不到钱,还请求景厂长帮忙,还要顶着烈日运铁屑。
他是冲着铁屑底下的废品而来,是冲着相互间的差价而来。
冯管理话中指点不要傻乎乎的盯着铁屑,也是这个意思。
懂得其中奥秘的陈小龙,把主要精力放在寻找铁块和钢材上。
铁锹不方便,就用手去拣,再一件件的装上板车。
汗水一滴滴的往下流,身上的汗衫背心,找不到一处干的地方。就连大裤衩子,也湿了一大片。
喉咙里像是着了火一般,干得直冒烟。
看到附近有个自来水龙头,陈小龙赶忙跑了过去。先喝了几大口,再将脑袋淋了一个精湿。
还是不过瘾,就将汗衫背心脱下来当毛巾,好好清洗一番上身。
穿拖鞋的双脚,干脆浸泡在水中。
感觉到舒服一些,继续开始战斗。
连续浇过三次凉水,终于将板车给装满。
看到板车最上面覆盖的一层铁屑,冯管理夸奖说:“年轻人,脑袋瓜子就是好用。”
“冯大叔,都是你老赏我一口饭吃。”陈小龙一副憨憨的模样。
已经快到退休年龄的冯管理,清瘦脸颊上顿时增加许多笑容,指挥陈小龙将板车拉到地磅上过秤。
“小陈,你看好啦,这是197公斤。”
“大叔说多少就是多少,晚辈只用耳朵听。”
冯管理满意的点点头,戴着老花镜开起了收款单。
开好以后,他用手指头在数字上点了一下。
陈小龙看得分明,197公斤的重量,在收款单上开成了158公斤,凭空减少39公斤。
铁屑的出厂价是每公斤二角三分,应该缴纳45块3角1分。
冯管理笔下一动,变成36块3角4分,减少8块9角7分。
这就是人情。
陈小龙赶忙弯腰鞠躬说:“多谢大叔,多谢大叔。”
“不要谢,只要心中明白就行。”冯管理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咒骂一声“这鬼天气”,赶忙回到自己的清凉世界。
陈小龙到自来水龙头下面,又将全身淋了一遍,再将汗衫背心用水泡湿披在背脊上,拉着板车往外走去。
装车时,只恨不能多装一点。到了拉板车的时候,立即尝到了苦头。每走一步,都得花上一大把力气。
此时的陈小龙,再大的苦头也得吃,而且是吃得无怨无悔。
不为其他,只因为吃苦头能换来钞票。
接到景向前通知的门卫老彭,已经提前打开半边大门。
“大叔,谢啦。”
“年轻人,悠着点,当心别中暑。对啦,等会儿补上出门证。”
“放心,少不掉的。”
上午九点的太阳,正是酷热的时候。
刚出厂门没有多长时间,陈小龙披在背脊上的汗衫背心,就已经被晒得不剩一点水分。
过不上多大一会,又重新被汗水打湿。
一路足迹,一路汗水,他喘着粗气往前挣扎。
在他的身后,可以看到汗水打湿的痕迹在慢慢往前延伸。
眨眼的功夫,水痕又会在阳光照射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加油,加油。我不能退缩,我没有退缩的余地。”陈小龙在给自己鼓劲。
自小养尊处优的他,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苦头。
想到妻子,想到女儿,哪怕就是死在运废品的路上,他也不敢生出退缩的念头。
只要打了退堂鼓,结局还会和前生一个样。
脚上的拖鞋碍事,干脆脱下来扔到板车上。
刚开始,还会觉得水泥路烫脚。时间长了以后,脚板也就没有什么感觉了。
三公里的路,足足走了一个小时。
刚一走进废品收购站,他一把抓起地上的自来水管,将自己从头到脚的浇了一个遍。
废品收购站的小棚里,满脸精明劲儿的老板钱四,手捧紫砂茶壶,正悠闲自在的吹着电风扇。
看到这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连凉帽都没有准备一顶,甚至还赤着脚,他的嘴角上顿时浮现出一丝狡黠笑意。
来人是个书呆子,活该是老天爷给我赏饭吃!
“二楞子,还不快点给我把板车拉来过磅。”钱四丢下手中紫砂茶壶,一摇二摆的从棚子里走了出来。
“来啦。”一个半大的壮实孩子,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一边答应,一边将板车往地磅跟前拉。
看到钱四准备过磅的举止,陈小龙火急火燎的制止说:“老板,别忙着过磅,先把价钱谈好也不迟。”
“不就是一些铁屑嘛,统一价都是每公斤二角五分,这有什么价格好谈的。”钱四心中一揪,表面上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架势。
陈小龙明白对方是在欺生,不慌不忙的问道:“老板,我知道铁屑的价格是二角五分,不知道废铁和废钢材是什么价?”
听到如此老道的问话,钱四脸上肌肉抖动了几下。
本想欺侮年轻人不懂废品行的关节,捞上一笔意外之财。没想到,人家也是懂行人。
他脸色一变,霸气的要挟说:“年轻人,别说这个价、那个价,说了也没用。钱某人都是一揽子收统货,爱卖不卖,你看着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