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身份之谜（1/1）

合阳县，是哥舒猛和京娘到京城长安路过的第一个县城，除掉长安府的管辖范围，他们还要经过方山县、通州府、兴和县、香河县、顺义府和辛安县才能进入长安府地界。

哥舒猛与京娘在合阳县分开之后，他就按照之前的约定，前往方山县治安局等候。合阳县和方山县相隔一百二十里，按照战马的速度，也就是一个多时辰的事情，但是哥舒猛并没有像前面他从葛家村去合阳县那样策马狂奔，而是以正常的速度往方山县赶去，这不是哥舒猛心疼战马，也不是他不想早点到达方山县，而是官道上的情形不允许他那样做。

由于离着京城越来越近，官道上的人流量是越来越多，越是往前，人流量越大，来来往往的客商都是去长安办事，或者是从长安出来的大唐百姓，另外还有一些衙门里的衙役和前往长安和地方送信的信使，车水马龙是络绎不绝，如果哥舒猛为了赶时间不顾一切的提高速度，就有可能发生一些交通事故。所以，在考虑到自身的安全问题和行人的安全问题后，哥舒猛就没有急着往方山县赶。

一百二十里地，哥舒猛走走停停，愣是走了三个时辰才到达方山县。进入县城后，哥舒猛先是到了治安局，亮明了自己的身份，说清楚了借阅白莲会档案的事情后，才去迎宾楼找地方安顿。

对于哥舒猛的到来，方山县治安局上下都十分的兴奋，因为这段时间以来哥舒猛的名字已经传遍了大唐，谁都知道他是一个大英雄。治安局留守的捕快都头在请示了出去办差的县尉之后，就带着人从库房调出了白莲会的档案，送到了哥舒猛在迎宾楼的住处，随后就安排了酒宴，代表县尉招待哥舒猛，以尽地主之谊。

和在合阳县一样，哥舒猛住进了迎宾楼之后就没有出去过，除了看档案进行分类之外，就是休息和练拳。到了第三天傍晚，哥舒猛在迎宾楼外面见到了疲惫不堪的京娘，这一次京娘是啥也没说，啥也没问，来到迎宾楼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睡觉，一直到第二天晌午才起来。

京娘起床之后，胡乱的吃了一些东西，就开始在哥舒猛的房间内看档案。这一次京娘看的很快，只是有目的的看了十几份就结束了，随后她拿着哥舒猛给她准备好的干粮就离开了方山县。

哥舒猛在京娘离开后，归还了借来的白莲会的档案，起身赶往下一个见面地点通州府。到了通州府之后，哥舒猛按部就班的等待着京娘，可是这一次发生了一点小意外，京娘并没有在第三天出现在通州城，而是在第四天才与哥舒猛见的面。

对于这个小变故，哥舒猛是啥也没有问，因为每天都有人向他汇报京娘的行踪，而京娘也没有做出任何的解释，因为她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哥舒猛的掌控之中，解释完全是白费力气，若是解释不好，说不定还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两个人就心照不宣的默认了。

但是让哥舒猛没有想到的是，通州只是一个开始，在接下来的路程当中，京娘完全没有遵守先前的约定，两个人三天见一次面。

通州府四天，兴和县五天、香河县七天、顺义府八天，而在最后的信安县，哥舒猛足足等了十一天才见到要饭花子般的京娘。

“慢点吃，又没有人跟你抢，你急啥！”

房间内，哥舒猛看着不辞劳苦，连续奔波四十多天，明显的瘦了一大圈的京娘，坐在饭桌上跟个饿死鬼一样猛吃猛喝，心中不由一疼，柔声的劝说着。

“嗝，饱了。”京娘将最后一个包子塞进口中，就着稀饭咽下去之后，拍了拍肚子，打了一个饱嗝说道：“哥舒猛，别在这儿叽叽歪歪，我还不至于被这点儿东西撑死，把档案拿过来。”

“等下再看吧，咱们出去转一圈，消化消化食物。”

“一个大男人这么磨叽，快点。”

“行，你愿意看就看吧，我去给你拿。”

“等会儿，我只要最近十年的，其它的你就不要往这里拿了。”

“知道了。”

信安县十年内关于白莲会的档案，只有薄薄的六七份，只是一盏茶的功夫，京娘就将档案看完了，随后她拿出其中的两份说道：“我要见这两人，你安排一下。”

哥舒猛接过档案看了一眼，见是六年前同时入狱的苏博和倪俊，就点了点头说道：“可以，你什么时候见。”

“现在。”

“好，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安排。”

京娘要见的苏博和倪俊，都是功名在身的秀才，两个人入狱的罪名是组织和煽动百姓加入白莲会，被判了十五年牢狱。

半个时辰后，京娘在信安县南城大牢见到了苏博和倪俊，在一个单独的房间内与两个人交谈了一个时辰才离开，至于双方谈的什么，哥舒猛没有问，因为随后就会有人将他们的谈话内容送过来。

离开南城大牢之后，京娘并没有回到迎宾楼，而是转身出了县城，在城外毫无目的的走着，哥舒猛猜到京娘内心深处在做最后的挣扎，也就没有言语，只是跟在身后走着。

一个时辰后，京娘来到了一个小河边，坐在岸边朝着哥舒猛伸出了玉手：“有酒没有？来一点儿。”

哥舒猛闻言，也没有问为什么要喝酒，直接从储物戒中拿出一个酒葫芦递了过去。京娘接过去之后，也没有问是什么酒，拔掉塞子是一饮而尽，由于是第一次喝酒，喝的有些猛烈，辛辣的酒水呛得她咳嗽个不停。

“咳咳..咳咳...咳咳...”

哥舒猛没有说话，又拿出一个酒葫芦递了过去，京娘接过去缓缓的喝了几口，已经适应了酒水的她才止住咳嗽。

“京娘只是我的乳名，本名叫做林玉莹，是白莲会的圣女，是他们培养的接班人，白莲会会主文俊是我义父，我从小就是在白莲会长大的。”

坐在京娘的身边哥舒猛，一听京娘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是惊诧不已，虽然说前段时间他猜测到了京娘的身份，可是当京娘亲口说出的时候，他还是感到震惊。

“你不喝吗？”京娘拿着酒葫芦歪头看了哥舒猛一眼说道。

“喝，男人哪能没有酒。来，走一个。”哥舒猛又拿出了一个酒葫芦，与京娘碰了一下说道。

两口酒下肚，京娘继续讲着自己的故事，说道：“我的一身本领，都是义父教给我的，他没有成家，也没有儿女，待我跟亲生女儿一般。我这次出来是按照程序进行历练，时间是五年，目的就是熟悉白莲会，为我将来接管白莲会做准备。平山县是我去的第五个地方，没想到却出事了，在那里，我第一次见到了人性的丑恶。

你猜的没有错，当时审讯我的时候我说了假话，刘世安并不是因为受到了威胁要杀我，而是我说出了自己的身份，他为了保护他们一家才要杀我，我成为言煞的关键，就是在刘世安要杀我的那一刻，感到了无比的愤怒，才使身上的清心石损坏，变成言煞把你招来了。若是我不变成言煞，我就会杀了刘世安等人离开，也不会让你抓住，搞出这么多的事情来。”

京娘是边喝酒边说，旁边的哥舒猛只是默不作声的喝着酒，聆听着，半句话都没有说。

“你知道吗，在我的身边，本来有一大帮人保护着，可我嫌他们碍眼，就将人给支开了。要是换做刚开始的时候，他们也会留下一个人暗中照应，可那一次他们没有一个人留下，也许是他们认为不会出事吧，毕竟我都出来两年了，连一次意外都没有发生过。

说实话，我现在挺后悔的，假如我当时没有把人撵走，那么在他们的帮助下，就算刘世安欺负我，我也有办法解决，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来，走一个。”

京娘举起酒葫芦与哥舒猛碰了一下，一扬脖，狠狠的灌了一大口，伸手擦了擦嘴角的酒渍接着说道：“在这两年的时间里，我隐藏自己的身份，按照总舵的指示在陌生的地方生活着，也看到了人性丑陋的一面，可那些我都能接受，都能理解，可在葛家村那一晚，我无法接受，无法理解，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要不择手段的达到自己的目的。

后来我经过这几十天的奔波，终于想清楚了，就是你之前跟我说过的，我看到和听到的，都是身边的人想让我知道的，而我经历的所有事情都在他们的掌控之内，而他们的目的，就是不想让我对自己的身份产生怀疑。

汴梁城那一晚，义父要杀我，我一开始想以死正明我的清白，可后来我反抗了，因为我意识到，当一个人的身上被烙下某种标签的时候，他就算是死，也洗刷不掉身上的印记。没酒了，再给我一个。”

京娘将空了的酒葫芦扔到了河中，朝着哥舒猛伸出了玉手，哥舒猛连一点劝说的意思都没有，再一次拿出酒葫芦放在了京娘的手中。

“这几十天的奔波，虽然辛苦些，但是我认为值得，因为我见到了白莲会最黑暗的一面，知道他是一个不受百姓待见的宗门，知道他是一个在大唐非法生存的组织。哥舒猛，你知道吗，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站在义父的跟前问他，问他知道下面肮脏的事情吗？问他我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哥舒猛，一路之上你费尽了心机让白莲会的人解救我，不就是想知道白莲会的秘密吗！我告诉你，我现在就告诉你，白莲会的总舵就在小秃山，你去啊，你去吧文俊抓来，让我问问他，为什么要那样做！为什么要欺骗我！”

喝着酒，讲着故事的京娘，是越来越激动，由刚开始的轻声细语，慢慢的转变的到后面的撕心裂肺的咆哮。当最后一个音符被她喊出来的时候，京娘全身的力气也被她用尽了，身子一软就倒在了河边，哥舒猛苦笑着摇了摇头，收起酒葫芦背着京娘回到了迎宾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