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北京会议（1/1）

北京9月初的天气已然凉爽，风很大，好在阳光明媚，这样的气候让人顿感惬意。

“啪叽！”一声玻璃杯摔碎的声音划破办公室门口传出门外。听到一个人怒气的说道：“让生产线那边马上提供上月的产量以及品质检测结果报告给我！”邓兴一时不知所措，只好回答了一句：“好的，洪总，我现在就去通知产线那边提供。”邓兴出门之后，他想到刚才洪卫摔杯子的那一幕，换是自己会不会也要摔杯子呢？他不敢想太多，快步向生产部办公室走去了。

洪卫穿着笔挺的西装，国字型脸，浓眉，大约40岁，胡子刮得干干净净。他坐在办公室的老板椅上，看着文件资料，刚才的怒气犹未消，绷着脸，时不时的看向窗外。窗外楼下是一片停车场，平时总是有车辆来来往往，此刻竟然全部静止，没有一辆车在动，甚至一个行人也没有，似乎带着肃杀的气氛。洪卫当然无暇看有无车辆开动，他负责全国20家运营中心的商业照明销售，八月份的销售额没有完成目标，并且北京及天津多个工程大项目他亲自带领指挥投标均告失败。洪卫这几天一直呆在办公室回忆着投标的各细节，在各报价上，他与竞争厂商的报价不分伯仲，在品质和服务售后上，明显落了下风。当他还在自己复盘思索着的时候，电话响起，接到CEO简如壹来电，大意是必须要有人为几个大项目投标失利负责，并直接指出洪卫考虑不够周全等问题。几大项目的失利，有人早在CEO简总那里打了报告，洪卫当然知道是谁打的报告，他正在思索着如何回击。刚又被训斥了一番，所有的责任由他来背，气不打一处来，挂断电话立刻摔了杯子。邓兴还在洪卫的办公室里，他想：洪总这样宣泄内心的愤怒，外人看来确实不妥，但一个领导在自己的属下面前表现出的愤怒到如此地步，由此可知，洪卫与CEO简如壹的隔阂是多么的深。从另一面来看，洪卫把邓兴完全当做自己的心腹了，才有如此的表现。

月度产量报表和检测报告很快就拿了过来，邓兴知道，坐落在北京七里庄的菩提光亮集团即将迎来一场腥风血雨。

9月5号，星期二，各所高校纷纷迎来了新初生，朝阳般的脸庞汇入校园，学校里生机勃勃，学长学姐迎接新生，欢声笑语，洋溢着青春的气息。菩提光亮集团在12年前还是一家生产普通灯光照明的小公司，由创始人简如壹、合伙创始人洪卫、刘铁湘、周褚恒共同成立的一家小型公司。公司成立后，与普通公司一样，无一例外，大家干得热火朝天，洋溢着青春的气息，犹如大学新生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五年前，创始人简如壹找到了风险投资公司——八部融资，进行了首轮天使融资。这期间不断的融资，至今已是上市公司，公司遂改名为菩提光亮集团。共有三家投资公司占股35%，其中八部投资占股21%，无相投资占股7%，正道投资占股7%。公司创始人即CEO简如壹占股41%，其余合伙创始人洪卫12%、刘铁湘、周褚恒分别占有6%.

上午9点，菩提光亮集团6楼的大会议室里，坐着各股东和投资人，还有来自上海分公司的总经理樊志明，广州分公司总经理韩江，广州销售采购总监金紫玉等人，他们是上周接到集团总部通知的来北京开会。CEO简如壹神情威严，发型很普通，留着寸头，高耸的鼻梁，坐在长型会议桌的主座，左右两边分别是投资公司的主要人物及公司股东。这算是一个小型会议，议题主要对8月份相关对赌协议结果的的履行。

简如壹首先发言：“各位投资伙伴，第一季度的时候我们各股东、分公司相关负责人签约了相关的对赌协议，今天我们一项一项来总结”。

八部投资负责人——何子扬，坐在左边第二个位置，带着金框方形眼镜，寸头，50多岁的微胖男子，嘴巴有点小。说话时虽然看似平和，但铿锵有力，他问：“法务负责人是哪一位？”

法务负责人张君健举了一下手，随即回复道：“我是集团法务负责人张君健，已准备好资料。”所谓的准备资料，就是第一季度各股东签约的“生死状”——各项任务的对赌协议。这个对赌协议，仅洪卫一个人没有完成，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洪卫坐在股东一排的第4个位置，眼神平和，脸上无任何表情，轻微转动脑袋左右看了看在场的人，又继续翻看他面前放着的资料文件。他想，对赌协议最初并不是针对任何人，但是如今的结果是有外部和内部多种问题导致，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他不甘心，但表面仍旧表现出心平气和的样子。

CEO简如壹待助理把相关情况及数据说完，他接着补充上季度的情况：“六七八月是淡季，正因为如此，我们做了相关的‘生死状’，从数据来看，洪卫没有达成。洪卫你先来说明情况。”简如壹其实不太想用“生死状”这个词的，搞得好像仇人厮杀必须死似的。但是他一时想不到什么词合适这种比较严肃的场景，又觉得生死状最符合，毕竟公司损失挺严重的，尤其北京天津几个大项目。这些项目他全权让洪卫处理，没过多过关注，这些项目前后跟进了半年时间，投入的很大，如今这样的结果，可谓是煮熟的鸭子飞了。现在他想听听洪卫是如何解释说明。

为什么CEO简如壹在会上才问洪卫这样的问题？按照常理，项目投标失利早应该汇报到CEO详细了解情况了，怎么在会上才问？当然不是这样，投标是8月28号星期三出的结果，当时大家都很意外，更多信息都来不及打探了解。结果出来后，洪卫试图去问项目负责人关于投标失败的原因，都没有太多有用信息，也就无法汇报给CEO简如壹。几个大项目的负责人均不是同一个人，但反馈出来的信息基本一致——菩提光亮的灯具质量有问题。

“从华东华北运营中心反馈过来的数据看，我们的灯具质量明显有严重问题，客诉不断，这是导致北京天津几个重大项目失利以及华东华北运用中心销售困难的主要原因。”洪卫指着PPT屏幕语气平和，停顿有序的说道。整整5页PPT讲述了相关的品质质量问题，虽然没有点名品质管理负责人，但话里话外都在说着品质部是乌合之众，蛇鼠一窝等等，甚至洪卫都不顾及投资人和CEO的脸面，说了十多分钟品质部的劣迹行径，造成市面上菩提光亮集团的口碑不好等等。简如壹中途2次打断了洪卫的讲话，觉得洪卫讲得有点过了。洪卫可不是什么好捏的柿子，他知道今天难逃一劫，豁出去算了。他便继续滔滔述说品质部的问题，灯具产品质量不堪一击。即便如此，洪卫仍然无法逃脱对赌协议失败的后果——减持5%的股权，降职到总监级。当然，对赌协议也有受益者，那就是洪卫的5%股权转交给八部、无相、正道投资，由此八部投资的股权为24%，无相、正道投资的股权各为8%。

北京会议在当天下午16点就结束了，因不是什么好事情，集团也就没安排吃饭的事。上海、广州过来开会的人便各自返程。洪卫从副董事长变成总监级别，虽然还没有发文，公司里已八卦传着这个事。他和品质部的矛盾也在这个北京会议后迅速传遍整个集团和各运营中心。

“樊总，今晚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

“真不好意思，订好了机票，今晚返程，改天来上海，我做东，哈哈。”

办公大楼门前，一位身材魁梧的男人，留着职业装专用的标准发型，穿着休闲T恤，左手持公文包，右手拿着外套。他两耳厚大，鼻梁笔直且高挺，嘴唇方正严丝合缝，眼睛眉毛搭配均衡。当他听到樊志明拒绝的时候并不意外，他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跟随樊志明哈哈一笑，就算打完招呼了。樊志明身材相对矮小，年龄比韩江大，穿着西装，很随意，没带领带。虽然同是总经理，但上海是主打销售，广州是最大货仓负责发货，从这个层面来说，上海的樊志明要比广州的韩江级别稍高。从资格级别上来说，上海的樊志明更高一些。樊志明早年跟CEO简如壹是上下级关系，樊志明作为忠心耿耿的下属，这个是集团皆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