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报应不爽(1/1)
王家人只想从钟仁贤头上捞好处,不管外甥女。
钟书媛自己爆发了,在舅舅们跟钟仁贤讨价还价的时候,一头碰在了王玉莲的棺材上,撞了一头一脸的血。
她顶着一头血问所有人,她上学的事情怎么办?
舅舅们很痛快地回道,以后别上学了,在家里替你妈孝顺姥爷和姥姥。
钟仁贤正好急于摆脱大舅子小舅子们的纠缠,立刻改变了主意,给钱可以,要落在女儿身上,给女儿读书用,房子也给女儿。至于给岳父母养老的事情,他一下子拿不出来那么多钱,可以按年给。
王家人当场骂钟书媛吃里扒外,白眼狼。
据说钟书媛当时在脸上抹了一把血,把手伸到舅舅们面前,问他们对得起自己的姐妹吗,母亲一死,就要收走她的房子,还把孝顺父母的责任全部推给外甥女。
钟书媛最后血流了满身,几百人围观,最后有人看不下去了,斥责王家人贪心,不管外甥女死活。
钟仁贤很会利用舆论压力,当场将身上所有的钱都掏出来给了女儿,算作女儿上学的费用,不够的以后再给。
至于岳父母,他没有做任何承诺。
等夏言赶到的时候,钟书媛整个人已经晕倒,被紧急送往镇卫生所。
从初一到十五,太平镇所有人都在关注此事,钟家人和服务员一家人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有人骂钟仁贤丧良心,有人骂王玉莲胆小怕事,还有人骂服务员一家子黑心,逼死了人家原配,回头就可以当大老婆。
钟书媛爆发一次,大家最同情的变成那个流了一身血的小女孩,但同情也只是几秒钟的事儿,最后都要加一句,谁让她没有弟弟呢。
夏言在卫生所守了三四个小时,钟书媛终于转醒。
医生给她止了血,她流血太多,但是卫生所里设备简陋,也没法给她输血。好在钟书媛年纪小,虽然有点虚弱,养一养也能自己恢复。
看到夏言,钟书媛的眼泪开始默默地往下流。
夏言掏出小手绢给她擦眼泪:“书媛,你做的很好,非常勇敢。”
钟书媛哭了一会儿后道:“言言,我以后再也没有家了。”
夏言拉着她的手道:“书媛,在太平镇这个地方,女孩子本来就是没有家的。小时候家是父母的,长大了家是兄弟的。把你嫁出去,那个家是丈夫和婆家的。不要紧的书媛,我们人在哪里,哪里就是我们的家。”
钟书媛听到这话后嚎啕大哭起来,旁边站着的吴朋看了一眼表妹,他经常被表妹的一些言论惊到。她的话听起来有些离经叛道,可仔细想一想,又有些道理。
等钟书媛哭过了,夏言开始问正事:“你爸一共给了你多少钱?”
钟书媛实话实说:“五百多块钱。”
夏言算了算账,节省一点,够她把初中读完。
“你的户口在你姥爷家里,你们小队里是给你分了田地的。以后放假就回你姥爷家里吃喝,要是以后钱不够了,再想办法。”
钟书媛暂时还没想那么远,她只知道从此以后她再回王洼,没有人会在家里等她。
夏言拉住她的手:“别怕,总会有办法的。等你考上中专,户口挪到城里去,学校会给你补贴,虽然苦寒一点,也能过的下去。”
钟书媛哭完后见自己住在卫生所里,立刻要走,这里每天都要钱的。
刚要走,钟仁贤来了。
夏言看着眼前这个为了私生子逼死原配妻子的男人,只见他满脸胡茬,头发散乱,衣服也歪歪扭扭的,脸上还有很多伤痕。
夏言垂下眼帘,连声老师都没喊。
钟仁贤走到病床旁边坐下,对女儿道:“书媛,你跟我走吧,回王洼那边,你舅舅们往后得从你身上扒下一层皮。”
钟书媛毫不犹豫地拒绝:“爸,我还可以叫你一声爸,但我永远不会跟她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不然就是对我妈不孝顺。”
钟仁贤叹了口气:“那也行,以后我工作日还住在学校里,周末我去你弟弟那边,你可以选择回你姥爷家里,或者住在学校里。”
钟仁贤在下河弯小学里有一间小屋子,他平常不回家就住在那里。
钟书媛再次拒绝:“不用了,我还回原来我妈的家。”
夏言问了一句:“钟老师,你后悔吗?”
钟仁贤过了好久才道 :“夏言,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后悔不后悔不重要。”
夏言忽然对着钟仁贤一笑:“钟老师,你很快就会后悔的。”
钟仁贤并未在意夏言的话,继续跟女儿说话:“书媛,你放心,爸会供你读书的。你成绩好,不读书可惜了。”
夏言安静地看着钟仁贤安抚女儿,不再说一句话。
钟仁贤想的很好,他继续教书,然后跟小老婆结婚组建新的家庭,努力一把,说不定过几年还能当正校长。
可变故很快来临,因为王玉莲的死影响非常恶劣,惊动了县教育局。不需要任何人举报,他也要受处罚。
刚刚开学不到一个星期,县教育局发了文件,钟仁贤严重违纪违规,不遵守计划生育国家政策,开除党/籍、吊销他的教师资格证,并在全县教育系统内组织大家学习他的反面事迹,加强教师队伍作风建设。
没有教师资格证,钟仁贤的铁饭碗也没了。
眼见着就有希望升正校长的钟仁贤迎接来了人生最大的打击,对一个男人来说,中年丧妻不可怕,可怕的是事业触礁。
钟仁贤没了铁饭碗,太平镇对他来说再也没有任何留下来的意义,正月底的一天,钟仁贤如上辈子一样,带着小老婆和儿子仓皇离开了太平镇。
他走的时候甚至都没来看一眼女儿,夏言觉得,在钟仁贤的心里,大概已经不在意这个女儿了。
钟仁贤走的那天,钟书媛当着全班人的面趴在夏言怀里痛哭了一场。
夏言把钟书媛带回了自己的小窝,任由她随便哭,又让她睡了一觉,然后熬了一锅粥。
等钟书媛醒来的时候,夏言正坐在窗前练字,锅里的粥已经熬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