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催泪苦情戏（1/1）

夜晚，听风楼人头攒动，灯红酒绿，京城里无论达官显贵还是书生商贾都爱来这戏楼听曲。

戏台上，一曲《精忠记·扫秦》罢了，台下纷纷叫好，无不沉浸在惩处奸臣秦桧的痛快当中。

两位老生在观众的掌声下徐徐退场，乐师也暂且喝茶休息。四处的观众也各自有自己的乐子，或轻声交谈，或吟诗作对又或是静静饮酒。

片刻过后，乐师又操起了乐器，先是一曲凄苦的二胡打头，台下安静了下来，很快被这愁苦之音压下了情绪。

一位淡妆轻抹衣服秀美的正旦登场，乐器齐鸣，观众全神贯注，这似乎是一首新曲。

旦角脸上好似带着一抹泪痕，开口唱道：“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

这一开口一副幽怨深闺的形象便在观众心中立起，令人十分好奇此等美人遭何变故竟如此烦闷。

“希郎一去三五载，家书百封无往来。”

明白了，这妇人的郎君名字里有个希字离家三五年没给家里回一封信，留小妇人独守空闺。

“可怜当年浓情意，千金资助考功名。”

台下观众不由得对这柔弱妇人生起一片同情，夫君不出去工作挣钱，宅在家里考编制，妥妥软饭男啊！

“万般为难一笑过，十年寒窗终成名。”

多好的女子啊，尽管家里人冷嘲热讽，都悉数忍耐，始终相信自己的夫君是个有才华的读书人。

“凤凰攀上梧桐枝，多年发妻也可弃。”旦角就着眼泪满脸愁容哽咽地唱道。

此句一出，台下看官有的为小妇人的悲惨遭遇落下了泪水，有的觉得戏中的无情令人作呕。

“他日高中，我定让家中翠莲享受荣华富贵！”看台角落里的书生暗自发誓。

身材魁梧，一脸怒相的大汉拍案而起：“别让我撞见这个狗屁希郎，否则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

“这小娘子不如嫁我做妾，好过被那负心汉辜负守活寡。”歪斜着身子的纨绔子弟刚把一粒花生米送进嘴里，说道。

不愧是京城第一戏楼，这次的新曲目深深地打动了列位看官，此剧好评如潮。剧中的人物也在鱼龙混杂的观众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柳丝丝的身段和唱腔真是冠绝京城啊。”戏楼雅间里，一个穿着上好丝绸衣裳的中年人吹吹了手上端着的茶细细品了一口。

“好茶”中年男人竖起了带着翠玉扳指的大拇指说道，“上好的茶叶配上甘甜的泉水才能泡出这样的好茶，名角是茶水那梅老板的戏文便是茶叶。”

中年男人名叫何修文，在京城经营着一家书局，身旁坐着的正是听风楼的老板梅儒风，二人是多年的老友。

身材修长，面目清秀的梅老板闻言，拱手谦虚道：“哪里是我的戏文，这一曲苦情戏文出自一为名为苏寻的年轻人。”

“哦？京城内还有这样有才华的年轻人，我倒是从没听说过这人的名字，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此人也是毛遂自荐前几日拿了一本戏文找到我，说是此文一出必定卖座，小弟我将信将疑地翻看了一下，此人文采斐然，笔力深厚，戏文所写故事动人，好似真实发生的事件一般。”

“梅老板的眼光的确非同寻常，这一曲定将传遍大江南北。”

二人说话间，戏楼小二来报：“梅老爷，有位客人说是要见您。”

“让他进来吧。”

那位客人进入雅间，何修文知道这事与自己不相干，兀自品茶。

梅儒风起身拱手道：“不知客官找我所谓何事？”

梅儒风上下打量此人，这人看上去年纪不大，面容棱角分明，表情刚毅，衣着虽说不是光鲜亮丽但也比平常百姓要富贵些。

“这戏文，是谁写的？”客人语气有些急切。

“戏文从来都是我听风楼各处搜集编撰，这作者往往是领了稿费便不知所踪。”梅儒风觉得有些冒犯，回答时也没了客气。

这客人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举止有些失礼，只好欠身离去。

一旁的何修文放下了茶杯抬头说道：“这戏文背后恐怕也另有文章，儒风兄可否替我引见一下这位叫苏寻的人，我有个生意想跟他谈谈。”

“小事一桩，他的稿费还有一半没有结清，明日他来取时便可安排你们见面。”

何修文的书局生意并不红火，加上官府公办了许多印书作坊，原本就没什么利润的卖书生意被挤压得所剩无几。

“这戏文要是编撰成话本，定能大卖。”何修文十分自信地对梅儒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