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我是入赘（1/1）

谢斩关匆匆收拾了一下自己，胡子刮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他自己照着镜子胡乱弄了一下，出门前还在王聿祯脸侧亲了一口。

谢斩关都走了，王聿祯仍坐在床上愣神，刚才那个人是她吗？

在谢斩关出门之前，八千已经辗转联系到了周氏的贴身丫鬟，等谢斩关赶到镇北玉佛寺外，周氏的轿子正好落下。

玉佛寺不大，香火不旺，寺后有一条溪，香客每年都会定期在这条溪水里放生，下游水湾常年能捞着鱼虾。

这天不是香客放生的时候，溪水上游很清静，人都在下游，所以周氏把见面地点定在了玉佛溪的上游。

周氏和谢斩关从玉佛寺前面经过的时候为了避人耳目，是分别从两条小路绕过玉佛寺的，途中，周小姐的眼神亮得像夜猫子。

周小姐的丫鬟很不解：“小姐，那壮汉究竟有什么好？不苟言笑，回头看我那一眼像庙里的怒目金刚，能吓掉人半条命，小姐就算不受宠，那也是娇养长大的，配个这样的夫君，以后不会半夜被吓醒吗？”

周氏轻笑一声：“从他们的队伍进了镇那天我就看到他了，骑着高头大马，不怒自威，平时街上最爱靠着姿色向男人兜售蹀躞的那几个女人也只敢远远看上一眼，不敢凑上去讨没趣，更重要的是，那几个女娘穿得那么清凉，他居然连一眼都没赏过。镇中有赌坊，他路过的时候也不曾回眸。这样不好色不好赌，还魁梧挺拔的男人，就算他并非大富大贵，也能安稳一生。从他穿戴来看，像是商户，至少是在商户人家做事，甚至就是镖师。这样的人总不会没有余粮糊口。你想，我若是跟了他，能差到哪里？不比进了李家强？”

丫鬟似懂非懂，想了半天，还是说：“只是这面相，家中可以省去请门神了。”

周氏娇羞道：“你不懂。我就喜欢这般昂藏的男儿。”

周氏走路慢，等她到了溪水边，谢斩关已经和八千等在这里了。

周氏低着头，小步款款地走过去行了万福，谢斩关作揖。

周氏首先开口，声音不高，柔柔嫩嫩的：“敢问壮士贵姓。”

谢斩关道：“免贵姓王。”

八千：“？”

周氏的两只手在身前轻轻绞着手帕，低头含胸点头：“那……王郎呀，你找小女子来，可是有什么事？”

谢斩关也压低了声音，他怕他声音大了会把这豆芽菜似的姑娘吓着：“那日我没说清楚，今天我跟你说说我的情况。我自幼家贫，后来有了点小本事，被东家看重，介绍给了我的岳家，之后就入赘了。”

八千：“？！”

将军你说谎的时候脸不红气不喘，眼珠都不带转一下，夫人知道吗？

周氏很吃惊，抬头直视谢斩关，又觉得失礼，赶紧把头低下。

谢斩关继续说：“我只认得几个常用字，官样文章我不会写，也看不懂，场面上的应付也不擅长，我家里当家做主的是我夫人。所以，姑娘对我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请姑娘别太把我当回事，过眼云烟而已。我后来也打听过姑娘，本地人不太愿意跟我一个外地人透漏太多，我只知道些皮毛。在我想来，能把一个闺中的姑娘家逼急了的肯定不是小事，不知道姑娘肯不肯跟我多说些，我也想帮姑娘。”

周氏抬眼看了一下谢斩关，又垂下眼眸，说：“王郎一定知道我家想要再与李家联姻的事吧。”

谢斩关说是。

周氏接着说：“可这次联姻并不是男婚女嫁，而是纳妾。”

谢斩关点了点头。

周氏继续说：“我的姑母曾经在李家为妾，我很小的时候见过她一次，那时候她已经快疯魔了，眼睛通红，时而糊涂时而清醒，糊涂时说我们几个孩子是蛋，清醒时悲怆地跟我们说以后宁愿死也不要进李家的门。再后来，据说姑母不再想见到娘家人，不过一年能送回来几次财物和信。财物没什么稀奇，不过是值钱而已，不过那信写得根本看不出疯病来，也没有悲怆，不过是平平淡淡的日常，和我们最后一次见她的状态天差地别。我们姐妹们私下里猜测，姑母是不是已经死了，李家却秘不发丧。联想到所有进了李家门的女人都是这样，我们就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凉。听说李家又要纳妾，而我如今十六岁，还没有定下人家，庶出，在家中不受宠，是我们周家能送出去的最好的女儿。我想着，宁愿在街上拉郎配，也好过被送给李家去生死不明。”

谢斩关想了想，说：“我夫人打算和李家谈生意……”

周氏突然激动起来，头都抬了起来，完全泛红地问：“所以王郎是希望我顺利进了李家的门，不要影响你夫人和李家的生意吗？”

谢斩关莫名就在她身上看到了何氏的影子，后退了一步，心中多了几分逃离感，说：“周姑娘进不进李家门并不能影响我夫人的生意，我只是想说，如果可以，我们可以从外地采买愿意投奔李家富贵的姑娘来顶替周姑娘。”

周氏又慢慢低下头，道：“李家很有讲究，他们不论娶妻还是纳妾，都要核定生辰八字，只有生辰八字确定无疑的他们家才肯接纳。他们家的家庙很灵通，还有位大师能掐会算。曾经有人家用假的八字糊弄，都被大师算了出来，最后闹得很难堪，以那个作假的姑娘上吊身亡才作罢。”

谢斩关追问：“姑娘可去过他家家庙？”

周姑娘微微点了一下头：“我很小的时候跟着姑母去过一趟李家的家庙。”

谢斩关问：“和寻常人家的家庙有什么不同吗？”

周姑娘想了好一阵：“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谢斩关提示道：“有没有多了什么东西，或者少了什么东西，再或者什么东西的形制和其他不同？”

周姑娘恍然：“这么说还是有很大不同的。李家的家庙面南朝北，屋里正中有一尊很大的佛像。我记得小时候看到从佛像的两只眼睛里流出泪来。佛像的脸上已经冲出了两条深深的泪沟，仿佛永世被镇压的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