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最苦不过庄稼人，大姐白瑞雪（1/1）

累死人的秋收终于结束了，村里的大锣又响了起来，朝廷负责税收的啬夫掌发下通知近日就轮到白家村了。

村里人七嘴八舌的问村长白安康“今年咋收啊？往年咱地里最多也就收上个300斤，今年这情况我昨儿个一算，一亩地才收了250斤粮食，要是还按一亩30斤收税，咋办啊？”

人人都在心里算账，就拿白芷家来说，大爷家20亩地正常情况能收粮食6000斤，交税600斤余下5400斤，会卖出一小部分做家用，剩下的自己吃。

今年如果还是交600斤粮食，那就只剩下4400斤粮食，整整少了往年一千斤。

村长也着急，却不得解决办法朝廷不会挨家挨户的去称重量，只会按照本地大概得均产收税，若遇大灾也要看县里头坐着的那位大人是个什么人，上报朝廷便可减免不愿多事便照常收取，更何况今年不过就是下霜早了，提前收了而已，不会有人因为这点小事儿去劳心劳力。

整个村子的气氛都很低落，白家人也都回家去做准备，白芷白术只有五亩地，仓房里还有去年剩下的粮食，不如就交这个好了，家里人告诉她只收新粮。

收粮那天很快就来了，还是在村子里开大会的大空地，排成两队挨家挨户的点人头，白芷不解一家来一个不就行了。

旁边排队的村里人不禁摇头，略同情的看着白芷“三妹妹这是还没好利索呢？人头税都忘了？”

帮着姐弟俩挑粮食的白添人也跟着点头“小孩23钱，成年人120钱，今年啊，不好过了。”

白芷皱了皱眉头，文朝7到14岁算儿童，15到56岁都算成年人，她这一大家子人就她和白术算儿童，又得交出一两多银子。

白芷不禁抬头看像收税的官员，穿着合身的官服，说起话来气力十足跟村里人对比起来红光满面，村长白安康陪着笑在其左右，点头哈腰的不知再说什么，官吏大都如此吧。

不经意间白芷的目光跟三爷爷对到了一起，三爷爷浑浊的眼里尽是苦恼，不知今年还有没有劳役，劳役一家出一个成年男性去给朝廷修建军工之类的，不去可以交银子，去总归是累瘦个几十斤，年年都有那伤了残了的，有没有命回都不一定。三爷爷此刻反而盼着干脆早点下大雪，封了路。劳役进不到他们这儿，村里人多少能喘口气。

接连两日，白家村的税收齐了，不在家的大哥二哥由白芷代交。

九月中旬，白家村不少人都挑着担子背着筐像县城去了，粮食还是得卖一部分手里没有银子如何抵挡寒冬。

大哥叫人带了口信，找好了粮商问白芷怎么运回，灾年他们都没经历过，总之还是先小心谨慎的好，防人之心不可无。

白芷去找大爷二大爷商量，“大爷，我买了七千斤的粮食，咱咋办？”

白光宗正在院里晒粮，闻言朝门外看了一眼拉着白芷进房里“三丫头，你咋想的？你跟大爷说说大爷好想个章程。”

突然就说买了那么多粮，吓了白光宗一跳。

“大爷，你相信我，我觉得三爷爷说的没错，你看现在才几月份天儿都冷成什么样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白芷神情严肃。

白光宗挠挠头，围着屋子转了几圈“三丫头，这样我去跟二弟商量一下在后院挖个地窖，这事儿暂时先别说出去你几个哥哥一起干用不了多久，明儿你大姐回来我跟她说说用用他家牛车，你看行不。”

白光宗这边上了心，白芷就安心了，一家人就怕劲儿不往一块用。

“白芷白芷，快出来大姐回来了。”第二日一早白瑞雪同夫君带着女儿妞妞，就回来了。白芷正在火塘间熏腊肉，小脸弄得一块黑一块白的。

白秀拿出帕子，擦了擦白芷脏乱的小脸儿拉着她往隔壁过去。

门前老黄牛正甩着尾巴喝水，屋里王氏正笑呵呵的抱着大姐的闺女给她吃东西。

“大姐，大姐夫。”白芷跟白秀一起打招呼。

“哎，小三儿快来，让大姐看看，长个儿了，脸色也好了。”白芷让白瑞雪摸的有点不好意思。

记忆里模糊的身影跟眼前巧笑嫣然的人逐渐重合，当初娘亲刚刚过世，都是大姐白瑞雪每日抱着白芷入睡，次年大姐出嫁白芷还跟着病了一场。

王氏怀里抱着的小姑娘，扎着两根冲天辫，穿了身儿花儿袄子，奶声奶气的喊“二姨好，小姨好。”

胖嘟嘟的小闺女，白芷和白秀毫无抵抗力纷纷伸手抢着抱抱“妞妞，跟小姨回家去玩吧。”

妞妞扭头看看白瑞雪，见白瑞雪点头答应高高兴兴的拉着两个小姨的手跑掉了。

妞妞乖乖的坐在炕上看白秀用彩线编发带，白芷翻箱倒柜的找东西，小姑娘太可爱了圆乎乎的大眼睛，看着白秀和白芷，时不时的拍拍小手称赞白秀编的漂亮。

白芷找来找去，翻出二大爷回家时给她带的两个珠花，仓房里还有自己家留下的都柿酱，进城买的点心还有些都给妞妞装起来。

白秀解开妞妞的两个朝天辫，扎成两个圆揪揪，插上白芷给的珠花衬得小脸儿更加可爱，家里没有镜子白芷抱着妞妞在水缸里照了照，小姑娘开心的不得了。

转头从怀里掏出两个草编的蝴蝶，送给白秀和白芷，一本正经的说道“爹爹和娘亲说了，妞妞不能白要别人的东西，妞妞跟姨姨换，这个蝴蝶可漂亮的是爷爷给妞妞编的。”

给了两人蝴蝶后，又看向一直跟在旁边的白术有些苦恼“小舅舅，我没有东西给你了啊？”说完就皱着小眉头冥思苦想。

可逗坏了几人，白芷随即抱起妞妞亲了一口“他是男孩子不要，妞妞不用给他。”

白术其实瞒期待小侄女的到来的，这样他就不是家里最小的了，白术不知道怎么表达他的喜欢，想了想跑到后院抓了只鸡“妞妞，小舅舅给你吃鸡。”

妞妞惊讶的长大嘴巴，活的鸡咋吃？小小的脑袋不理解奇怪的小舅舅。

白芷感叹，还是有人能从白术手里得到东西的，小外甥女未来不可限量啊，要知道她吃鸡都是要给白术付铜板的。

白芷眼疾手快抢过大公鸡，生怕白术一会儿反悔“妞妞，你在这儿跟二姨玩，小姨去给妞妞做鸡吃。”

风一样的跑走，白秀止不住的笑了起来，家里一天有白芷白术姐弟俩，可真热闹。

白添人一早就进城去买肉了，大姐回娘家，家里都会准备丰盛的饭食，白芷过来的时候大姐跟王氏都在厨房忙活，见白芷又拎了只鸡过来直说“娘，小三儿你们这是干啥啊？我又不是客人回趟娘家，咱也不用这么吃吧，我在婆家挺好的你看你们弄得，好像我天天饿肚子似的。”

白瑞雪嫁给了距离白家村60里路的军李村，原来叫做李村人口不多20户百十人，大部分姓李后有许多战场上退下来的军人，落户在此繁衍生息，如今也跟白家村差不多大小，要说生活条件几个村都差不多，但是这个村的名声好都是些保家卫国的军人的后代，他们村至今还有不少伤病的老兵住在哪里，由朝廷供养，村里人自发的照顾。

用夜不闭户形容他们村都不为过，大姐夫的爷爷也是当年下战场落过来的军户，立了功，缺了个手臂改了户籍成了普普通通的农民，家里几个儿女都老实能干，大姐夫是长孙跟大姐成婚4年，就生了一个妞妞也没人说大姐不能生儿子，日子过的和和睦睦，比大爷家条件要好些。

白芷不听白瑞雪念叨，直说要给大姐和妞妞露一手，让她们尝尝自己非凡的手艺。

“噗”白瑞雪笑了出来，“我这趟回来看小三儿，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你会做饭吗？”

白瑞雪已经听王氏讲了，她也跟王氏一样，只觉得白芷想开了她比白芷要大上十岁，所以小时候的白芷她记得很清楚，就是这样活泼开朗的，她不信什么鬼神儿，什么疯了之类的话。

白瑞雪问道了白芷的痛楚，她好像是不怎么会，吹都吹出去了说什么都得做，思考了片刻做三杯鸡，做法简单，大姐她们肯定也没吃过，毕竟在她另一个记忆里，这道菜也是南方菜北方吃的少。

白芷做饭，只一点每次都让家人心惊，甭管做啥都先放一堆油，焯过水的鸡肉跟葱姜一起下锅煸炒，炒出表面水分，正常要加一杯酱油一杯米酒，白芷就随便加了些酱油高粱酒，抓了一把糖，往锅里一撒随意放一点点盐，翻上几铲子，加上水，锅盖一盖告诉她大姐好了。

大火焖煮片刻，香味就出来了，掀开锅盖鸡肉包裹着焦糖色的酱汁，散发着丝丝的甜味，格外诱人。

饭桌上，白芷给妞妞的馒头沾了不少三杯鸡的酱汁，吃的小姑娘直呼好吃，白芷特意给大姐夹了好几筷子的鸡肉，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白瑞雪看，白瑞雪会意的点头“好吃，真好吃，你们快尝尝，我们家白芷做的多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