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天使（1/1）

“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们，不用勉强，不开心了可以找我单独陪你，高三咱们都累，但是这时候分心到感情上面还是不太合适。”

“……（你还是不懂，我没有不喜欢她们，我不喜欢的是硬装合群。）我知道了。”

体育课后，我请她了一瓶咖啡，价格算是我平时零食中最奢侈的了。自己也买了一瓶，模仿着她的样子咂咂嘴，味道苦到比我喝中药的痛苦差不了多少，已经开口又不舍得扔，我将它丢进桌洞最里面，像鸡肋一样放着。

既然学不来，就不必学；装不来不在乎，就不装。

二模如期进行，考场根据上次排名分的，我和甘毅还在一间考场，书被堆成小山，依然遮不住晌午的阳光，午睡我睡的并不好，座位顶着后门，穿堂风灌满我的衣服，又冷又困的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拿笔的手写名字都有些迟缓……

“你比不了那些重点班的就得靠自己努力，别老想一些有的没的。”不知从何时起，他们再也没有问过我一句在学校过得开不开心，开口只有成绩……

【与此同时，东郊天使公墓】

天使公墓，里面葬的都是因为各种原因早夭的孩子，不同于其他墓园的肃穆宁静风格，这里的装修近乎一个童话世界，浪漫，温馨，甚至分男孩儿主题区，女孩儿主题区，里面的花树永远不会凋谢，悬挂空中的星星唾手可得。每个人的墓碑上都有可爱的简笔画，有父母对孩子的爱称，整个墓碑都可以定制，只有照片是黑白的。

墓园的正中央有一个巨大的透明的天使雕像，是个穿着裤衩的小胖孩儿，身后两只小翅膀不知能不能承得住重量，它的脸部没有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电子屏，随机放映着长眠在这里的孩子们的照片。他被一男一女两个更大的雕像环抱在怀中，他伸出双手，去够悬在不远处的月，好像在说，他只是去天上游玩了，不是故意要离开爱她们的爸爸妈妈。

如果花点钱，墓园会帮来人制作印有孩子样貌的玩偶，跟孩子本人一样身高，里面放置语音按钮，按动玩偶的手就可以说话，他们可以自行选择带回家，也可以选择留在展柜里，工作人员会悉心保管。

甘宁熟练地来到男孩专区，墓前摆着甘毅最爱的飞机模型，墓碑上刻着“爱子甘毅之墓——2008/06/01”

甘宁手捧了一束向日葵，夹着少许白色的满天星，轻轻地放在墓前，他掏出手巾细致的擦去墓碑上的灰，盘腿坐下像对面有人一样，闲聊了起来。

“阿毅，爸爸来看你了，有没有想爸爸啊？”

甘宁粗粝的双手缓缓抚上甘毅的照片，

“你知道吗？林林今年已经18了，个子比我都高了不少呢。”

“他现在，过得不开心，跟我也很疏远，工作上也遇到了麻烦，这些，我只有跟你说。”

“如果你也在，一定也会很担心他吧。”

“你们两个是上天赐予我的礼物，可我，却不小心弄丢了一个，对不起……”

甘宁笑着读着墓碑上甘毅写过的稚语：“爸爸保护妈妈，妈妈保护我，我保护弟弟，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墓园的小雨渐渐停了，太阳从乌云背后探出头来，照耀甘宁被泪水模糊的双眼，安慰他别再哭泣，广场的音乐戛然而止，电子屏定格了甘毅的笑容，眉眼弯弯地对着甘宁。

甘宁收起情绪，向工作人员微笑致谢后漫步离去。

【二模结束后的周末】

晚上8点，天色始暗，市体育广场上已四处响着凤凰传奇的歌，几个广场舞队伍等待集结。

白昼明显变长，倒春寒并不能阻挡住人们出门游玩的热情，都在周末携老幼前往就近的公园，云川市的绿植覆盖率仅19％，但却已经是省里前三，除了公园和郊野，余下能看到的全是行道树，它们被迫供养的一城人的呼吸，一年四季，仅有下雨的时候，它们才会褪去疲惫的尘衣，获得短暂的新生。

沿路围墙的爬山虎生的翠绿极，若伸手去触，顺道下行，就是一条长长的流瀑，枝叶在雨雾的感召下伸展身体，时不时露出砖红色空隙，像土地露出了她的眼睛。雨滴暂留在叶尖的弯处，上方的叶片上一滴一滴的落下，承重似乎要到达极限，我不敢去碰，生怕叶片会随雨滴一样化作碎片泡影。

篮球场上的雨水还未干透，干透的都已被占了去，唐司礼苦恼还是晚来了一步。甘毅从正门进来，穿越喧闹的广场舞区、乒乓球区，躲过满场飘移的轮滑，艰难地来到篮球场，直到走到中央，才看到蹲在角落，像一条和主人走失的狗狗的唐司礼。

唐司礼听到脚步声，蹭的一下站起来：“你来啦~”

“这就是你找的好场地？”

“你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周末人多死了，能占到一个不错了。”

“哦，球砸水坑里，弄脏衣服的话，你帮我洗？”

“……哥，离谱了吧啊？我叫你一声哥不是让你来奴役我的！”

“看招！”话音未落，唐司礼就将手里的球往篮筐投，他是要开场秀一波吗？

甘毅不自觉顺着球飞的轨迹看去，1、2砰！篮球不出意外撞上了篮板，狠狠回弹了过来。甘毅和唐司礼的位置是前后一列，甘毅个高，球如果砸中他定首当其中。

一眨眼，球已近在咫尺，唐司礼急了，生怕真给他脑袋撞坏，他一个箭步上前：

“躲开！”

砰！甘毅抱着球，唐司礼压着甘毅，两人结结实实都摔在了地上。

“…………”

“我刚就打算伸手接球，你捣什么乱！”

“嘶~那你不早说。”唐司礼边揉屁股边回道。

“你觉得就那两秒我来得及跟你解释么？”

“还有，你要不要睁开你尊贵的钛合金狗眼看看，真正摔在地上的是我好吧！你嘶什么嘶，还不快起开！”

唐司礼突然被甘毅嘴炮了一番，有些愣住，这还是那个客气礼貌的甘毅么？

“干嘛这么凶啊，你吓到我了~”

唐司礼做出委屈巴巴的表情，麻利起身拍了拍灰，甘毅还未起身，他蹲下去扶：“哪儿摔坏了？你叫什么？我是谁？”连珠炮似的问题向甘毅砸来，这过于关心的语气，加上唐司礼煞有介事的脸……

“……”本来爬起还略显艰难的甘毅瞬间被气得站直，天色明显暗了下来，甘毅凌厉的眼神对准唐司礼，破口道：“你给我适可而止！”

这下唐司礼真的怀疑是不是他林哥了，他后退半步，扯住甘毅的袖子，小声问道：“甘林？老甘？林林？”唐司礼期待的眼神慢慢从手移到甘毅阴晴不定的脸上，

又是这个称呼……甘毅原本生气的脸上迅速恢复了冷静，他看着唐司礼这狗腿样子，不由得心生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