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痴傻大叔（3）（1/1）

老爷爷这样一说我也想笑，之前就听说过，骗子总会说“我们这边树上长满了鸡蛋，不缺钱……”

”现在看来极其荒谬的言论却蛊惑了那些山里的姑娘，看着那些被骗的人是真可怜，幸好我们这边的汉子心眼好、实在，都是诚心过日子的人，讨了老婆都把她们宠上了天。可我可怜的儿，不知道被下了什么迷魂药，硬是迷上了那个女人，人贩子要价高，儿子就把祖上留下来的镯子宝贝偷给了人贩子，才把那女人留下来。可她根本不是什么好女人！”

“为什么？”我问。

“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人，而且她是苗家女！”老头子眼睛一瞪，搞得多大仇恨似的。

“苗家女怎么啦，电视剧上面个个长得漂亮又迷人的，尤其她们的头发，最让人羡慕了，乌黑发亮的。”想着她们柔顺的头发，跟绸缎一样，真想上去摸一把。正想着，我也不禁摸起了自己的头发，手感差了好多，思绪瞬间被拉回现实。

“那种看着黑亮的头发八成都是用蛊调养的！”老爷子说着瞪大了眼睛，我说不出那是什么情绪，惊恐? 憎恨?

“我儿子被他蛊惑，对她言听计从，好在她命短，可她就这么毒啊，死也不放过我儿子，儿子做了鳏夫到现在也没再娶，整日痴傻。。。”老者恸哭，听者为悲。

“那到底什么蛊呢？”我有些好奇。

“情蛊，用她的血制成的情蛊。不除，我儿子这辈子就只能这样了。若我死了，谁来照顾他啊！”

“既然用她的血制成，旁人怎能轻易去除呢？”表叔问了我想问的问题，“莫非你有办法?”

老爷子面挂笑容看着我，“己亥年你的本命年，男占二五八，女占三六九，丫头占个最好的三……

话音未落，表叔怒道“你想做什么！”表叔一听老头在打我的主意就急了，我听着也毛骨悚然啊，这个人偷窥我好久了吧，连我生辰八字都知道？查户口也不带这么详细吧！

“你们别急，把话听完，我也绝对没有恶意。”看表叔没作声便继续道“我本不想找你们，只是除蛊有讲究，何况这个蛊不是一般的情蛊，需要更周全的法子。这2019年是丫头的本命年，我想找的是占本命年，农历三月初三生的女孩子，还要有点蛊性，不然一般的身体无法耐受。可天底下能全占着这几点的丫头又有几人？我那么大年纪怕是等不到了。丫头七月初三生，阳历也是七月，现在正好为阳历七月，算为阴阳调和，三六九占了最好的三……”

“天晚了，你回去吧”表叔下了逐客令，谁想到老爷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求我们同意。“爷爷你快起来！”

“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一个合适的人，我死了无所谓，可怜我的儿……”

“可我家孩子无辜，你走吧！”

“只要她引出蛊虫……”

“出去！”表叔声音不大，但是分量极重，我虽然想帮他，但我不想冒险啊，表叔都不同意的，肯定是有风险的，我得听表叔的话，“爷爷你走吧，天晚了，路上注意安全！”

老爷子看表叔不听劝，也没再说什么就走了。

而后几天，老爷子每天都像他儿子那样站在大厅的玻璃窗外，只不过他们都是时间错开了来。他望着我，有时目光交汇，无声胜有声，我感到万分愧疚。如果有一种方法，既能救他儿子，我也能平安无事就好了。

一次下班路过在一中，我又遇到那对祖孙，老奶奶正牵着她孙女的手过马路。她们也算我的老相识了，六年前我高中毕业在一中旁边的饭店做暑假工，得知她们就住附近。小女孩嘴歪眼斜，看着有点可怕。瘦高的个子却是个低能儿，生活不能自理。有次，同学来饭店找我玩，巷口碰见了傻子，直接被吓哭了，平常人很难用平常的眼光看待她，我虽同情但也感到害怕，生怕她忽然做出什么异常举动，危害我的性命。女孩的爸爸妈妈都不负责任的走了，把“负担”丢给老奶奶（这里用了双引号是想表达，在我们眼中的负担，在老奶奶心中却是个宝贝。用我们老家话形容就是“八宝”，用“八”不用“一”，你该能想象是多么重要的宝贝了）。

幸好老奶奶的身体还算硬朗，还能照顾这个孩子，可当老奶奶百年归去，她又该何去何从，那老奶奶又怎么能放心离开呢？

因为袖手旁观没有帮助老爷爷和痴傻大叔，我很自责，而且我之前对待痴傻大叔很不礼貌，说他脑子不正常，还怀疑他是个大坏蛋，他已经处于弱势了，还要遭受别人的冷嘲热讽。爸妈见我忧心忡忡没有多问，只顾叫我多吃饭菜，仿佛我是坐落在家里的大饭桶。

饭后，表叔过来和我聊天，我就把老奶奶和她智障孙女的事情告诉他了。人终有一别，可是放不下所爱怎么才能走得甘心。这女孩子我们救不了，但是被蛊害成的痴傻大叔值得一救。

“盼弟，你是一点儿也没变。”我看着表叔，没明白他的意思。“还记得你初中的时候，语文书里有篇文章叫《祖父的园子》，明明描写的是自由，你却哭得不行，问你为什么哭，你说她那么开心都是爷爷创造的，还说她爷爷年纪大了，问我爷爷死了她怎么办。”

我印象深刻，这个是萧红写的《呼兰河传》的节选。

表叔我是知道的，他心地善良，出了这件事情，他肯定在也查找相关资料，希望尽自己所能去帮助解决。

他又来了，老爷爷站在玻璃窗外看着我，堪比灵魂的拷问，但这次我终于有底气去直面了。

我走出大厅，走向他，“家里还保留那女的什么贴身物品嘛？比如首饰，衣服什么的，最好有头发。”

忽然他眼里泛着亮光，“真怕你们不答应，要是在这个阳七阴六月没除蛊，以后就没有希望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