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周乐的心事（1/1）

吃完饭，一般我都会给他开个小灶，给他辅导一会儿功课，然后我就去休息，他在班里自由活动。

一个星期之后，周乐说他外公和妈妈都回来了，但是外公的状态很不好，一点精神也没有了。

周乐外公病重的这事情也是在我意料之中，但我还是难以接受，也不敢在小孩面前提起他外公的病情，因为我怕周乐难过。但我还是很想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就发消息问周乐的妈妈，周乐妈妈说周乐外公患了癌症。

癌症？这两个字发来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怔住了。这个病很难治愈，患者的身心都会遭受极大的痛苦，感到痛心的同时我很担心周乐。

我不知道周乐是不是知道他外公的病情，不知道周乐知道以后会是怎样的心情，更不敢想象一个在外公疼爱下长大的孩子，离开了他的外公，他会有什么表现，一想到这里，我就难过的流眼泪。

但是从周乐的表现来看，他的妈妈和外公应该是对他隐瞒了实情。

学校又一次对周乐家表示慰问，但这次我在上课没有来得及过去，听教导主任说，这次周乐的外公明显不如从前了，这次脸上没有了神采，根本没办法坐起身来，他躺在床上昏昏欲睡，好怕他下一秒就永远不能醒过来，看着让人揪心。

校长开会说，十一月初，高年级（三到六年级）要开展一次期中测试，各班要抓紧复习，把学习氛围搞上去，老师要把试卷印起来，题目刷起来，纪律管起来，小孩子进班后就在座位上学习，不要大声喧哗，随意走动，也会安排各班值日，巡班记违纪者名字。

听到这些，第一次做老师又是班主任的我内心有些紧张，害怕自己带不出成绩，害怕校长不开心，害怕家长找麻烦，害怕丢了我爸的脸……

午休时间索性就用来工作，这样晚上回去时间属于自己的时间也能多一点。

中午刚进班，就看见裴聪下位，跑到班级后排跟同学们乱说话，我的脸当时就拉了下来，有的小朋友看见我这样，还会火上浇油，“老师，裴聪老是跑下位在那边说话，都跟他说好几遍了，他都不听。”

其实我的内心挺烦这样喜欢告状的小孩的，总把自己撇得很干净，进班之前我从窗口往班里面看，这位告状的小朋友眉飞色舞的也是没少说话。

但是我没有直接去管这个告状的孩子，而是装成很严肃的样子，拎着教棍就往后面走去。全班鸦雀无声，小朋友们都坐直了身子，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接下来我会对裴聪做出什么。

裴聪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我。

“裴聪，你为什么下位，不知道进班是来学习的嘛？”我的表情和语气都十分严肃。

虽然我很宽容也很赞成言论自由，可是我的气势汹汹的架势，让孩子产生了我无法沟通的错觉。裴聪瞬间红了眼眶，但还是故作坚强，装作无事的出去了。

虽然那时觉得自己作为老师没被尊重，可更多的是愧疚。我也从这个年纪走过，很多事情可以感同身受，他一定很委屈吧，他一定觉得老师肯定会怪他，所以直接放弃了辩解。

裴聪虽然成绩不好，但是上课还是很积极的，他很调皮，但有时候会很热情乖巧的和老师问好，会帮助有困难的同学……一想到这些，我的内心就万分懊悔：“我的孩子呀，老师内疚极了，你那么可爱，我怎么会真正怪你呢，你也不要怪我，我只愿你们树立正确三观，快乐学习，健康成长，我不是真正的去责怪你啊！”

就这样挺到了期中考试，孩子的成绩出来之后并不对外公布，但是学校老师是知道的，还好我们班成绩不是太差，我也终于能松口气了。

放学班里人都跑光了，只剩下周乐趴在桌子上，这次考试他进步很大，我替他感到高兴。可是，他看上去并不快乐。

“小周乐你很棒哦，最近进步很大，想吃什么，老师请你吃。”

周乐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看我。

“我有几次都看到你在校门口买烤红薯，你是喜欢吃烤红薯的，对吧？”我继续说着。

周乐忽然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是他的肩膀都在抽动。

“怎么了，周乐，怎么了啊？”我忽然一阵心慌，害怕是他外公的病恶化了。

“老师……我外爹……外爹他快不行了……”周乐抽泣着。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可我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摸摸他的头，轻轻的拍拍他的肩膀，陪他一起难受。

不知道拍了多久，周乐终于平静下来。

“老师，谢谢你，我要回家了。”他低垂着眼睛，睫毛上还沾着眼泪。

“你怎么回去呀？”我轻声询问。

“我骑电动车来的。”

“那你回去注意安全。”

他点点头，我陪他走到大门口，看着他推车子，但是推了好一会儿，他也没骑走。

我走到他跟前，他依旧在低头摆弄他的电动车，头也没抬的告诉我，他的车子坏了。

我看着他那皱起的眉头，红红的脸蛋，忍不住心疼起这个孩子。

“别着急，我去借辆车过来，你在这儿等我一下，待会儿我送你回家。”

我问住校的同事借了电动车，把周乐送了回去。

又回到熟悉的“垃圾站”，周乐太小不懂得人情世故，自然也不会懂得我作为客人到他家的直观感受。

“我外爹！我妈！我回来了，刘老师也来了！”周乐冲着门喊道。上次来这边，周乐的外爹还很有精神的坐着与我们聊天呢。但是这次……才隔多久，就物是人非了。

我们走进屋子，昏暗的屋子还没有开灯，忽然从外面亮处走进去，眼睛有些不适应。

周乐一只膝盖先爬上床，另一只膝盖也跟了上去，轻轻搂住他外公的肩膀，温柔细语的说，“外爹，我回来了，刘老师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