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补药(1/1)
皇后骄矜一笑,转而问道:“高婕妤的身孕快临产了,蒋贵妃那可有什么动静?”
“回娘娘,奴婢听说产婆、乳娘这些贴身伺候的可都是蒋贵妃精挑细选的,此刻,人都已经候在重华宫了,只等着高婕妤发动呢。”墨春低低说着,引得皇后轻嗤一声,满目的不屑快要溢出来。
她浑不在意道:“怎么?蒋贵妃这是怕有人在这些人里面动了手脚?哼,精挑细选,还不是用得宫里人,高婕妤有孕期间可都是张医官全权照料,要不是如此,太后也不会断断续续病了许久,要本宫说,都怪蒋贵妃,也怪高婕妤,不就怀个孩子,娇贵什么!”
皇后气恼似的扯了案桌上青瓷瓶里的长青叶,语气里满满都是怨怼。
墨春佯装生气道:“可不是吗?一个婕妤生的孩子注定是要给他人做嫁衣,只怕高婕妤心里比谁都清楚,就连圣上也是心知肚明,所以才会让人送来了补身的药,好让娘娘尽早有孕。”
说起那药,皇后面颊一红道:“本宫从前与圣上关系并不大好,可没想到圣上还是希望与本宫有一个孩子的,不然,也不会特意让医官所送了助孕的补药来。”
“可不是呢,这药,也只有咱们凤鸾宫有,那里面可都是上等补身的药材,娘娘,咱们悄悄的喝,可不能让宫里其余的人知道,否则,千防万防,总会防不住的。”墨春悄声道:“时辰差不多,药应该煎好了,奴婢去取来吧?”
“嗯,去吧。”皇后心里甜滋滋的,对于多年来不得圣宠的郁郁皆因一碗一碗的补药而消散,她起初也小小怀疑过,但墨春悄悄请了医官询问,医官也说是补身的,皇后才放心喝,眼瞅着喝了也快两个月,皇后内心是心急如焚,但好在墨春时常劝着。
煎药的活墨春派给了锦屏,经先前锦屏掌掴江婕妤一事后,锦屏在凤鸾宫中的地位急转而下,皇后身边贴身宫女的位置虽然给她留着,但到底起不了什么大作用了,说句明白话,现今的凤鸾宫,墨春是实打实的掌事姑姑,皇后身边的宫令女官了。
“姑姑,药煎好了,奴婢先盛出来吧。”锦屏穿着普通宫女的冬衣,显得有些畏手畏脚,她看见墨春前来,急忙说道。
墨春笑吟吟道:“锦屏,这煎药的活给你做,其实是有点小题大做了,但这活实在是关系着皇后娘娘凤体康健,不交给你,我实在不放心,你辛苦了。”
“姑姑哪里话。”锦屏谄媚着扬起笑:“姑姑替皇后娘娘掌管凤鸾宫,奴婢全听姑姑差遣。”
识时务者为俊杰,墨春心里冷冷一笑,脸上却亲近道:“到底是皇后娘娘贴身带进宫的,识大体,那这药就交给我吧,我送进去,服侍娘娘喝药。天寒地冻的,你守着炭火休息会吧。”
锦屏干笑着答应,将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装进食篮里,交给墨春。
前几日,沈清姀不过一句猜测的话,这雪真就纷纷扬扬下了好几日,直铺得地上白茫茫一片,人踩在上面像是步上了云端,软绵绵的,好容易等到天放晴,雪化了不少后天气愈发的冷。
这日,萧祈遣了一顶外在其貌不扬,内里却是极其舒适的软轿前来接沈清姀去勤政殿,忍冬不仅替沈清姀裹了一件萧祈新赏赐的狐毛披风,由嫌不够,又添了一个暖套和手炉让沈清姀捧着,她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又加了一条赤狐围脖才安心,一路送了沈清姀进轿。
忍冬操心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但小心为上总没有错,抬轿的小太监们避开人多眼杂的地方,挑了积雪少且防滑的路段走,一路稳稳当当将人送到了勤政殿门口,陈福早就等在了殿门外。
他一路小跑下去接了沈清姀道:“雪才化,圣上就迫不及待想见娘娘了,为着掩人耳目,这不,圣上总不能老去瑶华宫,还是辛苦娘娘过来了。小太监们伺候的怎样?要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娘娘只管说,奴才教训着他们。”
要不说陈福是勤政殿的总管太监呢,三言两语间既替萧祈说了话,又卖了沈清姀的好,说话间让人如沐春风。
只沈清姀与陈福相识许久,这样的话或许平常妃嫔听了会受宠若惊,这厢落在沈清姀耳朵里,却单单让她柳叶眉一扬,笑容似远山云雾,轻飘飘就过去了。
陈福尴尬一笑,心里想着,这人啊,性子是怎样都变不了多少的,不过,变不了也有变不了的好处,不然,圣上也不会眼巴巴惦记这么多年。
陈福顾及沈清姀的身子,并不敢在外面耽搁太久,领着人赶忙进殿去,外边儿如何的冻人手脚,都和勤政殿内殿毫不相干,地龙的热意遍布四周,又不像碳炉一样时而热,时而很热。
萧祈正盘腿坐在软榻上,百格窗外的雪映衬出一抹光亮打在他身上,墨黑色常服上的五爪黑龙几乎是栩栩如生,欲要腾飞而起,但这样肃穆并显龙威的场景,却被一盆静静绽放,散发清醇幽香的寒兰所打破,如此不和谐的场景又显得格外合配,沈清姀一时停住了脚步,怔怔站着。
萧祈抬头,光晕下沈清姀身着月牙白宫装静静站着,一如往昔的容貌因被殿内热气所熏,面颊上有一团红晕,配着赤狐围脖,整个人清冷中带着一丝魅意,像是幽静山谷中任人采撷的一朵娇嫩海棠花。
萧祈忽然鼻尖拂过一阵清香,他清楚记得沈清姀做女官时,为着避嫌,不用香粉,但爱佩戴香囊,那时候,她身上总会有若有若无的香气飘出,有时是茉莉,有时是玉兰,不明显,但足够让人怦然心动。
萧祈想着,嘴角控制不住往上勾,他看见了沈清姀发髻间简简单单的白玉铃兰流苏簪,和从前一样不曾染色的纤指,以及从始至终没有浓重的脂粉香气,这令萧祈恍惚忆起沈清姀还在太后身边时,自己唯一与她肌肤相接触的一次。
微凉的手腕轻轻一握就仿佛易碎的白瓷,那时候鼻尖残留的是什么味道?
萧祈想,好像是冷淡亦留香的纯白栀子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