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岁暮天寒 彤云酿雪（1/1）

有皇后这一打岔，蒋贵妃失神瞬间也知道帝王金口，不可更改，她松了手，纵然不相信，心底也对萧祈升了多年来唯一一次怨怼，是她糊涂了，对于高婕妤的孩子，极近算计，但似乎从一开始，萧祈就未曾直言答应会将这个孩子交给她抚养。

这是为什么？

蒋贵妃想不通，一团乱麻似的思绪直到跟着萧祈回到正殿，才得以宣泄。

“圣上，臣妾想要抚养高婕妤的孩子，为什么圣上还要让高婕妤照看孩子三个月之久？难道这个孩子圣上并不打算让臣妾抚养吗？圣上，臣妾已经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这个孩子臣妾从高婕妤有孕开始，就倾注了自己全部的心血，圣上，臣妾真的需要一个孩子。”

蒋贵妃说到动情处，情不自禁流下日夜酸楚的泪来，她那么渴望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哪怕心思不纯，但也不耽搁她真的想要一个孩子。

“朕说了，高婕妤生子辛苦，若现在从孩子一出生就把她从高婕妤身边抢走，贵妃，你让后宫中人怎么看你？这跟挖人心有何区别？朕知道你渴望子嗣，但也应顺应人理，而不是只顺从自己心意。”

萧祈低沉的嗓音回荡在正殿上方，像是重锤一击，敲了蒋贵妃心头一下，从蒋贵妃入宫开始，萧祈就不曾对她有过疾言厉色的时候，头一次，蒋贵妃真正意识到揣摩圣心四字。

她紧张吞咽下喉头，随即又听萧祈道：“高婕妤生下后宫里头第一个孩子，若朕不请示太后，就将这个孩子让你抚养，你让太后怎么想？别忘了，皇后，才是中宫。”

折腾了一晚上，离中宸议事的时辰不远了，陈福已经进来提醒了两次，萧祈头也不回道：“贵妃，仔细想想，别让朕为难，也别为难高婕妤。早些歇息，不要熬坏了身子。”

萧祈最后的话让蒋贵妃心头暗生阴霾，说白了，问题还是出在了慈安殿与凤鸾宫！

既然孩子都生下来了，又是个帝姬，蒋贵妃盘算落空的同时只得让自己照看好高婕妤母子。

皇后回去时，忍不住畅怀大笑，同墨春讲起蒋贵妃适才的窘迫来：“你瞧瞧蒋贵妃的脸，作威作福那么久，算计了那么久，还不是圣上一句话的事情，呸，还想抚育帝姬，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娘娘说的是。”墨春温声细语道：“蒋贵妃位份在高，也高不过娘娘，圣上这是顾及娘娘颜面呢。”

皇后冷哼一声道：“谁说不是呢，不过高婕妤真是个有福气的，经此，生下了圣上长女，也是后宫唯一的一位帝姬，位份上肯定要动一动了，再者，有了帝姬傍身，总比没有好。”

墨春辨出了皇后话中的怅然，笃定道：“娘娘，您一定会有自己的孩子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那是。”皇后指尖拂过鬓角碎发，一脸傲然。

高婕妤平安生下帝姬的消息随着愈发凛冽的寒风吹遍了整个后宫，慈安殿对此消息略表嘉赏，让人送来了既不显得厚重又不显得轻视高婕妤与小帝姬的贺礼，有太后领头，各宫贺喜的贺礼又一窝蜂的涌进了重华宫。

高婕妤只淡淡吩咐人收好，自己则安然守着小帝姬窝在重华宫东偏殿内坐月子，等到小帝姬出生快满月，萧祈遣了人来核算帝姬生辰八字，好送进勤政殿取名字。

瑶华宫内，沈清姀害喜的症状这几日稍显严重，好在天公作福，时不时下场雪，也免了众妃嫔雪天冻人去给皇后请安。

早起吐了一回，忍冬眼下正端着一碗炖煮好的红枣燕窝进殿，殿内碳炉熏得几株栀子花争相开放，浅淡的香味儿倒是让沈清姀胃里翻腾的感觉好了不少，她舒口气道：“小帝姬的名字可是取好了？”

忍冬搬了绣墩坐在沈清姀床前，用勺子撇了撇燕窝道：“还没有，前几日刚算了生辰八字出来，恐怕没那么快。”

忍冬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令沈清姀狐疑道：“怎么？可是帝姬的生辰八字有问题？”

“是，是关于帝姬生辰八字的。”忍冬神色在一盏袅袅白烟里显得更加深沉：“这几日，也不知道从哪里传出的消息，说小帝姬出生的时辰不好，像是说有克母的意思在里头。这样的说法一出，虽然很快便销声匿迹，但宫里嘛，向来是有点风吹草动就惹得众人言语，所以，小帝姬八字不好的消息，算是暗地里传了个遍。”

生辰八字伴随人一生，小帝姬才出生就传出这样的闲言碎语，沈清姀觉得很是蹊跷：“此消息是卦人亲口说的，还是从哪里瞎传出来的？”

“真要深究起来，好像是先从重华宫传出的，怎么，娘娘觉得事有古怪？”

沈清姀面上的怀疑如同枝头残雪，化成一汪春水，淋淋而下，她转而苦涩一笑，心底对高婕妤大有破釜沉舟之意感到震撼：“你要这样说，那这流言只怕压不下去，克母的名声也只怕要跟着小帝姬一生一世，但她是圣上膝下头一女儿，大阜朝帝姬，尊享荣华富贵，就算八字不好，也不会耽误她将来嫁人生子。就不知，高婕妤能否得偿所愿。”

沈清姀话说得虽然含糊不清，但忍冬即刻明白了其中意思，不免叹道：“这可真是高婕妤的高明之处啊，损害了帝姬名声，但‘克母’二字说白了于帝姬本身是没什么干系的，人人只会道高婕妤将来命不好，至于日后，蒋贵妃若想抚养这个孩子，就看能不能受着‘克母’二字。”

“是，我原本想着高婕妤不愿意蒋贵妃抚养她的孩子，现在看来，她是不愿意任何人。”沈清姀摇摇头，对于先前萧祈试探性问着何人能抚养帝姬之事，现在想来，只觉得可笑，高婕妤为着孩子算计于此，事情发展如何，还真不是旁人能有所猜测的了。

又过几日，帝姬满月之时，勤政殿传出消息，小帝姬赐名：萧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