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安慰（1/1）

巷子里散发着一股阴暗潮湿的霉味，地面面破破烂烂，坑洼不平，垃圾包装被扔的到处都是，经过累积的雨水洗礼开始腐败发臭，一派脏乱不堪的场面，回响着推搡惊叫声。

孟筱被一个人推倒在角落，头发被人扯着，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眼神里黯淡无光，麻木不仁的看着这个昏暗的世界。

梁婷揪着许灿的衣领，面色阴鸷看着许灿，靠着几个人合力才将试图反抗的她摁在墙上。

“都自顾不暇了，还想着多管闲事呢？”梁婷现在火气很大，重重地拍了拍许灿那张清纯漂亮，不染纤尘的脸。没想到一个看似柔若无骨的人，竟然力气这么大，刚刚还差一点就被她高抬脚踢爆自己的头，幸好旁边有两人帮忙制止住她，不然梁婷一个人还真有点招架不住这个女生。

“放过她，你们想怎么样？我陪你们玩。”许灿原本还算镇定的表情，在看到孟筱被人推倒在地上的时候，才露出一些慌乱和着急，她害怕孟筱这样下去会出事。

“哈哈哈，这小傻子前世是你的孪生姐妹吗？值得你这么赴汤蹈火。想陪我们玩啊？”梁婷脸上是扭曲的笑容，蔻丹色的手指像毒蛇蜿蜒盘旋一般，顺着她的侧脸，脖颈，缓缓下移。

“吧嗒——”校服领口上的两颗纽扣被人强行绷开。

胸口裸露出来的皮肤一片冰凉。

梁婷就像个毒蝎子，每发出一个声音都令人毛骨悚然：“那我得先看看你的诚意了？听说你是学舞蹈的呀？”

“来，现场脱衣舞，给大家表演一个，我们就答应你，放了她。”

梁婷兴致勃勃的举起了手机在录视频了，许灿微躲。

“他妈让你躲——”

梁婷婷看着就来气，抡圆胳膊，恶狠狠地挥手“啪——”地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在寂静的巷子里回荡。

许灿瓷白的脸上，迅速起了五指红痕，脸上火辣辣的疼。

可即使被人打了，许灿也没露出屈服求饶的眼神，而是一声不吭受了这一巴掌。

活着被人羞辱的滋味，像是一场生不如死的凌迟。

许灿难以忍受的偏过脑袋，不让镜头拍到她的正脸，耳边晃荡着她们的戏谑的笑声，那一张张脸仿佛是从阴间地狱里爬上来的魑魅魍魉。

许灿第一次感受到孤援无助，她想奋力反抗，可是越挣扎斗争，身上的衣服被她们用小刀划开一道口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孟筱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瞪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她们的方向，眼底腥红一片。

众人表情皆是满脸错愕的看过去，终于有女生反应过来想要去捂她的嘴：“别他妈瞎叫。”

孟筱叫声不止，外面把风的小跟班脚步匆匆，神色慌张的跑了进来：“老大，快走，有人朝这边来了。”

一行人瞬间没了兴致，准备往另一个方向撤离。

梁婷离开的时候，刻意回头看了一眼许灿，扬了扬手机，留了一句警告：“回头你要是再敢告到老师那里去，你的视频，还有这小傻子就死定了！”

许灿靠着墙没说话，身子立在阴暗中，冷漠气息犹如森冷的幽灵一般恶狠狠地看着她。

梁婷从来享受的都是怯弱惧怕的眼神，这一刻女生身上仿佛有一股邪气，让她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许灿目光冷戾的送走那帮人后，也顾不得身上的狼狈，先去扶起地上的孟筱，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别怕，别怕，她们走了。”

孟筱的激动的情绪终于在女生的安抚下渐渐平稳，空洞的双眸像是找到了聚焦点，湿润的睫毛轻眨了一下。

她看清了那张精致漂亮的眉眼，印象中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张脸，陌生又熟悉，女生脸上的善意不假，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要信赖，手也下意识的紧紧抓住了许灿的衣角。

巷子口那边传来了脚步声。

“我刚刚明明听到了尖叫声…”彭毅的声音在拐角处，看到两个依偎在一块的女生时猛地戛然而止。

“卧槽，许灿！”彭毅第一反应就是条件反射的转过身去叫叶思韵。

许灿没想到最先赶过来的会是自己的好朋友，抬眼和叶思韵担忧的眼神对视上的那一瞬间，眼眶有些发酸，但看到周边还有别的人，许灿还是忍了忍，微低头率先躲开了视线。

叶思韵一向自持平稳，看到这一幕画面的时候，连呼吸都有些紊乱了：“彭毅，衣服。”

因为许灿身上的校服被刀具划破有些暴露，晏从安穿的是夏季短袖，只有彭毅是短袖白衬衫外套搭着背心，两人正避嫌的背对着她们。

彭毅也顾不上害羞，直接脱了下来递给了叶思韵。

晏从安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手机编辑信息。

许灿声音格外的理智说：“阿韵，你帮我送孟筱去趟医务室，我还有点事。”

“你都这样了还要去？验收这会已经结束了。”叶思韵蹲下来给她披上衣服，系上扣子，又帮她理了理头发，清冷的五官露出一丝愠色，语气像是很不理解她这股子执着劲。

“我没事。”许灿知道验收早就已经结束了，但她还是想要再去一趟。

许灿想将衣角从孟筱的手中抽出来，原本呆滞表情的孟筱有了反应，瑟缩的身体本能往她这边靠，表情微微有些不情愿。

“孟筱，思韵是我朋友，你先跟她去医务室，我晚点再去看你，好吗？”

也许是听进去了，孟筱紧绷的身体这才松懈下来。

许灿放心的把人交给了叶思韵，自己站了起来，独自走出了巷子。

林驰中午跟向浅洲他们在大礼堂排练，看到晏从安的消息，几乎是飞奔穿过校园大道，路上碰到谁他都不管不顾了，只见操场上闪过一道箭影，少年耳边是呼啸的风，是倒退的景。

在他的记忆中只有爷爷快要离去的时候，他才这么用力奔跑过，同样也整颗心悬在嗓子眼儿，堵得心慌意乱，失去理智。

直到他终于看到了那抹心系的身影。

午后的阳光很毒辣，刺得人眼睛根本睁不开眼。

许灿身上套着件宽大的白衬衫，她神情恍惚，顶着骄阳，脚步虚浮深浅不一的朝艺体楼的方向走着，也许是心有余悸，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一半脸红肿得老高，一半脸苍白如一张脆弱的白纸。

学生老师们都在午休，校园里一片静谧，许灿听到了跑步声，抬眼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在不远的前方。

她没想到林驰会赶过来，直到出声才发现嗓子有些抖：“你怎么过来了？”

林驰来不及弓着身体喘口气，先是掰着她肩膀将人上上下下都检查了一遍，声音透着关心和急切问：“晏从安说你被欺负了，伤着哪里了？这谁他妈干的？”

一贯从容沉稳，礼貌绅士的优秀少年，飙出一句匪夷所思的脏话。

心里的筑起的铜墙壁垒开始一点一点瓦解，再也没能忍住情绪的许灿放弃了隐忍，她委屈的低下头死死的咬住下嘴唇，豆大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砸，一颗一颗滴在了水泥地板上，留下浅浅的印痕，随即转瞬即逝。

林驰没想到她会哭，心像是被人揪了一下，又麻又疼，迟疑了半响，还是上前一步伸出手轻轻拥住了她，手一下一下的轻抚的拍着她的背：“哭吧，哭吧，委屈就大声哭出来，憋着心里怪难受的，哭出来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放心，欺负你的人，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阳光炙热，蓝天白云，女生头抵着男生温暖宽阔的胸膛，抽抽搭搭的小声啜泣着，眼泪鼻涕不小心全抹在了男生白净的校服上。

男生也不嫌弃，温柔的小声哄着她，直到她情绪渐渐平息下来，他才觉得胸口那块地方，像被烈日灼心般烫出了一个烙印。

许灿发泄完后，愣怔了很久，这才意识到自己跟林驰在干什么。

神圣的校园内，大庭广众之下，正前方就是教学楼，只要出来一个老师，就能对操场这边的情况一览无余。

她反应过来后，轻推开了林驰，微低着头，躲着对方的视线，感觉脸颊像是在火炉上烤，心跳也在持续加快。

林驰也意识到了自己今天的越界之举有些唐突，怕许灿误会，故而作解释道：“那什么……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不用解释。”

许灿知道这一个拥抱是出于同桌之间那份关心，是她自己心里有鬼，所以才觉得有些暧昧不清。

林驰温柔的声音从头顶再次传来：“许灿灿，抬头。”

心里作了一番斗争后，许灿才缓慢抬起自己那张脸，一触碰到林驰的担忧眼神，她眼眶忍不住微微酸涩。

林驰看着她脸上的红痕印，又看着那双湿漉的眼睫，眼底心疼一片：“跟我走，带你去医务室。”

此时午休结束铃在广播里响起。

许灿赶紧说：“我还要去趟舞蹈室，今天校领导过来验收节目，我缺席了，得当面跟杨老师道歉。”

林驰知道舞蹈在许灿心里有多重要，他没多劝，扔下一句：“那你待会就在舞蹈室那边等我，我很快就过去找你。”

“好。”林驰走了，许灿独自一人去了舞蹈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