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柏临与纪如之1（1/1）

天子剑的目标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杀死蔺姬。

这点段亦知也知道。

宁丞见段亦知没有拦住天子剑，他现在只能聚精会神地盯着朝蔺姬飞来的天子剑，希望能将符纸贴在天子剑上，迫使天子剑停下。

他不知道这符纸对天子剑有没有用，但他唯一能做的只有这事，他只能去赌。

天子剑不是阴魂，它是被阴魂的执念驱动的，镇鬼符对它当然没用。段亦知本来也没想着以宁丞的速度能够对付得了它。

这把剑实在太奇怪了，它超出了段亦知的认知。之前在梅林的时候段亦知就对它用过了驱邪的符咒，但那也只能短暂的停止一下天子剑的行动，并不能去除剑上的执念。

解铃还须系铃人，段亦知猜想需要找到附下这执念的阴魂才能找到解决办法。

一张符纸从段亦知的手中射出。明明是轻飘飘的黄纸，却如同是特殊制作的飞镖。速度比天子剑还快。

符纸在蔺姬身前的位置停下，并没有掉落在地上，而是浮在半空。

天子剑避开了符纸的位置，从符纸的旁侧掠过。但它并没有袭向蔺姬。它像是撞在了空气墙上。

就在它准备变换方位冲向藺姬时，符纸每次都精准地在它的前一秒挡在了它前进方向的位置。

下一秒，天子剑竟然直接朝戏楼里面冲去，那是段亦知之前带着宁丞去展览室调查的路。

段亦知紧随着追了上去。

他刚追到莲池旁，那把剑又神奇的消失在他面前。

没逮到。段亦知停下了脚步看着莲池。现在正是盛夏，莲池里满是碧绿的荷叶，荷叶中又总缀着那粉色的莲花。因为是夜晚，莲花是闭合的。

“这是如之最喜欢的花。”

段亦知因为没有逮到天子剑有些烦闷，他担心那剑卷土重来，又去袭击蔺姬去了。刚想转身回去，就听到了柏临的声音。

他朝声音的方向看去，柏临依旧穿着那件霸王项羽的戏服。他立在莲池旁，正出神的望着印在水中的那轮圆月。

他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说说吧，你的目的。”段亦知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问出声。

“我想求你救救那姑娘，阻止如之。”

段亦知微皱了一下眉头，不过一息便恢复如常了。他开口：“你的意思是天子剑上的执念是纪如之的？”

柏临点了点头。

段亦知继续问道：“纪如之是怎么死的？”

这次柏临没有马上给段亦知回复。他叹了口气，又楞神的盯着莲池看了起来，良久，他终于开口：“你要听听我和他的故事吗？”

“换个地方吧。”

虽然这里确实有听故事的氛围，但现在戏台那边，天子剑随时都有可能重返回去。柏临说天子剑上的执念是纪如之的，段亦知暂时保留自己的看法。但不管是谁的执念，他都没可能让天子剑继续伤人。

柏临也明白段亦知的想法。他没有说谎，他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让段亦知保护蔺姬，阻止纪如之杀人的行为。

之前他见过天子剑杀了很多位虞姬的扮演着，但那时候没有人能阻止天子剑，他只能无可奈何的看着那些人死在天子剑的剑下。

但这次，他希望面前这人能够阻止如之继续杀人。

段亦知领着柏临来到戏台处，他坐上了戏台前的椅子上。

柏临并没有和他一样坐下，而是走上了戏台。

他站在戏台上，神色变了，就像戏台上的人本就是霸王项羽。他的神情有些烦闷，又带着对虞姬的深情，他开口唱道：“虞姬，你可有悔。”

念白一出，他的脸上出现了哀痛。那句‘妾随大王，生死无悔。’再也没有人应和出声了。

段亦知没有打断柏临，由着柏临陷入回忆的漩涡，等着他梳理好自己的心情再开口讲他和纪如之的事情。

良久，柏临看向纪如之，面上有失态的窘迫，但不过一瞬而逝。他又恢复了那温和的样子。

他开口讲述。

“我和如之是同一所孤儿院的孤儿，但民国十八年的时候，出现了大旱，我们唯一的护佑之地也没有了。为了活命，我带着他随着众多难民一起逃灾。我们是在逃灾的路上被梁大勇救下的。”

柏临说到这儿，像是已经陷入了回忆里，他的神色由恐慌，慢慢变成了庆幸。庆幸他和纪如之幸运的活了下来，没有死在那场天灾里。

“那时候还没有苏荷园，我和如之拜了梁大勇做师父。一边跟着他学唱戏，一边沿路卖艺赚些儿盘缠。最后我们在南城常驻了下来。”

“梁大勇的武戏很好，他带了一些徒弟，也招收了一些会唱戏的人盘下了这地方。这才有了苏荷园的。苏荷园也是他一点点壮大起来的。”

苏荷园的壮大本来该是一件喜事，但段亦知并没有在柏临脸上看到喜悦的情绪，反而这对柏临来说好像是一件不光彩的事儿。

但柏临好像并没有打算说那些事，段亦知当然也不会去追问那这没用的事。

柏临从头开始说，并没有多少重点，只说了他和纪如之是怎样刻苦练习的，梁大勇对他们是有多严格，但是他们知道梁大勇对他们有救命之恩在，所以只要是梁大勇的话，他俩都会乖乖执行。

“等戏楼的名气大了起来，慕名来戏楼的人就多了。慢慢的戏楼里人也开始分三六九等了。我性格是比较外向的，在戏楼里同别人的关系也还算行，也得到了很多支持。但如之和我不一样，他性子内向，别人欺负他，他也不会反抗，只会乖巧的照着他们说的话去做。”

柏临一边说着，也握紧了拳头，像是那时的场景就在昨天，他觉得很愤怒。

“后来我为了给他出气，和戏楼的人打了一架。那天我向他保证，以后一定会保护好他的。其实自从戏楼人多起来后，我俩已经很久没有没有好好说话了。”

“那天我和他说了好多好多话，从小时候在孤儿院的丑事，到一起逃灾时差点饿死，再到和班头学唱戏……最后我向他表明了我的心意。我没有想到，他也和我一样，一直喜欢着我。我很开心，我从来都没有那么开心过……”

段亦知可以看出来柏临对纪如之的喜欢是真心实意的，他说起和纪如之的点点滴滴的时候嘴角总是向上扬着的。说到纪如之和他是同样的想法时，柏临的眼睛都笑成了月牙。但他突然又情绪低落了下来。

“但也是从那天起，如之他开始避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