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命苦的李晚珍(1/1)
李璟在一旁端坐,一双精致的丹凤眼,在烛光下格外漆黑水润。
他定定的盯着坐在高几旁的女子,默默盯了好一会儿,才红着耳尖淡笑道,“我们知道昭昭妹妹不缺这点儿糕点,但想着寺庙偏远,吴掌事恐也有照顾不周的时候,所以才带了过来让你先填填肚子。”
十八岁的少年郎,今年也要下场,一身正气,面容清隽,带着温润的书生气,与大房一脉的虚伪戾气又有所不同。
而李晚珍生得小家碧玉,模样清秀可人,虽不是什么让人一见惊艳的明艳大美人,身上却自有一种娴静温婉的气质,说起话来温柔似水,比大房一脉良善许多。
而且她生得像她的父亲,二房又与大房是一脉同根的血亲。
所以她在外形上,与嫡出的李晚宁也有五六分相似,若装扮起来,恐怕有七八分。
同样的面容,却有着不同的菩萨心肠。
傅嘉鱼内心感叹了一声,嘴角甜甜的弯起,拿了一樱桃酥放进嘴里,吃得津津有味儿,“珍姐姐送来的樱桃酥真的很好吃。”
李晚珍眸光一亮,欢喜道,“好吃昭昭便多吃些。”
傅嘉鱼自然不缺这点儿糕点,得知李晚宁想在定国寺让她难堪之后,她已经让月落姐姐顺路吩咐了莫雨带两个人下山去寻吴伯伯,等他回来,她会还给李晚宁一个更大的惊喜。
只是,她看过话本,知晓李晚珍往日里在国公府内没什么别的消遣,最擅长做这一手樱桃酥。
大房看不起二房,对她做的东西向来嗤之以鼻。
珍姐姐性子与她一样,都是被宋氏故意养坏了的,做什么都没有信心,总是一副被打击的泄气模样。
她只是一句简单的夸赞,便已经让李晚珍高兴得眼眶发红,若换做其他,还不知她要感动成什么样。
都说以人为镜,从珍姐姐身上,她一眼便看到了自己可怜凄惨的过去。
她能觉醒全靠那场噩梦,可珍姐姐呢。
珍姐姐的苦日子还望不到尽头。
傅嘉鱼在心底无声叹了口气。
姐妹两个高高兴兴说着话,燕珩已经打理完自己从里间走了出来。
他半个身子隐匿在黑暗里。
屋子里只燃了一只蜡烛,光线明暗相交,将他那张如同鬼魅般丑陋的脸分割得恐怖,一半藏在黑暗中,好似一只蛰伏的猛兽,一半露在光影里,又仿佛最温柔不过的君子。
那双潋滟深沉的桃花眼,始终如一的落在外间小姑娘身上,良久,眼底显出淡淡的宠溺来。
傅嘉鱼最先发现了他,欢欢喜喜将他拉出来,“夫君,你还不认识吧?这位是珍姐姐,这是璟哥哥。他们都是二房王氏的儿女,与宋氏不一样的。小时候,他们帮过我,也待我很好。”
燕珩微微颔首,态度疏离,算是打了招呼。
回过头,又温柔的对小丫头道,“昭昭同你姐姐说话,我去旁边茶室坐坐。”
李璟一个大男人也没办法插嘴女儿家之间的话题,遂笑道,“那我也一同去,妹妹,你说完话一会儿来茶室寻我。”
李晚珍点头,蹙着细眉认真叮嘱,“哥,你注意些。”
李璟唇边带笑,“放心,庙中人多,我会注意,不会得罪了他人。”
李晚珍小心翼翼的吐了口气。
他们兄妹二人素来秉承着低调做人的原则,能不显露便不显露。
寺中权贵众多,她没想到大姐姐来寺中求子,那人也会陪她一道来。
自看见姐夫那张淡漠的俊脸,她便一直心神不宁,也不敢回李家的禅房。
两个男人一走,屋里便只剩下几个女子。
蜡烛噼里啪啦的燃烧着,昏黄的光晕下,李晚珍欲言又止的模样,令人心疼。
傅嘉鱼注意到她害怕的神色,牵起李晚珍带薄茧的小手,摸了摸她手上的茧子,“珍姐姐,宋氏还罚你在大厨房里劈柴做饭么?”
李晚珍扯了扯嘴角,不敢编排宋氏,无可奈何笑道,“其实她说得对,女子学做羹汤,将来出嫁才能服侍好未来夫君,也是应该的,我辛苦些也没什么。”
傅嘉鱼望着这双沧桑的手,皱眉,这哪是一双高门嫡女的手,比甜水巷里宋大娘的还要粗糙。
“可你是二房嫡女,又怎么能去做那样的粗活儿。”
李晚珍眼里划过一丝难过,却仍旧嘴角带笑的叹道,“昭昭,我同你一样,命不好。”
傅嘉鱼嘴唇微抿,喉间堵着一抹酸涩。
以前她笨,什么都看不懂。
一心以为宋氏为了她好,家中几个姐妹和谐友爱。
如今再看,却又是不一样的感受。
卫国公府几个姑娘幼时都是在一块儿教养的。
可宋氏掌家,一碗水从不端平,处处双标,刻意引起子女之间争风吃醋,互相斗争,来培养她们将来入主高门内宅的本事和手段。
但二房王氏出身名门,年少便成了这锦绣膏粱中的寡妇,独自拉扯两个儿女。
除了宋氏给的教育,剩下的都是她亲自教导,因而李晚珍与李璟兄妹二人越长越大,越在国公府内显得格格不入。
起初,李晚烟还有意拉拢过李晚珍一起对抗李晚宁,不过见她闷声不吭,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也就放弃了让她成为自己人。
宋氏也越发觉得这个锯了嘴的葫芦,内敛害羞,不爱说话,更不爱动心思玩弄心计,将来难成大器。
于是便让她在府中做些粗活儿,再随便跟着学些琴棋书画,不至于什么都不懂也就算了。
只等她年纪再大些,随便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联姻,给家族提供一些助力。
因而,在国公府,李晚烟这样有野心的大房庶女过得却比二房嫡女还要体面。
“珍姐姐,你的婚事……”傅嘉鱼抬起清凌凌的双眸,想起她在书中的遭遇,心头有些疑惑,“你母亲还没有替你张罗么?”
李晚珍闻言,低了低头,脸颊上晕起一抹绯红,眸中又多了一抹心虚的闪烁,“昭昭也不是不知道,我的婚事,母亲是做不了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