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失而复得（1/1）

“欸？听说了吗？钱家那傻子丢了。”

“是吗？还真没听说，什么时候的事儿？”

“下午时候的事呢，我们家那口子也帮着去找人了。”

“呦，那可有时候了。”

“谁说不是呢。下午时候，我去张老歪家借筛子，就看见老张氏怒气冲冲去了张老歪家。”

“哟哟哟，难不成这回又是张老歪家那俩小子使得坏？”

“才不是呢，这回真是冤枉那俩小子了。张老歪大孙子说了，今儿白日的时候，倒是在小清河边儿见着过傻花花，后来就再没见着了。”

“那傻花花不会掉河里淹死了吧，这年头，好人家的孩子都有失足落水的，更别说她一个傻子了。”

“嘘！你小点声，别一口一个傻子的，要是让老张氏听见，小心掏花你的脸。”

“省锝省得。”

两个妇人隔着墙头，一个手里拎着水桶，一个手里拿着烧火棍，偷偷摸摸讲着八卦。

这时，一个男人急匆匆进了院子。

看见自家女人不在灶房里忙活，反倒站在院子里，和隔壁人家的媳妇扯嘴，就有几分愠怒。

“你个败家娘们儿，饭好了没？赶紧的，我都饿了。”

两个聊着八卦的女人，这才赶忙分开，各自回了屋。

“怎么样？孩子他爹，傻花花找着了没？”

原来这男人，刚刚就是去帮钱家找人了。

不止是这男人，村里不少汉子都过去帮忙。

钱家在村里，声望不错，人缘极好。

他家有了什么事儿，村里不少人都会热心帮忙。

“还没有呢，这不，我还是早上吃的饭，五脏庙实在闹得厉害，赶紧的，我垫一口肚子，还得出去帮忙找孩子。”

妇人利落的将吃食摆出来，男人狼吞虎咽了几口，这才又开口。

“还有你这败家娘们儿，少说点闲话，有那功夫，都不如洗洗衣裳，扫扫炕。”

妇人瘪了瘪嘴，没敢还声，不就是在自家院里说说嘛，别人又听不见，怕什么。

小清河边，不少人都在找傻花花。

可河岸附近都找遍了，依然没有花花的踪迹。

钱老爷子和钱金山倒还沉得住气，一直没放弃希望，继续搜寻。

张氏和李氏却都慌了神儿。

尤其李氏，走路的时候，腿都打着哆嗦。

她的花花呀，不会就这么没了吧？

老天爷开开眼吧，花花可是她拼着性命才生下来的。

李氏生钱花花的时候大出血，好悬一尸两命。

因着那场罪，所以李氏对这个小闺女，那是心疼得紧。

对小闺女的好，也远远胜过前三个儿子。

“娘，花花她不会——”

“不会！”

张氏阴沉着一张老脸，呵斥着大儿媳妇。

“你是花花的亲老子娘，别说那些丧气话，现在，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听明白了没有？”

范氏赶忙过来，搀着自家大嫂。

李氏狠狠点头，声音里几乎带了哭腔。

“娘，我明白。”

婆媳几人跟着其他汉子们一起，在小清河附近继续寻找。

可随着天色越来越暗，钱家人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们村子本就在山脚下，往年这时节，野兽极多。

白日还好些，野兽并不敢随便出林子进村。

可到了夜里，那就不好说了。

花花一个三四岁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即使没掉到河里淹死，可若是碰上那些野兽，也难逃一劫。

“这里有东西！啊，好像是小孩的鞋子。”

正在这时，苏大用嚷嚷了一声。

众人都围拢过去，就连张氏都加快了脚底下的步伐。

“哪里哪里？让我看看。”

张氏挤进人群，此时，苏大用手里正拿着一只小孩的鞋子，翻来覆去的看。

“婶子，你看，这是不是花花的？”

张氏接过鞋子，那是一只普普通通的鞋子，就是那种庄户人家小孩子常穿的鞋。

不过鞋头上，却绣着一只可爱的小鸭子。

张氏认得，这正是小孙女的鞋。

那只小鸭子，还是自己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绣上去的。

当时花花怎么说来着，“阿奶，这小鸭子可真好看，和花花一样可爱，花花喜欢。”

想到小孙女儿，张氏心头就是一疼，眼眶也有些发酸。

李氏也挤了进来，“娘，我看看！啊！是花花的鞋子。”

众人听见李氏这样说，顿时心里都有了不祥的预感。

“大用，这鞋子是在哪捡的？”

苏大用用手一指河岸边的淤泥，“就在那，刚才我这火把一晃，就看见黑乎乎的。我近前一看，就看见了这鞋子。”

李氏一把夺过苏大用手里的火把，顾不得发抖的腿，往河岸边的淤泥那跑。

那里，现在除了湍急的水流之外，再没有其他。

“找！继续找！”

钱老爷子发了话，来帮忙的这些汉子当然还得继续找下去。

可任凭他们喊破了喉咙，也没有半点回应。

一时间，小清河附近，人声鼎沸，火光冲天，亮如白昼。

就连隔壁村子，有夜归的行人，看见这边闹出的动静，都不免有些好奇。

岭山村这又是出了什么事？

这么晚了，咋还闹腾的这么欢？

直到寻出去十好几里地，依然不见傻花花的踪迹。

钱老爷子也只得叫停了众人，估计小孙女儿是没往这来，实在不行，还得回村子周围去找。

就在大家准备折返的时候，却忽然有了发现。

原来，是钱老爷子不死心，最后扯着嗓子，冲着黑乎乎的小清河下游叫了好几声‘花花’。

也正是这几声‘花花’，唤醒了正躲在树洞里，早已经睡着了的小姑娘。

小姑娘打着哈欠，睡眼惺忪。

耳边传来阿爷的声音，她动了动耳朵，然后瞬间便清醒过来。

黝黑的大眼睛里，闪过一抹惊喜。

“阿爷！”

钱老爷子对自家小孙女的声音，无比熟悉。

“大家伙等一等，我好像听见了花花的声音。”

众人停下脚步，漆黑的夜里，又传来一声轻轻的“阿爷！”

钱老爷子险些喜极而泣，“花花，你在哪？阿爷的好宝贝，快出来。”

接着，一个瘦小的身影，从一颗大柳树下走出来。

“你这孩子，躲哪去了？吓死阿爷了。”

有人过去看，原来大柳树后还有一个树洞，花花刚才可能就是窝在那里。

不过也有人奇怪，刚才这里明明找过了，怎么不见傻花花的踪迹？

不过，也可能是天太黑了，他们没注意而已。

终于看见小孙女平安，钱老爷子一把就抱起花花。

“可吓死阿爷了。”

钱老爷子五十来岁的年纪，多年不曾掉过眼泪，今日居然破了例。

可见花花在他心里，分量极重。

紧接着，又是两声“花花”，正是张氏和李氏他们赶到。

小姑娘憨憨笑着，并不知道自己无意中睡了一觉，给家里和村里惹下了多大麻烦。

看见半日不见的阿奶和娘亲，她呵呵一笑，扬起一个甜甜的笑容。

“阿奶，阿娘，花花好想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