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木偶＆真切的悲痛（1/1）

趁着它们一时的停顿，谷研快速后转，把呆滞的千奈给放到楼梯阶梯上。

随后，他马上拨动了带扣。

“zombie strike”（僵尸强袭）

几只僵尸手瞬间从地上伸出，把四只怪物给束缚住了，令他们无法动弹。

谷研抬着电锯，就准备往前了结它们。但是，他走上前来，拉动着电锯拉杆，准备朝前一劈时，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好的，医生，包在我身上!”

正是那个热血的男生，也是千奈所说的燃堂，之前是乐队的鼓手。在谷研眼中，这个男生总是朝气蓬勃的样子，似看不到一点负能量的东西。

然而此刻，“他”用着怨毒的眼神看向了谷研，龇着牙，只想快点品尝发到鲜美的血肉。

【哈哈哈!这不就是一只丑陋的邪魔徒吗？你居然会对他留情？!】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听着隐隐像是高坂戏谑地所言。

像是反驳这声音一般，一声锯响，一颗丑陋的头颅飞了出去，在空中洒出一滩黑色的液体，随后掉在了一个病人的面前，然而这个病人却若无其事地踩了过去，如同木偶一般。

黑色的龙头下，里面的人是何表情，看不清楚。

但他拿着电锯，继续向前走动。明明不长的走廊，却仿佛让他走了几个世纪一般，脚步沉重无比。

三步后，是下一只。

【哈，这样才对嘛，几个木偶一般的东西，哪有半点生命的样子？不要犹豫了，快!继续!】

那道声音欣喜地催促道。

龙形面具下，谷研的脸皮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眼前，是那名热情的吉他手，在帮他们合影时，他还很自来熟地上来与谷研攀肩呢，谷研记得很清楚。

随即又是一声锯响。这个怪物顿时四分五裂。

谷研把电锯往地上一杵，大口地喘着气，似是不明白，为什么只是挥动几下电锯，身体会这般的脱力。

抬起头，看向了剩下的两只。

一个是之前担任贝斯手的男生，一个是之前有些碎嘴，但也很关心他的女生。

此时，它们的面庞早已扭曲成菱形，看不清之前的模样。可是，在谷研眼里，他们却仿佛还是那样，笑着看着自己。

【还不明白吗？这场真人秀就是如此!除了自己的愿望，其他的都是浮云!只有一路厮杀战斗，才是你应该做的!别再沉浸于这个虚幻的世界了，你之前不是杀伐果断、理智的战斗机器吗？怎么这个时候就停住了呢？!!!!】

那道声音在嘶吼着，越来越清晰，让得谷研一个激灵，突然发觉——这声音竟与自己如此地相似!!!

低下头，谷研看着怪物身下的血泊中，自己的身影倒映而出，可是看着看着，却那个站立的身影看着却越来越发的狰狞，总给谷研一丝熟悉的感觉。

渐渐地，这份狰狞突然在一个节点，勾起了谷研脑海深处的一幅画面：他看到了一个扭曲的怪物，像是被核辐射所引至的变异怪物一般。慢慢地，画面渐渐倒退，像是在回放一样。回放着回放着，谷研惊觉，那个怪物竟然慢慢变成了人的模样，而那个人，竟是自己？!

谷研倒吸一口凉气，被这份突如其来的记忆所震得愣神，直直地看着自己的倒影。

然而，此刻，眼前的两只怪物已经在逐渐地发力，开始剧烈的挣扎。突然，它们尖叫了一声，猛的挣脱了僵尸手的束缚，马上朝谷研袭来。

“不是的，不是的!!”

谷研咬着牙，握紧了电锯，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呃啊啊啊!!”

谷研感觉到了眼前的怪物袭来，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像是被关进了名为幻象的囚牢一般，不顾一切地想打破那道通往真实的铁栅栏一般。他举起电锯，朝前发狠地一挑。

两只怪物瞬间被挑起，悬在空中。谷研紧接着使出浑身的力气，猛的一个大回旋。两只怪物直接被电锯从空中拦腰斩断。

而锋利的电锯，沾满了浓稠的黑液，随着谷研转身而飞溅开来。猛的一个回旋过后，谷研突然一惊，看着前方不知何时已了过来的少女，马上停下了身。

只见他两手直直握着的电锯刚好停在了少女面前，离少女的面庞只有5公分的距离。而少女被这一幕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上沾着溅来的黑液，与她因为惊吓而流露在脸颊的泪珠混在一起，整个脸都花了下来。

少女颤抖着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身影，想要把他与记忆深处的那抹紫色给重叠起来，却发现怎么也做不到。

千奈控制不住地红了双眼，哆哆嗦嗦地说着，“你...为什么这么做？燃堂他们...怎么样了？”

谷研一愣，杀气渐渐降了下去，眼中逐渐被理智所代替，随即又好似恢复了往日那般神情，用着平淡的语气回答，“它们已经变成了怪物，再不杀了它们，它们会继续袭击更多的人。也对，毕竟你也跟他们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看不见，如同玩偶一般。”

看向了此时像没事人一样，路过他们身边的病患，仿佛就如设定好的程序，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在此刻这个场景，完全没有半点人该有的生气。谷研的心渐渐冷了下来。

“所以...它们为什么...变成了怪物？!”

像是无法接受现实一般，千奈开始抽泣着。

谷研想到一个人，心头越来越沉重，然后看向了千奈，“因为一个扭曲的游戏，所以他们变成了无辜的牺牲品。”

随后，谷研愣了愣，然后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算了，反正你也听不懂，估计还是会继续照常完成你被设计的行为。”

接着，谷研就要向前走去。

“不!我知道的!请你别走!”

千奈突然大喊一声。让谷研停了下来。

“就在刚才，我突然想起来了...一切，关于我们的一切!”

千奈流着泪，有些情难自禁地说着。

听到这，谷研惊疑地回过头，看着她。

“我们...不是在学校好好地办着典礼的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怪物？为什么...我们之前不是还在开开心心地拍着照，享受着快乐的吗？”

千奈哭花了脸，本来自信大方的她此刻看起来脆弱无比。

“而且...而且还看到了我的朋友，莫名地变成了怪物，随后...被杀死...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么噩梦的一面？”

千奈哭着哭着，终于无力地跪倒在地。

谷研见状，下意识地就想要上前搀扶她，随后反应了过来，心一狠，没有再上前。

犹豫了片刻后，谷研嘴里慢慢吐出来几句话，“你也不必难过了，反正，等这场比赛结束，他们自然会复活，你们的记忆也会消除，就当是做了个噩梦，醒过来了，自然就没事了。”

然而，千奈却掩着面，失声大哭起来。

“什么比赛？什么复活？我听不懂啊!他们...不是活生生的人吗？怎么会说复活就复活？!他们...是我珍贵的朋友，不是虚拟的东西啊!看着他们在我面前死去，这份痛彻心扉的悲伤是根本无法掩盖的啊!”

谷研心头一震，感受着少女此时那份真切到超脱于虚幻的悲痛，他好不容易冷酷下来的心又被撕开一道口子，涌出一阵阵如潮水般的情感。

他渐渐难以做到把视线停留在少女身上，马上别过头，看向了卫生院白茫茫的天花板，听着眼前少女的哭诉，他眼中似有着汹涌的情感在打转。

过了一会儿，像是把眼泪哭干了，少女一抽一抽的，没再用手掩面，而是直直地看向谷研。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马上一爬一爬来到谷研脚边，直起身子，抓住了谷研的手臂。谷研一惊，不知所谓地看着她。

只听见，她恳求道，“你...你刚才说的，他们能复活，对吧？!你一定可以的，求求你，救救我的朋友们，带我们回到现实吧！!”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有些像锯子锯木一般，此刻也锯着谷研的心。

“你先冷静下来，你看你，刚才还说不相信的，现在都急得自相矛盾了。”

像在回避一般，谷研扯过话题。

“不，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就像...开学典礼那时救了我一样，你也可以救他们!!”

千奈睁大了眼睛，本水灵的双眼布满血丝，重燃起希冀一般地看着谷研。

谷研低下头，不可避免地与她对视着，却感到一种异样的熟悉。看着看着，谷研瞳孔渐渐地睁大，想起了一个记忆模糊的身影。

“原来是你？!” 谷研深处的记忆被唤醒。

眼前的千奈，第一次与谷研相遇，并不是在轻音部的路演上。在那个命运的齿轮转动的时候，当他第一次拿起腰带，变身为假面骑士，挺身而出时，所救下的第一个人，便是眼前的少女。

经她这么一说，谷研才真正想起了这件事。但心头微蹙的同时，谷研也是神色一黯。

“没想到，命运还真是如此捉弄人啊，居然会是你...”

“是的!是的!!你那如同救世英雄一般的身姿，我绝不会忘记!我相信，你一定能如上次一般，再次挺身而出，为大家带来希望的!!”

千奈拼命地点头，紧紧地拉着他的手，无比期待地看着他，似乎，这就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我很荣幸，能让你有所期待。可是...要让你失望了....”

谷研随即解除了变身，蹲下了身子，与千奈对视着。

他复杂地看着她，心底里五味杂陈。

“我现在，只是一个扮演着英雄的演员，是供一群冷血观众取乐的戏子。没有你所期盼的英雄那般的伟大，连自己都无法拯救，更别说，给你们带来希望了...”

在千奈惊愕的目光下，他温柔地抽出了自己的手，随后站起身，再看了一眼呆愣着的少女。

谷研轻呼了口气，黯然地说道，“外面很危险，你先留在这里吧。你的朋友，我很抱歉，不过，事已至此，我能做的，也只是去快点结束这个比赛了。对不起，让你伤心了；可是，我也很想，对他们真心道声谢的....”

随即，倒吸了一声鼻涕，他好像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酷，不忍继续看着哭红脸的少女，转过身，略过依旧如同木偶一般嘻嘻哈哈的医师与病患，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卫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