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他已经死了（1/1）

此时李初九身上的破损更多了，没有办法，他直接念动，回忆着修灵合术前在树林里的感悟，闭上双眼，感受着周围的温度，鬼婴见李初九丝毫不动，以为他已经放弃，于是控制着几个娃娃直接现身，同时咬向李初九的身体。

而这时，李初九唰的睁开眼睛，咧着嘴巴，眼中的视野已然变化，他伏下身体，像蛇一般窜出，瞬间躲开了娃娃的攻击，鬼婴一惊，赶忙后退想躲到煞气之中，但李初九哪能给他机会。

就见觉醒了蛇的习性的李初九像长鞭一样裹住几个娃娃，双臂一环，扭出可怕的角度，将几个布娃娃紧紧缠住，其中有四个娃娃瞬间消散，只剩下一个本体张牙舞爪的动着。

“嘶嘶嘶嘶！”

被控制的鬼婴嘴里发出骇人的嘶嘶声，李初九只是恶狠狠的看着，然后发出了更厉害的嘶吼，鬼婴这才安静下来，表现出一副恐惧的神情。

随着鬼婴的恐惧，房间内的煞气也渐渐散去，化作一缕缕淡淡的黑烟，慢慢渗入眼前的娃娃。

李初九当下还处在打开习性的状态，这时的他从面相上看比平常时更加凶狠，眼神也更加犀利，他抓着手中的娃娃，但许久一言不发，带着竖纹的眼睛死死盯着，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

对于一些恶劣的鬼魂，不灭就等同于制造祸端，当年奶奶请仙上身时，灭鬼之事从来都是杀伐果断，眼都不眨一下，这应该就是出马弟子的职责所在，灭鬼就等于救人，可是……可是眼前这个，就只是个孩子啊，他有什么错？连话都不会说，怎么会主动去害人，怎么会有怨气，这一定是被人利用的，如果要灭了他，岂不是青红皂白不分，岂不是滥杀无辜？

李初九看着眼前漆黑的鬼婴，心中风起云涌，陷入了巨大的矛盾，他心里有自己的原则和正义，让他去捏死一个同是受害者的鬼婴，他真的做不到。

怀里的常月明见李初九这副模样，心里也大概猜到些什么，他悠悠说道：“走上了这条路，就不能再用以前的原则束缚自己，人鬼殊途，放任他不管，他还会去伤害别人，他背后的人，也会利用他去伤害更多的人。”

“可他是无辜的。”

“那就让无辜停在这里好了，不要再有更多无辜了。”

“他有什么错，要惩罚也应该去惩罚利用他的人啊！”

“他已经死了！”

他已经死了，这几个字让李初九一怔，确实，他已经死了，无辜也好，可怜也好，他全都经历过了，他已经死了。

李初九那追求正义的心性和直道而行的倔强，在这一刻全都暗淡下来，作为出马弟子的星芒之火，开始变了颜色，乱了燃点，他细细品味着事情的经过，鬼婴害了尹侬可，有人害了鬼婴，而着顺着因果走下来，又偏偏注定是自己来终结一切。

哎！

他心里感慨着，常月明又在一旁小声说道：“你是在救他。”

“我知道，所以……”

再见了

李初九心里默念，他终于打定了主意，手上涌起乌黑的法力，直冲冲的灌进了娃娃的身体，布娃娃猛烈的挣扎，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而下一秒，一切归于平静，仿佛有一个透明的影子，一个孩童的影子，脸上带着质朴的笑容，吱呀呀钻出了布娃娃，爬上了天空。

李初九仰着头失了神。

“李哥！”

鬼婴灰飞烟灭了，事情解决了，尹侬可也已经醒了过来，她靠着卧室门看到了这一切，直到李初九手中的娃娃不再动，他才明白自己已经得救了，瞬间长时间以来的恐惧和压抑，全部化作了委屈和泪水，他一下子扑到了李初九的怀里，放声大哭。

“李哥，呜呜~你怎么来了，要是没有你呜~我可能就死了~”

伏在李初九的怀里，尹侬可连珠炮般的诉说着自己的委屈，边哭边抬头看向李初九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这柔美的一幕让李初九复杂的心有所安慰，他轻抚尹侬可眼角的泪水，这时李初九怀里的常月明被两团柔软压的有些窒息，于是晃动了下身子，二人感到异常，这才分开。

简短的交流了一下，在李初九的帮助下，尹侬可扯掉了窗户上的被子，打开窗帘，将屋子好好收拾了一下，当阳光照进房间，最后一缕阴霾才彻底散去，此时的尹侬可脸上也出现了一些生气。

“说一下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坐在沙发上，李初九发问，因为虽然处理了鬼婴，但此事还不算完，鬼婴的幕后黑手还没找到，他可能还会炼制出新的鬼婴继续害人。

尹侬可好像心有余悸，久久才说出话来：“我18岁的时候，做了变性手术，改造成了半个女人，但也因为这事和家里闹翻，做完手术后我就离家出走了，从那以后再也没回去。”

“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在等着爸妈能原谅我，但每次打电话都会被骂，他们说我是不孝子，说就当没生过我，要和我断绝关系。”

说到这儿，尹侬可趴在腿上掩面大哭，李初九伸出手拍打着他的肩膀。

“但是上个月，我爸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我的住处，突然来找我，还说这么多年他们误解我了，希望我能原谅他们，不求能给他们养老送终，只要我还认他们这个爸妈就成。”

“听我爸这么说，我当时高兴坏了，等了这么多年，他们终于原谅我了，所以我当时就想把他们接到我这里来，好好照顾他们，弥补这几年的亏欠。”

“但是我爸说不用，一直推脱，说我也不用去看他们，如果想见面了，他和妈妈会来找我，临走时还给我留下了个布娃娃，说我小时候最喜欢布娃娃了，当时我也没想太多，以为这么多年没见，可能还有些隔阂，需要时间慢慢抚平。”

“但是……”尹侬可的肩膀开始抖动：“但是自从有了这个布娃娃以后，我每天都会做噩梦，我给家里打电话，他们也没人接，我感觉有个小男孩整天在房间里看着我，到后来不做梦也能看到他， 他一直在我耳边笑，一直一直缠着我，再到后来我感觉我已经死了，感觉他变成了我！”

说完，尹侬可又趴在了李初九的腿上，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