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对他很熟悉(1/1)
沈河捋了下胡须:“公主这是何意?”
这种话从宁凤衾口中说出来真的很难,若换个人,甚至可以直接告发她。
但对面是她敬重信任,可以为大昭舍命的沈太傅。
她深呼了口气,压低声音道:“太傅,有些君主,不值得您舍下性命。”
沈河震惊的抬头看她:“公主,慎言。”
宁凤衾自嘲一笑:“太傅,本宫比任何人,都希望大昭能好,但您凭心而论,只要我父皇在位,这大昭还有救吗?”
沈河沉默下来,宁凤衾的话他无可反驳,但从读书开始就根深蒂固忠君爱国的观念,又岂是那么容易越过的。
宁凤衾也很明白这点,所以她直接下猛药:“太傅,朝堂的情况您清楚,全靠您那一派才有一方清宁,若您不在了,大昭才是彻底毁了,大昭,并不是父皇一个人的大昭,父皇的儿子那么多,换个人坐又何尝不可?”
沈河死死的拧着眉,宁凤衾大胆的言论给他的冲击属实不小。
宁凤衾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想必是来催促她了:“您就算就这么死了,对大昭的情势也没有丝毫用处,当然,如果您只是为了博个忠贞烈臣的好名头,那就当本宫今日的话多余,太傅好好想想吧,本宫走了。”
沈河驻足在原地,久久未动。
翌阳公主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她的仁义与良善自己是最清楚的,若她是男子,自己必定全力推崇她为太子。
但也正因如此,他明白翌阳公主能说出这番话,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对自己父皇绝顶的失望。
宁凤衾也不确定沈太傅能不能接受自己的建议,如果不行,就只能把希望寄予洪灾的事情上了。
如果抗洪可以成功,那不仅可以救沈太傅,更重要的是困扰了大昭十几年,死伤无数的天灾从此都得到了遏制。
说起抗洪,她就想到了那个神秘的男子。
宁凤衾回寝宫:“阿姣,找出便衣。”
“公主又要出宫?”阿姣一边找衣服一边道,“太频繁会不会不太好?让皇上知道的话……”
“父皇什么时候管过本宫?”宁凤衾前世就差住宫外了,也没见他管一下自己这个女儿,他连儿子都管不过来,那么多女人都够他忙的了。
而且自从她遇刺过,母妃一直有派人暗中保护她的,她也不太担心安全问题。
宁凤衾朝门外的宫人道:“去准备马车。”
沈府的宅子是祖父赐的,与皇宫就隔着一条街,马车两刻钟就到了。
宁凤衾从后门进去,家丁直接带她去了后花园。
她走到月亮门处,就看见凉亭里摆着笔墨,沈玉林和季宴对面而坐,正在谈论着什么。
她顿住脚步,与上次不同,季宴已经换上了一身青绿色的长袍,还束了发。
他的容貌本就出色,尽管她见过太多翩翩公子,但能与他媲美的,也就只有三皇兄罢了。
更何况他身上的气质是自己从未看到过的,哪怕他被绑着,差点被用刑,也永远是从容云淡风轻的样子,面对沈公子这样的贵家公子都不卑不亢。
他对自己看起来倒是很熟悉在意,却又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讨好敬畏的样子,更像是老友一般。
但她是从来没有朋友的,兄弟姐妹们不亲,宫外自己认识的,又都把她当做公主敬重或害怕。
“公主?”见她不动了,阿姣喊了声。
凉亭的两人听到声音朝这边看过来,顿时齐齐起身。
但沈玉林是忙上前行礼:“臣见过公主。”
季宴也走了过来,脸上的笑意明显,但只是驻足在她面前:“你来了?”
他对公主这种态度,不管看多少次沈玉林都觉得震惊,他忙一拽季宴的袖子:“我不是告诉过你,见了公主要行礼?而且怎么能用你称呼?!”
季宴不说话,只是凤眼看着她。
他知道自己是在古代,知道这里有三六九等尊卑之别,并不是他自以为多高傲,而是那个人是宁凤衾,他对谁行礼都无所谓,但他不想自己跟她之间变得不平等。
宁凤衾发现每次他这个眼神,自己都有点招架不住,她摆了下手:“无妨,你们在讨论堤坝的事?”
“是,已经画了一些,公主来看看?”季宴道。
“我不太懂。”宁凤衾弯了弯唇,“不过也可以看看。”
沈玉林狐疑的看着两人朝凉亭去,怎么一个毫无敬意,一个也很反常的一再宽容。
宁凤衾去看宣纸上的设计图,他是在地图上画的,有一道明显的河堤路线,但中途却看得出有经过两个村庄。
“这河堤要修到村庄旁?那如果河堤出了问题,不能抵御住洪水,村民岂不是要遭殃?”
沈玉林道:“臣刚才也在同季公子商讨这个问题,这明显施工难度大许多,很难在两个月之内完成。”
“施工快慢,是可以人为操控的不是吗?青州受洪灾困扰已久,只要朝廷出钱,人力够多,石料运输到位,日夜轮换交替,是完全可以赶出来的,虽然造价有些高,但只要伤亡有效控制了,比后期再拨款救灾施粮还是要省许多的,而且这堤坝一次性修好,是可以受益十几载的。”
宁凤衾指着途径的两个村庄:“村民们要迁移吗?”
“这个堤坝呈下坡之势,只要堤坝能承受住洪流的冲击,成功将洪水引到临河,其实是无妨的,但这两个村子的村民肯定会害怕,而且为了以防万一,确实先转移比较稳妥。”
宁凤衾被他说服了,她看向沈玉林:“除了这个问题,还有其他不妥吗?”
沈玉林轻叹口气:“不妥之处,大概就是款项了,公主也知道…皇上,他一向对这些并不上心,也大概,不会拨太多银子。”
这宁凤衾可太知道了,父皇拿银子用来修缮皇宫,吃喝玩乐倒是毫不心疼,但对赈灾和军饷……
她手托着腮,眉头轻蹙。
季宴双手撑在石桌上,轻声道:“听闻,皇上对神鬼之说,颇为信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