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祝傅炀哥哥一生幸福(1/1)
宴会结束时,傅炀一一把客人送走。
傅炀转身时,看到两名保洁阿姨在打扫卫生,长头发带着蓝色发夹的阿姨一手吸地毯一手举着一只彩虹蛋糕盒。他举步上前,礼貌打招呼:“阿姨辛苦,厅里还剩了好多蛋糕和点心,两位要是不嫌弃,可以打包带走。”
两个阿姨见到他激动欣喜连声道谢。
傅炀紧接着又说:“另外,您手里的蛋糕可以留给我吗?”两个阿姨疑惑不解他的举动,明明厅里高级的吃都吃不完,还要这其貌不扬的干啥?他见对方没有要给他的意思,只好费口舌多说一句,“它……对我很有意义,拜托。”他伸出手去。
——
傅炀拎着彩虹蛋糕即将走出酒店时,看到傅长河的车还停在酒店门口,他脚步一顿,接着才又跨出去。
老冯见他出来,替他拉开车门。傅炀往身后看,助理薛苗苗和几个心腹会意,脚步一转,几个人不停顿直接走人了。
父子俩在车内相顾无言。
傅长河眼神落在他手里的蛋糕盒上,挪开视线时,开口:“这是那女孩子送的?”
傅炀一怔,没及时说话。
傅长河也没打算给他开口的机会,紧接着又说:“那女孩不行。你的条件可以挑选的机会很多,再好好想想。”
傅炀说:“她已经离职了。你这几天一直待家里,连消息都不灵通了吗?”
傅长河撇头看他:“你的意思是,你们分手了?”
傅炀回:“没有分手,更没有开始。她从头到尾都只是我部门招的一个员工罢了,你多想了。”
傅长河心里还有疑问:“那你带她来见我?”这话他不打算再问。既然没有开始,那其他的也就不需要再问了。
傅长河电话响,是傅太邱芳催他早些回家。他不知是疲惫还是怎么,声线显得低沉温和。夫妻俩对话,默契又含情。
傅炀越听越不耐烦,他转头向窗的方向,面色如同隐含在窗外的夜色里。
寂静中又隔了一会儿,傅炀终忍不住开口问:“这么多年只有一个女人,是不是真的因为很爱她?”
傅长河知道他什么意思,有些感觉为难,不想让他觉得是自己在默认,于是说:“你还在怪我当初抛弃你妈吗?我解释过的,当年我们彼此都年轻……,我老了,特别是最近两年,常常觉得心累得很。谈不上爱不爱的,只不过邱芳她一直在我身边,年轻时各取所需,到现在互相看着对方不厌倦,这就够了。”
傅炀想他的这段话,一直沉默不语,直到车在他家楼下停下,他推门下车,都没开口说一句话。
傅长河透过车窗,和他说话:“明晚回宅子吃饭吧?”
没有其他人在,傅炀懒得再假惺惺的。冷漠的五官肆意隐在夜色里,声音冷清传出:“不了,明晚部门有事。”他心里莫名有气,多加一句,“今天才帮我过生日,明天我再出现,你就不怕傅太生你气?还是改天吧。”
傅长河当然没再坚持。
身上的味道浓郁到令人作呕,傅炀将手里的东西随手放了,径直去浴室冲澡。
一身干净舒爽的从浴室出来,他从冰箱里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喝了半杯将剩下半杯搁桌上,拖过左手边的蛋糕盒子。
解开绑着的紫色丝带,蛋糕盒拆开。那是一只鲜艳欲滴的七彩蛋糕,层层颜色,层层口味,上面用紫色的果酱写了一行祝福语——“祝傅炀哥哥一生幸福”,幸福后面还跟着一对小翅膀,似乎随时都要飞走的样子。
傅炀看到祝福语,脑子里瞬间想起另外一行歪歪扭扭的字体。
她捧着一只小卖部五元钱买来的奶油杯从他身后跳出来,问他喜欢吗?
他心里自然喜欢的要命,却故意别扭说不喜欢。
她脸一垂问:“为什么?”
他找借口说:“你没诚意。知道我生日,还不准备个像样的。”
她愁眉说:“这可是我买的最奢侈的零食了。要不先将就着,等到明年的今天,存够钱,一定给你买个大的,好吗?”
他撇嘴:“你也太敷衍了。心意懂吗?连句祝福语都没有,谁稀罕你的大蛋糕。”
她听到他的话先是郁郁寡欢好多秒,后马上想到什么,跑走了,一会儿回来手里多了一张白纸,挖了半勺奶油用小拇指沾了在纸上写字。她犹犹豫豫想半天,慎重有了选择,小拇指在纸上慢慢移动:“祝傅炀哥哥一生幸福。”
“祝傅炀哥哥一生幸福!拿着!”
有了她的祝福,当然啦,他是一定会永远幸福的。
她凑近问:“好吃吗?”
他挖了一勺故意伸手过去,见她眼睛逐渐发亮时送进了自个嘴里,“谢谢,真是好吃得很。”
她眼神渐渐哀怨,他笑得欢快。
……
傅炀拆了一个塑料叉子,挑了一口蛋糕送进嘴里。
为什么,会和他那时候吃过的一样香甜?
……
“我留了钱给他们一家,此后每个月我都会固定给他们一笔钱的。你妈不会有事,你别担心了,跟我走吧。”
……
“人怎么死的?”
“这……这个……,我们医院呢不想推卸责任,的确我们也要付部分责任。但具体来说,主要是病人不肯吃饭,我们给她打营养素,她拔掉,最后只有将安定和营养素一起灌进去。但这不能长久啊,好在后面病人肯吃饭了,谁知道她吃下去了,上厕所又自己给偷偷抠了出来。医院护士少病人多,哪看得住她这样折磨自己,谁也没想到她……她会这样子……”
“她平常有什么异常?”
“异常?我想想,对,有的。她进来两年,几乎每天都会去窗口的走廊边散步,没走两步就坐在窗口边发呆,嘴里絮絮叨叨的说‘我儿子在外面’问我们有看到她儿子吗?”
……
白布被他一把掀开。曾经那个疯魔的女人竟然安安静静躺着,凹陷的眼窝脸颊,瘦小的肩膀,干枯的手脚。印象中,有那么一副图画: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女人朝他迎面走来,她披散着头发,皮肤白皙,嘴唇艳丽,冲他伸过来的手柔软温暖……
怎么会呢?
这一切究竟怎么会变成今天的模样?
……
傅长河。
都是你犯的错。
——
向华集团投资部。
关于和高盛公司顾盛开的合作,相关事宜基本已谈妥。谁料第二日就要签合同,几个老董事会选在这个时候突然降临投资部,美名其曰来向小傅总交流学习。
来投资部的原因,总不至于给他送钱来吧。显而易见是找茬的。
交流会临时定在下午三点。
傅炀不得不从紧凑的时间中挤出一点空档来。
会上。
傅炀一眼扫过去,不用说破也知道,真正找麻烦的人是谁。这几位股东是傅太嫁给傅长河时,从娘家带来,傅长河的爹,他的爷爷亲自许诺提拔的人。
“我们几个为什么过来,想必小傅总很清楚了。向华集团主营美妆科研,你在这投资这不着边际的什么实体自动化,这风险有多大,小傅总不会不知道吧?和各股东的利益挂钩,就算你保证最后出现损失自己掏腰包,但对集团名誉造成的损害你要怎么补偿?”
章子南章总问归问,事实压根不给傅炀解释的机会,“怎么补偿”说完,手一摆,继续下去:“好了,你什么都不用解释,我们都知道你想说什么。现在不管你说破天,集团如要造成损害,以我们几个在公司二十几年经验来看,想挽回这是不可能的。钱能再挣,名誉损失了一切就完了!所以,我们此趟特地跑来就是通知你,明天和高盛公司的签订仪式取消!”
傅炀心里想骂爹,不过他向来能控制自己,嘴角一弯,温温和和说:“仪式早在半月前三方谈妥,怎么能说取消就取消?这不是同样影响集团信誉?几位叔叔伯伯有想过吗?”
子南总代表当到底,反驳他:“信誉也分等级的,现在……羊还在羊圈里,等到亡羊补牢那还能来得及?”
傅炀知道跟他们分析项目讲个中盈利也是白费口舌,他低头玩着手里黑漆的签字笔,等对方说完,才不疾不徐开口:“几位说,此来代表集团所有股东,是这个意思吗?”
子南总带领几个总一起点头。
傅炀不再接下去多说,他拿过桌上的手机,拨通号码,按下视频通话。
“安叔,是我傅炀,您这会儿忙吗?是这样,您能看到我吗?您等会儿。”他将视频连接大屏幕,瞬间向华集团大股东之一吴安吴总的上半身出现在大屏幕上。他们能看到吴总,同样吴总也能看到向华集团投资部的R号会议室。
吴安显然很惊讶看到傅炀会和眼前几个董事坐一起,还没问,傅炀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主动提起说:“子南总等此次过来是代表整个董事会来参观投资部新办公室的。我想着安叔常年在国外,也好久没和大家联系,所以给您打来了。”吴安和章子南见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两方日常不对付,关系僵化到明面上两方都不屑于打招呼。大眼瞪小眼,正尴尬着,傅炀忽然看着屏幕又开口,“对了,安叔,关于明天的签约仪式,您看要不要改日?我怕准备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