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圣物（1/1）

苏卿卿缓缓点了点头：“我知道杨林县。”

王思琼笑笑：“苏家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苏姐姐果真见多识广。”

“见多识广算不上，只是偶然间听到过这个县罢了。”苏卿卿说道，“你说整个县的人都是凶手，这是怎么一回事？”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王思琼说道，“只是听父亲说，因着杨林县那些人的愚昧无知，曾经害死过一位高僧，父亲想要彻查的正是此事。”

苏卿卿的心漏跳了一拍，她故作镇定地说道：“若只是害死了一位僧人，王大人为何如此重视？莫非王大人认识那僧人不成？”

“那僧人正是崇山寺的净和大师，”王思琼说道，“父亲并不认得他，不过也听过他的名号。”

见苏卿卿不语，王思琼以为她不知道，笑了笑，说道：“当初皇上有意要将我许配给宁王殿下，那净和大师，便是将宁王殿下抚养长大的僧人。”

“宁王殿下一直在查净和大师的下落，他尚且不知道，王大人又是怎么知道的？”苏卿卿问道。

“说起来也算是一个巧合，”王思琼神情坦荡，“去年的时候杨林县遭灾，正是父亲负责的。”

“去年夏天雨水多，杨林县那边的堤坝被河水冲垮了，县里死了不少人，”她说道，“父亲去的时候，雨水已经退了，可却仍不能松懈，毕竟大水之后常有大疫，时逢炎夏，百姓家畜的尸首焚烧不及，很可能会引发疫病。”

“父亲一路加急赶过去，到了杨林县，便要按着古人的法子，将尸首集中焚烧，活下来的百姓也要用艾草烧水净身，每日检查，若是发了热，就暂且与家人分开，安置在城北隔出的一片空地里。”

“按说这些年里，朝廷应对疫病的手段已经十分成熟了，也有不少地方按着这样的步骤应对过，能够最大限度地控制疫病的感染，让其余的百姓能够平安。在别的地方，百姓们十分配合，很快就能将疫病控制住，从来没有发生过扩散的情形，无论是对官员还是对百姓，这都是最简单省力的法子。”

“父亲也是这样想的，原以为很快便能控制住，可没想到，到了杨林县里，刚一提出要将病人隔开，便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阻挠。”

“百姓们根本不听官差说了些什么，亲人分明已经发了热，他们却死抓着不放，说什么都不肯让官差将他们带走，无论官差怎么同他们保证，带走也不是不管他们了，反而会有更好的大夫集中医治，他们都不同意。”

“官差们不能强硬地将人拉走，只能回禀了父亲。父亲听说之后，便让县令将杨林县里几户德高望重的老人请过来，想着先同他们说清楚，再让他们回去同自家小辈说，一旦他们同意了，别的百姓见了，心中便不会再这么抵触了。”

“很快，官差们便带了七个年过耄耋的老人过来，他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杨林县里，也是族中的长老，要是能说服他们，事情就成功了一半。”

“杨林县有七大姓，这七个老人各自代表了一个，连杨林县的县令都对他们毕恭毕敬的。父亲急着治疫，将每一道步骤都同他们讲了，细细地分析利弊，告诉他们只有这样，才能以最小的代价，让杨林县恢复往日的生机。”

“没想到，等父亲说完之后，他们异口同声地说，杨林县的事就不劳父亲操心了，他们自有办法对付这疫病，前几年的时候县里同样有了疫病，他们平平安安地度过了，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父亲听了，不由有些惊讶，问他们是不是得了什么治疗疫病的方子，若是真的有这样的方子，那简直是造福了千万人。”

“那几个老人听了却摇头，只说是杨林县的人有老天庇佑，福泽深厚，绝不会出事的。”

“父亲再问，他们便闭口不言，只说不劳朝廷费心了。”

“见问不出什么话来，父亲只能暂且作罢，暗中却命人去打听打听几年前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他们说杨林县有了疫病，可朝廷却根本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去打探消息的人过了两日，来回禀父亲说，两年之前，杨林县里确实有许多人染了病，很快便控制住了，究竟是不是疫病却不好说。”

“父亲听了，便去县里的各个郎中处，打听两年之前的那场传染，那些郎中都说只是普通的风寒罢了，吃了几剂药，人也就好了。”

“听他们都这么说，父亲便打算再将那几个老人叫来，同他们说清楚，疫病与普通风寒是决然不同的，他们要是像前次那般对待，这回怕是要死许多人。然而就在路上，父亲碰到了一个疯疯癫癫的老乞丐，那老乞丐一听到‘疫病’两个字，人便疯了。”

“他拉着父亲不放，口中一会儿说你快跑，他们要杀了你，一会儿又说你不能走，你走了县里的人就都要死了。”

“父亲觉得不对，将他带回了县衙，可再问，那老乞丐就什么都不说了，第二日一早，官差发现那老乞丐死在了县衙里，手中紧紧地攥着一枚玉环。”

“不管杨林县的人如何反抗，父亲还是按着正确的法子将染病的人安置了下来，等疫病控制住了，父亲便启程回了京城，只是杨林县的事他一直放心不下，将那老乞丐手中的玉环也一并带了回来，细查之下，发现那玉环是净和大师的。”

“事到如今，父亲已经几乎可以确定净和大师死在了杨林县里，可他究竟是怎么死的，杨林县那个时候又发生了什么事，他都不得而知。父亲想要顺着查下去，却发现处处受阻，似乎有人故意将线索全部抹了去，杨林县的人同样也守口如瓶，统一口径说从未见过净和大师。”

“父亲心中越发疑惑，直至有一日，他无意间发现了一个杨林县人给朋友写的书信，里面的一句话，让父亲顿觉毛骨悚然。”

“那信里说，他与家人都生了病，周身无力，头痛欲裂，幸而族长送了一碗用‘圣物’熬的药来，服下之后，他的病果真就好了。只可惜‘圣物’太瘦，每家只能分到一碗，他的小儿子没能治好，不幸身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