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豪门继子4(1/1)
一天舟车劳顿,辗转三回。
季韫觉得就算自己是牛也累的不行,一想到回温家还有场大戏要演,不禁扶额叹气:
“唔,66,你宿主我需要听见爆棚的金币声才能好。”
飘在旁边的隐形飞行物立刻狗腿的帮季韫捏肩捶背:“只要宿主感化好男主,我一定高空抛金币,让宿主天天听到响声。”
顺带让隔壁444、555也都听听它的宿主有多能赚钱。
阿,漫天飘金币耶,光是想想虚荣小6都觉得爽。
温宅。
刚从地下室出来没多久,季韫就又登堂入室了。
在这个世界的记忆多在这古老的中式建筑里,对温如弦的虐待,对温父的殷勤,对佣人的刻薄,对其他豪门的谄媚,那时季韫不爱任何人,只爱自己。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是人都会趋利避害。
但凡事都有个度。她当年的所作所为,早已刻在温如弦的耻辱榜上,任岁月流逝,亦洗刷不清。
大概是回忆上涌,显得人有点感伤。温如弦一望她淡淡忧愁的面庞,一瞬恍然季韫死而复生。
但是他知道,季韫不会露出这副悲天悯人的模样,也不会满眼怀念的水光摧心恸肠。
季韫只会冷漠的,用最硬的木棍疯子似的抽打在他身上。
一道道血痕好不容易愈合又重新撕裂,她死死的盯着他打着他,直到看见他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直到她莫名其妙的怒意宣泄完毕,他才像条狗一样被抛弃,他才敢在无人处得以喘息。
要不是有人在他痛到昏迷时给他上药,他早就死在她隔三差五的暴力下。
这定是上天眷顾,当年季韫一手遮天的温家,居然还有忠心于自己的佣人,愿意给他这个有名无实的少爷上最贵的药。
只是他昏迷不醒,意识昏沉,只能感受到上药的那人手极温柔的触感,却看不见那人的脸。
好像雾蒙在眼帘,声藏在耳外,神明一般施舍给他一场恩情,却从不奢求他的知恩图报。
后来他执掌温家,再问起家里有没有斯人替他上药,却没有一个人出来承认。
温家佣人自由,想走就走,说不定那人早就离开了呢?
如果真走了,那就让回忆封存,至少真的让晦涩光阴里,那个被世界抛弃的少年意识到——有人爱他、有人关心他,那就够了。
回忆与现实拉扯,远去的思绪又飘了回来,他终于回过神:“纪小姐?”
“对不起,我失态了”。
季韫匆忙抬眼:“突然想起财经杂志上的李煦,他也住的中氏庭院,就如同温宅一般恢宏气派,多年前有幸观瞻,一眼惊艳,所以现在再看相似的建筑,有点睹物思物罢了……”
“你认识李煦?”
温如弦眯眼,似乎想要在她脸上找出破绽。
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一个平民,资料显示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出过荒山下的村子。
她能有什么本事打探到李煦和他的往事?
他今天太过紧张了,但凡关于季韫的一点风吹草动,他都得在脑内绕几个来回,神经紧绷,费神劳力。
“明天我们一早便去荒山,纪小姐,还请你做好准备。”
温如弦手指揉着鼻梁,眉头微蹙,随口交代了一下下属明早事宜,就不管季韫如何,直接回房了。
季韫看着他有些疲累的背影,轻笑一声:呵,年轻人这个点怎么睡得着的?
看着窗外夜深几许,有零星草木惊动,夜雨忽至,淅淅沥沥,零碎不已。
“不是良夜啊”,雨势大了起来,季韫叹了一声,今夜注定无人入睡。
因为待会儿,她会亲口把他叫醒。
夜入半暝,雨势狂起。
梦魇来得猝不及防,无形的手扼住温如弦的喉咙,周身像被镣铐锁住。
在梦里有人失了智,粗大的木棍,狰狞的脸,暴起的青筋,身后的血痂又在梦里裂开,一寸寸恨意织成的暴力滚烫,烹油似的浇开他恶心的曾经。
求饶声不断,那个人却听不见一般将他的命攥在手里,肆意玩弄。
日复一日,他对佛叩首请求垂怜这条贱命;年复一年,他恨神无能只盼惩处作恶罪人。
时至如今,他大势已成,才发现神佛无用,命在指尖。
只是今夜的梦,落在身上的痛楚格外真实,好像穿过苦恨的岁月,又体验一遍在棍棒底下无力反抗的感觉。
上一棍的痛苦还没漫延全身,他绷直了背脊希望能减轻无望的战栗。
只是——预料中的疼痛没有落在他身上。
清软的怀抱将他绕住,护住他因惧怕而颤抖的身躯,挡住他因痛苦而哭泣的脸颊,也捏住他此刻震颤莫名的心。
“贱人,给我滚开!”
温父的棍子还在挥舞,力道只增不减,划破空气的残影狠狠落在眼前人的身上。
她疼的闷哼,疼的汗流浃背,疼的心骨恸碎,也只是紧紧抱住怀里的人,没落一滴泪。
可怎么会?
温如弦泪眼朦胧,意识不清,也能认出眼前这张脸的主人是谁——
是他旧梦里恨不得撕碎生吞的恶毒继母,是一遍遍加害于他的蛇蝎女人,是不得好死日夜咒骂他的深恶罪人。
却也是现在将他护在身下、被打的只剩一口气,还在一遍一遍安慰他“别怕”的季韫。
“温如弦!”
夜梦不祥,突然的暴喊声将他惊醒,低头一看自己,冷汗已经湿了衣襟。
窗外夜雨声烦,他被刚才的梦扰的心烦意乱。意识恍惚之际,他突然发觉有些不对劲。
等等!刚才那声惊呼是——
温如弦眉头一跳,匆忙跑到楼下。
目眦欲裂,眼前的场景就像刚才的梦境重演,伴着窗外凌厉的夜雨声疯狂砸乱他的心弦:
衣衫褴褛破败不堪的温父,死命的拿着木棍准备殴打眼前的女人,他的脸上身上被雨水打湿。
像刚上岸的水鬼索命,阴狠恶毒的挥打的手上的木棍,就如梦中,那般真实,那般残暴。
慌不择路的季韫胡乱的跑,泪水续在眼里,像湖一般深透。
她早就言辞紊乱,她早就恐惧不堪,早就是强弩之末,就如梦中,那般凄楚,那般脆弱。
当季韫最后一丝气力都耗尽,双腿瘫软在地,手下意识的挡住脸准备接着那个疯子的殴打,却听见了一声痛苦的叫喊,她害怕的抬眼,看见疯子被眼前高大的男人踹出去好几米远。
季韫慌忙站起身,躲在温如弦身后,战战兢兢,揪着他的睡衣袖子,声音颤抖:
“他疯了,他是不是把我当成季韫了?”
凝着他僵硬的背,眼泪簌簌而下,她害怕的在他耳边诉说刚才的情景:
“他叫我贱人,还对着我拼命喊,‘你再护着那个逆子,我就连你一块打死!’,你不知道,当他棍子快要打到我脸上的时候,我怕的快要死了……对了,你知道他是谁吗?”
雨夜里回忆见缝插针,撕开一道不为人知的裂隙。
温如弦没有回应,或者说,他不知道如何回应,他深知任何言语都会将他的六年前的恨意重新剖析。
这天命他一直以为在自己手里。
但是今晚,游离在记忆外的梦境,梦境中将他护在身下的脸,和现实中他残暴无能的父亲,足以让他质疑命里的风烟是由谁而起?
回忆里那道裂隙越扩越大,重塑他的恨意,撕开他自认为的曾经。
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什么才是真的?
“你说,他刚才对着你恶语相向,叫你贱人,唤我逆子么?”
至亲的血缘,至疏的夫妻,却棍棒相加,无情无义。他突然觉得一切发生的事都荒谬至极,今夜所有都可笑无比。
目标人物温如弦黑化值-20,当前黑化值:80
季韫点头,看着温如弦,他面色铁青,神色不明。
门外夜雨纷飞,今晚一过,怕是明天一早便春寒料峭,但倒春寒,怎敌得过人心寒呐?
季韫分析着温如弦不善的脸色:好像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
但是——这还没到极限。
那就需要她帮帮忙加速一下进程了。
季韫低眉对666使了个眼色:“把温老头弄醒,让他开口说话。”
小6得令,拿起防狼锤速度飞至温父身前,刚被踹到昏迷的温父被一锤子疼醒,又被666喷了一脸意识清醒水。
睁开浑浊的眼,狠毒就无可抑制的崩发出来,他冷眼睨着眼前的两个人,曾废物一般苟延残喘在他身前哭喊无门,摇尾乞怜他一家之主的一丝怜悯。
而现在——“翅膀硬了啊,贱人”
他晃着不清醒的脑袋,口舌含糊翻飞,半点没有当年气势汹汹,早已形瘦枯槁,垂垂老矣。
白发蓬在皱痕满脸的头上,干瘪的嘴试图喷出曾经的威力。
“季韫,老子当年娶你就是娶的你安分守己,结果当年你背着我偷药去救这小子。
“哈哈哈哈哈,你个下贱底层的玩意儿,别以为我不知道,半夜你偷偷溜出去,不就是为了给我这个八字命硬克父的好儿子上药吗!”
温父疯癫的盯着温如弦背后的季韫,浑浊不堪的瞳孔回光返照似的一亮,阴狠的唾沫伴着天空一声雷响,劈开与温如弦回忆相悖的陈年旧事。
“都说你聪明啊,如弦,他们都说你早晚会取代我。”
温父发了狂般嗤笑,笑的眼眶中的泪如夜雨,突然他神经质的收回眼里的嘲讽,满是怨恨。
“爸爸从小给你吃的药,你为什么不吃!为什么违背我!我是温家的天,温家的一切都应该是我的!”
他顿了顿,蹒跚着步伐朝温如弦走去,眼里的不甘与痛苦化为实质,牢笼一般囚住眼前所谓的叛逆之辈。
“不要恨爸爸,要恨就恨季韫。”
他苍老枯瘦的手伸到温如弦的颊边,对儿子的嫉妒终于幻成一根尖刺,在心里时不时扎一下,疼痛难忍:
“要恨就恨她,恨她接下了我给她的任务,却还是对你这个逆子下不了狠手!”
恨的引线六年才终于燃到尽头,嘭的一声爆炸之后,余下的灰烬一无所有。
扭曲的亲情在温父打偏的一巴掌中结束,以后,就全是恨意雕铸这段无爱的血缘。
温如弦拽住温父的手,腿狠狠踹在他的肚子上,掐住了他的喉咙,逼得他喘不过来气。
“所以,那个红色的胶囊是你给我吃的。也是你,篡改了我的记忆。是吗?”
温父一声不吭,只是嘲弄的看着眼前追问他的青年。
温如弦低眉垂眼,半天只听见温父的气管呼吸困难的滋滋声,枯槁的双手使尽了全力也拧不动他一臂。
他看着自己幼时最爱的父亲,看他愁如树皮的老脸,看他细如柴木的四肢。
他想,何必问呢?
当父亲将所有的锅都推给季韫的时候,当棍棒落在他身上的时候,所有的一切就都坐实了。
而这一次,他终于敢握紧拳头,将过去的伤痕故去的亲情一并算清:
“父亲,我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你宰割的废物,你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唯我独尊的家主”。
他冷冷的凝着这张快要入土的脸,像在品鉴一个死人的遗容。
“那么,父亲,我报你最后一点养育之恩吧。”
两声枪响过后,满室静默。
温父痛苦的抱着受伤的两条腿,血自弹孔喷涌而出,老脸皱的涕泗横流,他的哭喊呻吟嘶哑,可惜永不能达天听。
“把他扔回小木屋。”
温如弦招呼来了两个佣人,冷着脸处置,“也不需要给他治,我相信他的能力”。
他用脚踩在血淋淋的腿上,漫不经心的磨,血肉翻飞下渗人的场景,季韫见惯大场面都看的有点恶心。
“能自愈的,对吧,父亲。”
温父早已疼的不知所以,只有嘴上骂着逆子贱人,夜雨中他的声音渐远渐弱,钝刀一般不锋利却还是惋着人心,嘲笑自己的识人不清。
温如弦脚底踩着血液,一步步走在地毯上恍若红莲。他低声笑,笑的凄惶,原来这么多年自守的囚笼,困住的只有自己。
高高在上只手遮天的恨,低声下气遮挡风雨的爱,此消彼长,从来不让他有机会喘息。深夜里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眸,一寸寸细密的抚过他的伤疤,悄然无声的安慰他空洞的灵魂。
拥有那样一双眼,他也曾肖想,她该是多会爱人?
如今回首这稀薄的好,短暂的动心,竟全是一个人爱的证明。
季韫,原来这才是,你最见不得光秘密。
目标人物温如弦黑化值-30,当前黑化值: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