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陈玲玲怀孕（1/1）

80年代末的冬至前夜，华国江南小镇的卫生所内，陈玲玲正在产房内痛得歇斯底里的哭喊。她的丈夫李国富在屋外等得心急如焚，终于，在子夜，李招娣出生了。

李国富的母亲刘桂芬，快三十岁才有了李国富这个小儿子，上面还有两个女儿。陈玲玲怀孕的时候喜欢吃酸的，肚子又尖，她特地从村里赶到镇上伺候，每天换着样煲汤，一天四五顿，把陈玲玲养得圆润水灵。刘桂芬数着日子就期待着抱大孙子，谁知道竟生出一个姑娘，更不巧的是，第二天李国富的父亲在帮亲戚盖房子的时候不幸摔下，被钢筋贯穿颈部，当场人就没了。

刘桂芬只觉得这李招娣是个扫把星，气得再也没来看过这个孙女。只是明里暗里的一直催着李国富夫妻俩赶紧再生一个，一定要生出个儿子来。

李国富思想老派，觉得她妈说得对，男人嘛，总是需要儿子传宗接代，养老送终的，陈玲玲对丈夫向来是言听计从的，夫妻俩一直不停地在准备生儿子，只是好几年了也没什么动静。

李招娣毕竟是两人的第一个孩子，陈玲玲还是会给她买漂亮的小裙子，李国富也会从县城给她带些零食和玩具，一家三口算得上其乐融融。

这样的生活在李招娣七岁的时候终于被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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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娣，你妈妈要生小弟弟了，以后就不要你了！”隔壁的王大爷正抱着自家白胖的孙儿遛弯，看见李招娣正和几个镇上的孩子围着收音机听鬼故事，便眯着那双还沾着眼屎的眼睛调侃着。

李招娣回头瞪了一眼王大爷，许是被王大爷气着了，没和小伙伴们打招呼，扭头就往家的方向跑去。

陈玲玲三十二岁了，前不久终于又怀孕了，在那个年代算是高龄产妇，这一胎又来得特别不容易，一家人格外高兴。

李国富在县城里混得不错，大小也是个老板，最近在城里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说是等生下儿子后，全家人就一块搬到县城去生活。自从陈玲玲怀孕的那天起，他基本上每天都会骑着那辆红色的五羊摩托车从县城带回来一些新鲜的鸡或者鱼，亲自下厨给妻子炖汤喝。

刚开始李招娣也挺高兴的，家里几乎每天大鱼大肉的，还有吃不完的蜜饯和水果，镇上的丁子翔常常羡慕的直流口水，掐着饭点来敲门找招娣。

丁子翔比招娣大两岁，父母都在申市打工，过年才能回来待上半个月。丁子翔从小跟着爷爷长大，丁爷爷对他的管教几近苛刻，两年级的他只有考试拿到双百分，丁爷爷才会买些零食作为奖励。如果考得不好，不仅会没收零食，还得请他吃一顿“竹笋烤肉”。

丁子翔不敢反驳爷爷，八九岁的孩子正是馋的时候，于是他总跟着招娣，美其名曰保护她。说来也奇怪，自从招娣会走路以来，磕磕绊绊从没休过，膝盖常年都是淤青或者结痂。不过一直都是些小磕小伤，家里人也只当她顽皮。但丁子翔每次都会把受伤的招娣送回家，有一次还给她送来了申市带回来的进口药膏。为了感谢丁子翔护驾有功，李招娣经常把家里吃不完的零食分给他。

最近陈玲玲怀孕已经三个多月了，胃口反而越来越差，常常吃着吃着就跑到门口去吐，去县城医院检查了个遍也检查不出什么，只说是正常的孕吐。可这样一直吐下去实在不是办法，李国富又不能天天陪着，只好把招娣的外婆接来帮忙。

李招娣的外婆朱玉兰住在距离小镇二十多里路的陈家村，小时候被一位当时小有名气的算卦先生收养，虽没有什么天赋，但从小跟着养父耳濡目染还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朱玉兰长大后也给村里人看事，有孩子丢了魂或者生些小病都会找她，略懂些风水，村里建阳宅阴宅都会找她指点一二。她看事准又不收钱，最多收些鸡蛋水果什么的，时间久了，陈家村附近的人都喜欢叫她朱仙婆。只是近几年，年龄大了，又要帮忙带孙子，也就没有这个精力再看事了。

朱玉兰有三儿一女，陈玲玲是家里最小的女儿，听到小女儿怀个孕如此折腾，心疼坏了，六十多岁的她挂下电话就骑着车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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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妈妈！”李招娣扯着稚嫩的嗓子，推开大门正准备往妈妈的房间跑去。朱玉兰匆忙擦着手从灶头间走进来，“嘘！招娣啊，你妈好不容易才睡下去，你让她好好睡一觉。”

“外婆！”李招娣一头钻进外婆怀里，撒娇道：“你怎么来啦？”

朱玉兰温柔的把招娣跑得凌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说：“外婆想你了，来看看。”

其实招娣四岁以前大部分时间是跟着外婆长大的。李国富最早在县城经营一家玻璃店，进货送货都亲自负责，实在忙不过来，生下招娣没多久，陈玲玲就过去帮着看店，有时候忙起来夫妻两好几天不能回家，就把招娣放在外婆家。

那时候朱玉兰还偶尔接些看事的，遇上家里没人只能背着招娣一块去，每每只要是去看事，她保准不哭不闹，忽闪着大眼睛似懂非懂的在身后看得觉也忘了睡。招娣长大一些就闹着要听鬼故事，朱玉兰总觉得孩子还小，怕招惹一些不干净的，但又扛不住她纠缠，想着讲些恐怖的故事吓唬吓唬她，谁知招娣根本不害怕，遇上道士来做法事还敢偷偷跑去看。无奈，朱玉兰只能把养父离开前交给她的玉佩挂在招娣的脖子上，从不许她取下。

一直到两年前，李国富的生意稳定了，招娣才真正回到父母身边生活。

“嗯。那...外婆，有了弟弟，妈妈就不要我了吗？”招娣想起王大爷的话，抓着外婆的围裙，喃喃地问着。

“不会的。”朱玉兰拉着招娣的小手往灶头间走去，“招娣有了弟弟以后就是姐姐了，就有人陪招娣一块玩了。”说话间，盛了一碗乳白色的鱼汤递给招娣。

“那我要妈妈快点把弟弟生出来，我想做姐姐！”招娣接过鱼汤，仰起头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朱玉兰抓起围裙角给招娣擦了擦嘴巴，“是不是饿了呀？”没等招娣回答，便解下围裙从罩衫的内里掏出一包手绢，拿了一张皱巴巴的一块钱塞在招娣的裤兜里，“还要一会才吃晚饭呢，去买些东西垫垫肚子吧。”

“外婆真好！今天晚上我要和外婆一起睡，你还给我讲鬼故事，好不好？”李招娣伸手摸了摸兜里的一块钱，瞬间把之前的疑虑忘得一干二净，笑着看向外婆说道。

“嗯，外婆陪你睡，但是你要听...”朱玉兰还没说完，招娣已经连蹦带跳的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