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无人工厂（二）（1/1）

“李姨，小心...”

昏暗的车间里，一台台缝纫机飞速运转，一件件衣服在贴着“纵鬼符”的小鬼手里快速成型，这番繁忙景象，如果他们是人的话，和平日里的车间应该没有两样。

怀羽惊愕得闭上了嘴，她第一次见到那么多鬼魂聚集在一起，那种压力扑面而来，即使知道他们只是最最普通的白衫鬼而已，她低下头，不敢再多看一眼，生怕被小鬼们发现自己可以看见他们。

“这...鬼啊！鬼！”李姨看见无人的车间里，机器不仅开着，还有半成品的衣服在凭空成型，更有符箓浮在空中，疯了一般尖叫着，抓着李悦和怀羽就往外冲。

怀羽回头看见那些白衫鬼面对如此大的动静毫无反应，反而车间深处突然飘出两三只厉鬼看向她们，她不敢与这些厉鬼有眼神接触，转头跟着李姨四处逃窜，慌乱之间跑错了好几次，好不容易才从狗洞狼狈地钻了出来。

“刚才你们看见没？”李姨瘫坐在围墙外，还不忘轻抚着李悦的背。李悦靠在李姨的身边，双手环抱着膝盖，身体不停颤抖，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了。

怀羽反复观察着围墙和周围，发现厉鬼并没有跟出来，暂时松了口气，说：“要不我们快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不知道是不是怀羽过度紧张，总觉得有什么跟着她们，可是每次回头看都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她把李姨和李悦送到家的时候才刚刚七点半，李姨还要照顾被吓坏的李悦，嘱咐了好几句才不放心的让她一个人回去。

怀羽佯装离开，又跑到李悦家楼下的转角处候着，果然不出三分钟，一只厉鬼蹑手蹑脚地出现在楼下。

“那只鬼，站住！你一直跟着我干嘛？”怀羽刚站出来的时候就后悔了，她没了玉佩，也没带符箓在身上，要是打起来的话还真有些麻烦。

厉鬼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转过身缓步走向她，怀羽此时已经将道火悄悄运到指间，如果厉鬼再走近一步，她随时准备打他个出其不备。

“太好了！小妹，你果真能看到我。”厉鬼竟给了她一个生硬的微笑。

“能看见怎么样？要打一架试试看吗？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怀羽不敢放松，依旧警惕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厉鬼无奈地摊了摊手，好声好气地解释道：“小妹，我不是跟着你，我是不放心李梅。”

厉鬼就是李姨念念不忘的前男友斌子。十三年前，他们两个正是如胶似漆的一对男女朋友，那日，斌子终于攒够了钱去县城买了一对结婚戒指，准备明天就和她求婚，许是天妒有情人，斌子在那个鲜少有车的年代竟然被一辆飞驰的小轿车撞死了。那个年代有车的一般都是有权有势的人家，赔了点钱就了事了。

斌子刚死的时候还是一只黑影鬼，失去了大部分的意识，只知道自己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还没办，就被轿车撞死了。于是在后来的十几年里，他不断地在那条路上迷惑轿车司机，残害了不少无辜的生命，不断地积累怨气，在去年的时候变成了厉鬼。原本他还无意识地在那条路上继续游荡，上个月被一个厉害的老道人给抓了去，一直困在李姨工作的工厂里。

“我们被困鬼符困在一个空的车间，一次正好看到路过的李梅，我才开始恢复意识，后来发现困鬼符根本困不住我，就经常去她工作的车间偷看她。但我怕影响她，从来不敢靠得太近。”斌子说到李姨的时候语气都变得温柔很多。

一般刚形成的鬼魂，天地人三魂是完整的，就好像之前玩蓝鲸游戏的死去的黑影鬼。不久地魂和人魂就会脱离出去，只留天魂形成鬼魂，在成为慑青鬼之前，大部分鬼魂都是无意识的凭本能或怨气行动，成为慑青鬼后，地魂和人魂就会受天魂吸引回归。所以一般的鬼魂到了慑青鬼的阶段都是有灵智和记忆。

也有例外，如果受到外界的刺激或人为干涉，地魂和人魂也有可能提早回归，就好像苏公公和斌子。

后来李姨工作的工厂就被新老板接手了，老道人发现斌子恢复了意识，便让他带着两只厉鬼专门看管小鬼。那些白衫鬼被纵鬼符控制，日以继夜的工作，一刻不得停歇，也没有办法进入轮回，甚至有的受不住直接消散了。斌子惧怕老道人，另外两只厉鬼应该是老道人养的，对他言听计从，斌子也只能继续留在那边。

不过老道人很少在工厂出现，基本上都是由他的徒弟，一个不学无术的假道士管理工厂，所以今天斌子才得以出来。

“今天我看到她吓坏了，实在担心就跟着你们来这里了。她没事就好，你放心，我不会影响她的。”斌子的眼神里透出得无奈，让人不忍直视。

“对了，那个戒指掉在了她的更衣柜下面，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有你在就好了，麻烦帮忙转告她。我没想到那么多年了她还戴着，还...算了，还是不要告诉她好了，也许掉了也是一件好事。”斌子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礼貌地向怀羽点了点头准备离开。

怀羽不懂爱情，她常常看到班里的小情侣总是三天两头吵架，没几天就闹分手了，要不然就是电视里的白莲花女主被自私自利的丈夫和诡计多端的小三欺负，她曾以为这大概就是爱情。而朱姨为了斌子一直没有谈恋爱，斌子为了朱姨默默地守护，虽然这最终注定是个悲剧，但也让她看到了爱情真正的模样。

“等一下！”怀羽往前走了两步，她知道李姨也一直对斌子的离世耿耿于怀，“我可以让李姨再见你一次。”

“真的吗？”斌子往后退了一步，一脸不可置信，想了想说：“如果可以，远远见一面就足够了，我耽误她太久了，一直想劝她忘了我，早些开始新的生活才好。”

“嗯。明天我先给李姨做些思想工作，等后天吧，后天晚上八点你来这里。”怀羽没有想到，斌子想见李姨不是为了互诉思念，只是为了让她忘了自己。这样也好，她也希望李姨是真的享受单身，而不是因为斌子所以不愿尝试新的感情。

斌子走后，怀羽坐在台阶上久久不曾离去，她在想要怎么和李姨说，李姨真的会听斌子的话放下执着吗？

“喵！”正想着腿上传来一阵刺刺的瘙痒，一只黑猫满脸猥琐地蹭着怀羽的小腿。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