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约会（1/1）
“出……出车祸啦！！”
“快叫救护车啊！”
“司机跑了！司机跑了，谁先报警吧！”
“报什么警，先叫救护车啊！没看见人都快不行了吗？”
吵……好吵。
是谁在吵…
宋雪睁开眼，周围又是灰暗色，不过这次多了些场景。
这些人在说些什么呢？
谁发生了车祸，谁需要叫警察救护车，这里是哪里？
宋雪使劲揉了揉眼，这才看清了躺在路中央的人儿。跟昨晚的景象一样，甚至动作衣服都一样，只是这次抱着他的不是自己了，是一个女孩，同样看不清脸。不管梦到多少次，始终看不清任何一个人的脸。
宋雪想走过去看看，却好像被什么东西模糊了双眼。抬手摸了摸，是眼泪。
“我为什么……会流泪？”
又一次眩晕的感觉，周围渐渐模糊。
“又是这样吗？”宋雪喃喃道。果不其然，又听到了一声极温柔的声音：
“醒来吧，别在这里……”
“不……不！不要！”
宋雪大喊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呼吸急促，豆大的汗水不停的往下冒，平复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为什么……又是这个梦？”
宋雪环顾了四周，是自己的小屋，可是这两天的梦又是那么的真实，连梦里悲伤的情绪都是那么的令她难以呼吸。
只做了一回这种梦宋雪还可以当做不在意，可是连续两天都做这样的梦，是在暗示什么吗？
宋雪的内心有些隐隐的预感，似乎接下来的生活不会太平静。
叮咚～
手机微信的消息，宋雪拿过来床头的手机，发现是叶城的消息：
叶城：［小雪，你好了吗？我到了哦］
宋雪猛然想起来昨天跟叶城约好的今天一起去图书馆查资料的，今天是星期天，宋雪不想就这样在家度过便约了他出来，顺便想培养感情，而她因为梦的事竟然忘的干干净净！
看了眼时间已经八点了，赶紧起床洗漱。
叶城是隔壁二班的班长，当然，也是整个学校的校草，人气王，不为别的，就凭一张帅脸可以横扫整个学校的男生，不过，昨天的新生可以勉强和他为之一拼。
同时，他也是宋雪暗恋了好几年的人。除了于璐，没有人知道，连她自己都不会想到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竟然还会对一个男生动心那么久，只因为小时候的一句承诺：
“小雪，你先不要喜欢别人，等我长大后我娶你好不好呀~”
“好的呀，阿城哥！”
“那我们拉勾勾~”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
充满幼稚的声音似乎还是在昨天，想到这，宋雪不由的笑起来，心情好了很多。
既然是两个人出去，那……应该算约会吧！虽然叶城并没有跟她表白过。
宋雪有些难过，不过也就一瞬，还是要好好的打扮一下。
她换上了最喜欢的那条裙子，化了个美美的淡妆，披散着头发，看着镜中的自己，姣好的面容，完美的五官，性感的锁骨，高挑修长的身材，宋雪自己都要夸一句确实是个美人。
突然又一条消息弹出来：
“许明程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看着许明程三个字宋雪不由的一愣。这不是昨天的那个新生吗？加她做什么？他们还没有熟悉到已经可以加好友的地步了吧？
宋雪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接受，毕竟她并不喜欢与不熟悉的人有过多接触，况且……
她看了看屋子角落那块被黑色遮盖的布，不由的苦笑了一声。
“呵”
宋雪摇了摇头，最后选了个包包就出门了。
六月下旬，太阳还是如初夏那般的狂烈，它油路的地面几乎要被烤燃，路道旁的草坪散发着浓郁的气息。
宋雪走在路上，微风拂过脸颊，微眯双眼，感受着来自夏天的洗礼。
到了约定的地点，远远的就看到了叶城站在树荫下，风吹过他额前的碎发，一缕刘海贴在眉毛上，让他本就精致的五官显得更加魅惑，他身着白色的运动装，整个人给人一种活泼阳光的感觉。
看着那边的人，宋雪心中一暖，嘴角扬起一抹甜蜜的笑容。
“叶城！”宋雪朝那人挥了挥手，快步跑了过去。
“我还以为你忘记了呢，我等的好热啊，宋大美女怎么补偿我。”叶城笑着迎了上去。
宋雪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她约的人家，结果自己迟到了，让人家白白的在这晒了那么久。
“对不起啊，家里有点事，就迟了点，这样吧，我请你吃饭，就当给你赔罪了，怎么样。”
“哈哈哈哈，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叶城爽朗的一笑。
两人就这样走在图书馆的路上，谁也没说话。宋雪几次张口，很想跟他挑明了说，问问小时候的誓言还算数吗，只是你的一句无心之语，还是说只有我一厢情愿的去愿意相信那一句无人见证的誓言。
他真的好受欢迎，他的身边永远都不缺聚光灯的照耀。如果说他是那一抹阳光，那她就像是那一只萤火虫，只能偷偷躲藏起来，默默守护他的光芒，想靠近却又不敢。
小的时候已经很麻烦他了，现在不能在因为家里的那点破事再去遮住他的光芒。最终，宋雪也没有问出口，就这样吧，哪怕最后只有自己去相信那个誓言。
“到了。”
突然的说话声把在神游的宋雪吓了一跳。
“啊……啊……好。”
叶城似乎也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话语里是藏不住的关切：“怎么了小雪，你好像不开心。”
宋雪摇了摇头：“没有，刚刚想了点事，我们进去吧。”
这是一间很小的图书馆，头顶的吊灯有些昏暗，空气里弥漫着旧纸张和油墨特有的气味，壁架上摆满了薄厚不一的精装书和平装书。中间原本宽敞的过道也被书本堆满，一座座高塔似的书堆几乎有半人高。靠窗的位置设置了吧台式的木制桌椅，总有人在下雨或下雪天坐在那里静静看书。
他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宋雪从包里取出一叠厚厚的课本递给叶城："喏，这是我最近学习的内容，还是有些不太懂，你把你的给我看看。”
叶城点了点头："那我先给你讲一下。"
宋雪点头，认真的听了起来，不时还会问上几个问题，叶城也是一一耐心的解答，偶尔两个人相视一笑。
这样或许也不错。
宋雪想开了，这种岁月静好的生活其实也很好，自己又何必在意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叮咚～
突然的手机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论声。
“不好意思，我回个信息。”
宋雪打开手机，还是许明程的好友申请，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犹豫一阵还是点了同意，她想，如果敢发那些骚扰信息，她一定立马把他拉进黑名单！
不过等了一阵也没见信息，宋雪耸耸肩关了手机。
“谁啊？”叶城有些好奇的问。
“没谁，一个无聊的人而已。”
“哦哦。”
两人很快又进入了学习状态，旁若无人，只有他们笔尖的刷刷声，这一坐就是四个小时。
“哎呦，好累啊。”放下笔的那一刻，宋雪伸了个懒腰，“我们去吃饭吧，十二点了。”
“好。”
［你就像随机播放的歌，瞬间落入爱河…………］
两人刚要走，宋雪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看了眼来电人，瞬间脸色阴沉的能低下水来。
叶城似乎看出了她的脸色不太对，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了？”
宋雪深吸一口气，转而对他抱歉似的笑笑：“对不起了叶城，我现在有点事，今天请客的事改天吧，或者你去我们常去的那家吃，记我账上也行，我先走了。”
说完，也没等叶城的反应就匆忙的离去了。叶城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底晦暗不明。
宋雪离开图书馆快步走到路上打了个车，坐到车里才回拨过去电话。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有些冷声问道：“她又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李叔也没管这不耐的语气，有些焦急的说道：“你妈妈又住院了，你快来看看吧小雪。”
“……”
“知道了。”说完，也不等另一头还想说些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
“师傅，请去人民医院谢谢”
“好嘞。”师傅踩着油门，车子呼啸而过。宋雪看了眼后视镜中的自己，脸色依旧冰冷，眼眸中是一片冰凉的冷漠，似乎还掺杂着一丝痛苦。
车子飞快的驶向医院，在门口停了下来。付了钱下了车，宋雪轻车熟路的去到了前台：“你好，317病房又怎么了。”
又，呵，多么可笑啊，母亲生病了，而她却只用又字来关心她。
“你好，宋小姐，崔莲女士还是因为长期熬夜应酬导致的胃出血，还有以前留下的心理创伤和现在的心情郁结导致的焦虑症和被害妄想症，目前病人已经服过药物正在休息，您可以自行选择陪护或者等待。”
宋雪看着前台护士，良久，才缓缓开口：“谢谢。”
“不客气。”
来到了317病房的门口，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嘴唇干燥的母亲，心里是说不出的情绪。
难过痛苦？当然会，毕竟这是她的妈妈，是小时候被人渣父亲打骂的时候拼死保护她的妈妈，是忍气吞声受尽白眼朝亲戚们借钱只为了供她读书的妈妈。
不甘？当然也会有，她还是始终忘不掉自从父亲被抓走后对她愈发严厉的妈妈，因为偷了人家超市的几颗糖，被打的手臂青紫。因为带了个男孩子回家玩被罚跪在地上三个小时不准吃饭，最后还是李叔看不下去了把快要晕倒的她抱了起来。每个房间都装满了摄像头，甚至还找人监视她，到了高中才有的手机，甚至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检查一下…………
过去一幕幕的场景好似发生在昨天，历历在目。强忍着泪水，宋雪轻轻开门走了进去。
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高中女生，正值青春年华，本不应该承受那么多。
屋里的光线有些黯淡，窗帘遮住了外面的阳光。宋雪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床边，仔细凝视着母亲的病颜。
前半生蹉跎的岁月已经使得崔莲的颜值不再，脸色苍白，双眼凹陷，整个人瘦的感觉只剩下皮包骨。
似乎是感觉到了有人在旁边，崔莲缓缓的睁开了双眼，看到了立在旁边的宋雪。
“小雪？”
崔莲的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鼻音。
宋雪心中五味杂陈，万般语言最终也没能说出口，最终只有淡淡的一句话。
“嗯，李叔说你又病了，我来看看。”
“没事，老毛病而已。”
“…………”
在漫长的沉默中，母女两谁都没想说话，整个病房安静的只能听到墙上闹钟的嘀嗒声。
最终，宋雪受不了这尴尬的氛围，嘶哑着声音打破了沉寂：
“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拼？为了那几个钱，把身子搞垮，陪那群不入流的老总喝酒，你图什么？三天两头往医院跑，你以为医院是你家？这里哪个医生护士不认识你？你现在也不缺钱，你还想干嘛，你一定要折磨死自己才罢休是不是！！！”
宋雪越说越激动，情绪有些失控，眼圈红红的，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但是她的本意不是这样，她想说你少喝点酒，对胃不好，她想说你不要那么拼，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她想说……想说的太多了，但最后说出来的话却永远都是那么刻薄。
她仿佛永远都学不会服软，学不会温柔。
崔莲也被她吼的愣了愣，最后也是满眼怒气的瞪着她：“你这话什么意思？宋雪，你以为我这么拼是因为什么，因为我自己吗？我那么拼不全是因为你！我想弥补你童年受到的伤害，我不想在让你因为没钱而受尽白眼，我想让你过的比任何人都好！”
说着说着，眼泪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仿佛想把这些年来所受的一切全哭出来。
宋雪看到她的眼泪也是一愣，心里也不由的疼了一下。
罢了……
“算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去给你买点水果就先回去了，我明天还有课，明晚有时间再来看你。”说完，便要转身离去。她不能在呆下去了，从她搬出家门的那一刻，她们之间只有无尽的争吵。
“你今天为什么化妆？”
“……”
宋雪停下了脚步，没有说话。
“是不是又是……”
“够了！因为我想！我喜欢！行了吧？”
说完，再也没有理会，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医院。
望着空荡荡的马路，宋雪看不见行人，看不见车辆，看不见远方，也看不到她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