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往事（1/1）

回去的路上，两人谁都没说话，全都沉浸在方才的悲痛之中。

宋雪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知道现在应该说话，但是却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只觉得心痛，心痛这个世界的残酷可不公。

“对不起，小雪，其实我没打算让你知道这么多的。”

许明程突然停了下来，低声对她道歉着。

宋雪一脸茫然的看着她，有些不解：“为什么？”

“你应该知道了吧，我带你来这儿的目的。”

“……”

是的，她看到了，刘奶奶桌子上摆放的一家五口的照片，镶嵌在一个老旧的木框里。

照片已经泛黄，上面的三男两女全都笑面如花，前面的三个孩子穿着同样的校服，手里一人捧着一张奖状，全都露出自豪的神情。

这张小小的照片里却是刘奶奶这辈子最珍贵的东西，饱含着无尽的思念与悲哀。

宋雪看着照片里的那个女孩，就知道许明程为什么带她来了，刘奶奶的闺女跟她长的很像。

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清澈见底，透露着单纯与善良。

“晓翠跟你很像。”许明程沙哑的解释道，“当初刘奶奶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很不好了，哭的撕心裂肺，晕过去好多天，还是邻居把她送到的医院。”

“出院的时候，整个人已经疯癫了。到街上逢人就问［你看到晓明和晓翠了吗，他们上学去了，但是到现在都没有回家］。”

“而绝大部分人都是摇摇头说不知道，看她像个疯子一样，全都推开她赶紧走了，生怕沾染了什么一样。”

“直到那天，我在路上走着，她突然冲过来抓着我的手，神色疯狂，嘴里不住的念叨着［晓明晓明！你怎么在这儿，快跟妈妈回家啊，妈做了你爱吃的排骨，晓翠呢，怎么没跟你一起？］”

“我一时间有点懵，对她说着你认错人了，一边想推开她，直到她的邻居过来拉开了她，解释了她疯癫的原因，我才明白，这不是疯癫，这是她失去孩子丈夫，失去一切的结果造成的心理创伤。”

宋雪不敢再听下去了，但还是没有忍住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就在那一段时间里扮做成了她的儿子，陪了她好久好久才渐渐的恢复了过来。”

“……”

许明程说完后，两人都没有说话，一时间鸦雀无声。

“所以今天带我来是想给刘奶奶一个安慰是吗……今天什么日子？”

“他们去世第四年的忌日……”

许明程的声音有些许哽咽，说着声音越来越低，“也是我奶奶去世的第四年。”

宋雪听到这个日子，忽然觉得喉咙里像卡了什么东西一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眼前一阵模糊。

“所以你在看望刘奶奶的同时在透过她看到了你的奶奶，对吗。”

“……是。”

“小的时候父母工作忙，一直都是奶奶陪着我长大，不管犯了什么错，她都会包容我，虽然没什么钱，但是总会换着花样来做吃的逗我开心，对我来说，那会奶奶就是我的全世界，所以她去世的那天，对我打击很大。”

这是宋雪第一次听许明程讲他自己的事，平时大大咧咧的他这时候也脆弱敏感的像个小孩，需要大人的陪伴和安慰。

宋雪这时候就充当了那个“大人”，她一步上前抱住了许明程，轻拍着他的背，安抚着他，就像那会受伤的她。

“没关系了，每次都是你照顾我，今晚换我陪着你吧！”

宋雪不确定这样安慰有没有用，但是她知道，许明程是不会拒绝她的怀抱的。

果不其然，许明程愣了几秒之后便狠狠的抱住了宋雪，脑袋埋在了她的肩膀上，身体在微微颤抖着。

“你知道吗？那会奶奶刚走的时候，我感觉我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任凭爸妈怎么安慰我都没用。”

许明程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他在极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其实当刘奶奶抱着我的那一刻，我确实透过她看到了奶奶的影子，所以我陪了她好多年，就当是弥补她失去子女的痛苦，弥补我失去奶奶的痛苦。”

宋雪说不出什么话，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她只要默默的陪着他就行了。

路上行人车辆已经没有了，月光下，只有两个彼此安慰的孩子。

许明程的情绪渐渐的稳定了下来，他松开了宋雪，擦干净脸上的泪痕，通红的眼睛看向了她，嘴角挂着歉意的笑：“对不起小雪，让你知道了那么难过的事还让你陪了我这么久。”

“……”

宋雪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你为什么总是喜欢道歉，整的跟我老欺负你一样。”

“……嘿嘿。”许明程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这不是怕宋雪反感嘛。

“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

“好。”

两人打了个车往家的方向驶去。

宋雪回到了家，躺在床上看了看自己的手，仿佛还能感受到抱着许明程的那种感觉。

她不知道突然生出的心疼是为什么，当她看到许明程脆弱的跟她讲他奶奶的事，看他无助的哭泣，看他想有个安慰却无法得偿所愿时，她毫不犹豫的抱住了他。

是的，她感受到了，她在心疼这个男人。

除了叶城，这是她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她是如此的心疼一个男人，而当时，就算是叶城在那，她也会毫不犹豫的抱住他。

“……为什么”

宋雪不明白，为什么在喜欢叶城的同时还会心疼许明程，会被许明程一而再再而三的牵动着心绪。

她……竟然是如此花心的一个人吗？

宋雪第一次露出了在感情方面的迷茫，烦躁的脱掉了外套，却看见有一张小纸条掉了出来。是许明程上课那会写的纸条，放学时顺便抓了出来想扔掉的，但是现在看到手上的纸条，她又不想扔了。

宋雪重新打开了纸条，是许明程刚正有力，飘逸的字迹，这个人还真是，长得帅，脾气好，成绩好，字也写的好看，还真是完美的一个人设啊。

宋雪摇摇头，翻了一面，竟然还有字！

愣愣的看完，宋雪忍不住的心颤，过了好久，她把纸条重新折好，郑重的放在了她的秘密盒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