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灵犀一点千里遥（1/1）
玉玺台小区是邢都最高端的社区之一。
与邢都最繁华的商业区只有一街之隔。
小时候楚国峰没少带颜若水到那里做客。
颜若水轻车熟路地来到单元门外，犹豫片刻后，回身对苏暮秋说道：
“一会儿蒋大师万一要是狮子大开口的话，还买不买？”
苏暮秋蹙眉，“不是说有楚老爷子的薄面在，五万应该能拿下吗？”
“我说万一嘛！人家不是哪幅画都是往外出售的。
万一这幅恰巧是他心爱之作，人家打算自己珍藏呢！”
“那就换一幅。”
“……你，看了再说吧！你对这位大师还是不太了解。”
片刻之后，电梯入户，颜若水和苏暮秋直接来到蒋大师的家中。
与苏暮秋设想的类似楚国峰书房的场景完全没有。
他反而有种进了垃圾场的感觉。
到处都是随手乱扔的画作，一幅幅都好像是信手涂鸦。
即便是苏暮秋这个外行人，也对那些作品嗤之以鼻。
“蒋爷爷，您还在吗？”
“托你的福，我还没死！”
颜若水掀起一抹坏笑，循声而去，在一间类似储物间的狭小房间里，看到正在挥毫泼墨的蒋大师。
他随手将纸张歪歪扭扭地摁在一个纸箱之上，盯着墙角地上的一张涂鸦，似乎是在吸取灵感。
见颜若水走进，本来还有些章法的画作瞬间凌乱起来。
短短三两秒钟，又一幅涂鸦诞生，被老头儿随手丢在一旁。
苏暮秋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由地撇了撇嘴，这，是大师？
“蒋爷爷，我看您刚画的那幅千里江山图还挺好的，送给我呗！”
蒋大师宠溺地看着颜若水笑了笑，“臭丫头，又想祸祸我的作品。”
“不不不！绝对不会祸祸，我打算好好装裱起来送人的。”颜若水一本正经地举手发誓。
“送人？那不巧了，你说的那幅已经……呃……在那儿，你看看！”
颜若水顺着蒋大师的目光看去，看到的是一堆纸团。
“不会吧！”颜若水不禁失望。
苏暮秋也大为不解：那老些涂鸦都还完完整整地铺展在各处，偏偏一幅完整的画作居然被团成纸团随手扔在了纸篓旁边。
蒋大师解释道：“还是达不到我理想的境界，拿出手去砸招牌！”
颜若水无奈地朝苏暮秋撇了撇嘴。
换一幅？你看这满屋子还能找着一幅称得上画的画吗？
苏暮秋眼神流转，四下寻摸了一番。
这种情况下想要再找一幅画，似乎没啥可能啦！
两人抱着同样遗憾的心情颓然而立。
“等等，别动！”
蒋大师莫名就眼睛一亮，轻喝了一声。
苏暮秋和颜若水不明所以，缓缓转向蒋大师；。
后者不知从哪里扯过一张白纸，就地展开，撅着屁股就开始涂鸦。
几个眨眼之间，苏暮秋竟愕然发现那张纸上似是出现了两座山峰。
山体模糊不清，却有一股颓然之势。
两山相对，竟有有种灵犀一点之美。
苏暮秋和颜若水面面相觑。
这是在以他们俩为模板，来，画山！
横幅两端，已经有两座陡峭的山峰成形。
在其笔尖浓墨涂尽之后，蒋大师在两山之间的大片留白处随手几笔带过，烟雾缭绕之感瞬间跃然纸上。
随后他也顾不得去沾笔，砚台根本都不知在何处，就很自然地将鼻尖在嘴里嘬了一口，然后继续快速修饰两座山峰。
全程短短不过一分钟，一幅两山相望的画作便是基本成型。
蒋大师状似癫狂，深蹙眉头看了一眼木然对立的两人，“这感觉不好啊——给爷笑一个！”
苏暮秋和颜若水皆是尬然一笑，却是在对视之间，眼眸之中意境全然相通，完美无差。
蒋大师茅塞顿开！
在画作中间缭绕的云雾之间，随手几笔点缀，一轮白日陡然出现！
一丝若有若无的云丝在日头前飘过，隐隐有着一股动态之美。
“妙！妙啊！哈哈哈……”蒋大师跪在地上昂首大笑起来。
苏暮秋定睛看去，一幅画作俨然已经完成。
两平米左右的纸张所用不过三分之一，偏偏那大片的留白中有着浓浓的意境。
三人移步蒋大师的书房，丈许长的书案终于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蒋大师小心翼翼地将画作抹平，镇纸轻放两端。
沉心静观片刻之后，蒋大师提笔在画作上缘题写了七个大字：灵犀一点千里遥。
一旁的苏暮秋不禁面色一垮：
画是好画，可题上这字儿，这还能送老丈人吗？
“好！就它了！”
颜若水却似乎毫不在意这题字应不应景，直接上手就要没收画作。
“停停停停，停！别动，还没落款呢！你着什么急啊！”蒋大师慌忙制止。
“你快点的，我还得拿去找人装裱呢！”颜若水毫不客气地催促。
“合着这就没我什么事了呗！刚画出来就成你的啦？
你知道我老头子要多久才能画出这么一幅满意的作品嘛！”
“知道，当然知道！也就用了一分钟罢！”
颜若水坏笑着转向苏暮秋，“对吧？我们都看到了！”
“去你的！两个月啦……我都两个月没出过好作品啦！”
“嗨！明白，您也得吃饭对吧？我花钱买还不行嘛！”
颜若水掏出手机来，“您说吧，给你转多少？”
蒋大师五根手指在空中比划了半天，最后留下一根食指竖起：十万！
“老头儿！你咋不去抢！”颜若水美眸瞠圆，大声喝斥！
“艺术是无价的！”老头儿很是倔强。
“不行！刚才我俩还给你当模特来呢，这份艺术里也有我们一半的功劳吧！给你一半儿，五万！”
“成交！”老头儿做咬牙切齿状。
苏暮秋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是大师嘛！
咋跟到了菜市场似的，还能这么还价！
颜若水攥着画卷得意洋洋地出了单元楼。
苏暮秋默然跟在其身后……
要是把这幅什么灵犀一点的画儿送给自己老丈人，该怎么说呢？
会不会比李泽勋送楚国峰寿桃还尴尬！
得想个合适的说辞才行！
五万块钱呢！得花出效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