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 章 雪里刨人（1/1）

清早，原本寂静的村庄，因为暴雪压垮了房屋，到处都是惊恐和吵闹的喧嚣，袁笑笑一家好不容易把自家房顶上的雪清理下来，又帮着隔壁孙二娘家清理了主屋房顶的雪，趟出一条道，让她可以和袁笑笑家来回走动

“这雪实在太厚了，都有一人高了，要不是你们帮衬着，我们还不知道得在屋里关多久呢”

孙二娘搓了搓冻的有点僵硬的手，拿起炕上的布开始和赵老夫人他们缝制手套，这天降雪就算了，还降温了，北风一刮，冻得人直哆嗦

“你家主屋没事吧，这一早上起来，看着外面天还是黑的，还寻思呢，这好像睡了好久了，怎么天还没亮，结果竟然是让雪给窗户都封上了"

“我那主屋没事，多亏了昨晚十二和十三俩孩子，一晚上跑去给我们清了两次房顶的积雪，要不然，就我家那屋子，不都得给我们娘俩埋里面”

孙二娘家的房子，也就主屋没塌，偏房也都让雪压垮了，等到好不容易给山杏家通了一条小路的时候，才知道她家是这三家里最严重的，整个主屋塌了半间，院子里放杂物的偏房就更不用说了

袁文辰和木十二背着山杏的姥姥姥爷进屋后，直接将老人放到笑笑睡觉那屋，看着后面跟进来的山杏和小念，眼睛通红，这屋赶制手套帽套的几人赶忙下地去看看怎么个情况

山杏把自家带来的棉被给躺在炕上的两人盖好，回头对赵老夫他们解释道

“昨晚这雪下的太大了，本来十二哥给扫了几次房顶，今早房子还没塌，我们在里面推了几次，才勉强开了一点缝隙，看到外面被雪封上了，本来想着用家里的木棍一点点给雪怼开点，也好能开门出去，谁知道，就这会功夫，房子就塌了，好在袁叔和十二哥他们赶过来，给我们挖出来”

“塌了啊，你们怎么样，砸坏了没”

“没，就是我姥爷和姥姥年纪大了，刚才又是惊吓，又是受冻的，这会有点没力气”

后面跟进来的赵崇山看着大家都在屋里呢

“都别这杵着了，有做好的手套和帽套没，赶紧给这几个小子带上，让他们想办法再往里看看，我刚才听着那边吵的挺厉害，估计是房子都塌了，别埋了人弄不出来，你们快去”

说完后，把也要跟着出去的小念给提拉过来

“你小子就在家呆着吧，穿这么点，回头再冻到了，你也赶紧上炕去你姥爷边上暖和暖和，山杏啊，你和笑笑赶紧去烧点热水，咱家还有红糖吧，多放点红糖，要是有姜片就也放些，一会给你姥姥和姥爷喝上一碗，去去寒”

大家听着赵崇山的安排，都去找自己的活去了，小念听着姐姐们要烧水，也不上炕了，他知道小院里的柴火都在哪，转头跑出去，往平常放柴火的地方去挖柴了

袁笑笑想着这时节，家家户户应该都没有姜了，让山杏先去刷锅烧热水，自己跑到炕上，在炕柜里一顿摸索，实际上是把空间里面的板蓝根都拆开，倒在一起，包成一大纸包拿出来，喝点这个，还能预防下，这一冷一热，容易感冒，何况这一降温，外面这天气也确实太冷了

想着这会都去村里清路和帮忙挖人了，估计也没人有心情想起来吃饭这茬，袁笑笑喊着山杏两人跑去她爹住的偏房那边把炉子也点上了，炉子上放上大锅，把洗好的米放了进去

“还好我爹他们这边房子没塌，要不这会炉子都有点不够用了，山杏姐，一会锅开了，把这个肉切碎了丢进去，再放些盐，今天咱们只能这样对付了”

前世吃的皮蛋瘦肉粥，这会没有皮蛋，她也不会做，就这样大概意思下吧，就瘦肉白菜粥

山杏应了声好，就在那开始把肉切碎一些，一会开锅了，好下肉和白菜，袁笑笑看着这边她插不上手，也就只能动动嘴，就想着回去看看主屋里的水开了没，出了偏房看到小念还在雪里往外拽柴火呢，别说小手了，就是脸蛋和耳朵都冻的通红，赶忙上前拉着他往屋里走

“你这孩子，让你上炕暖和会，你不愿意，想出来帮忙也得戴好装备不是，这风这么硬，你看看你，穿这么点，冻坏了怎么办，进屋去，上你赵奶奶那要一套装备，给耳朵和手保护好，要不然给你耳朵冻掉了，看以后怎么讨媳妇”

小念看着拖着自己往屋里走的笑笑，觉得很好笑，明明自己还比她大二岁呢，怎么感觉自己在她面前好像是个弟弟呢

虽然小念十三岁了，应该是营养不良导致的，和小丫一样，长得瘦小些，赵静怡看着被拽进来的小念，知道这孩子也是个懂事闲不住的，眼里有活，总想去帮忙，就去把袁笑笑做好的没上身的棉衣找出来了

“来，小念，你和你笑笑妹妹身量这会也差不多，这是婶子给你妹妹新做的，还没上身，你别嫌弃是女娃的衣服哈，快点穿上了，暖和点，再出去帮忙”

小念往后靠了靠，这新衣服，笑笑妹妹还没穿过，就给自己穿了，看着里面的棉花就很厚，穿起来很暖和，自己可不好意思穿

袁笑笑还不知道这小屁孩的想法，推了他一把，道

“赶紧的，别磨叽，还一堆活等你做呢，穿好后，别忘了等着手套帽套做好了，再出来”

她得去看看炉子上的水开了没，开了以后，好把板蓝根冲好，灌到水囊里给外祖父他们送去，这大冷天的，穿再多也不行，何况这一直干活，就怕出来汗以后再凉到

袁文辰几人手里拿着家里的铁锹，还有现钉的板子，可以用来推雪的，跟着赵崇山在外面的路上，一路往村里方向推进，每走过一段距离，就会喊两声，有人没，这时候也分不清哪个房子里面，原来有住户，哪个没有了，有的房子好点，还能剩个房尖，有的已经和雪持平，还好他们几个人的身高都够高，要是换成孙二娘那个身高，一抬头，两边只能看到雪，其它什么也看不到

这一路赶上取经了，还没推到村里呢，就有五六户人家被他们在雪里挖出来，看着房子有的都倒了的，就让他们赶忙顺着这条道先去自己家里暖和下，房子没倒的，就忙着帮忙把房顶的雪清理下来

袁笑笑灌好水囊，见到水缸里面的水也见底了，和小念合伙把院子里干净的雪端进来，放到锅里，这时候没什么污染，这雪都可以直接吃。瞧着自己家小院人越来越多，炕上躺的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和才几岁的小娃娃，浩哥和小丫就是孩子王了，拿出自己的零食，在炕上占据一角来看孩子不要乱跑去捣乱

外祖母那屋，外祖母拿出布来，裁剪好坎肩的样子，都赶紧做个棉坎肩，让出去干活的人穿着棉坎肩，头上带上帽套，手上就是棉手套这身装备，至于脚上，那就没招了，这会也没时间去做鞋了，只能把裁剪下来的布块拼凑下，缝个棉袜子了，闹得好几个棉鞋上面没有二两棉的人都舍不得穿上这袜子出去干活，这不是霍霍人么，多好的棉花，怎么能踩自己这臭脚上

还是赵老夫人给一顿训，这些人才穿了往外走，抓紧和赵崇山他们汇合，继续去先把人挖出来，这时间越久，越容易给里面的人冻个好歹的

山杏在那边给锅里的粥熬得差不多后，又舔了几瓢水，让它汤多些，炉子里压上大木头绊子后，来主屋看看，瞧见屋里挤的哪哪都是人，伸手也拿了块布去缝坎肩

“这棉花要不够了用了，看着这坎肩和帽头应该够了，还得缝几条棉被，怕是晚上不够用，棉花省着点吧”

山杏瞧着，这棉花应该还有孙奶奶家的吧，那现在用来做坎肩内衬的布，不就是当时买了棉花，她们怕棉花脏了，用来包棉花的么

“赵奶奶，我家还有棉花，等会我过去翻翻，找出来”

“哎，山杏啊，你别去，你家那房子都塌了，进去找东西太危险，等会喊你十二哥他们谁回来趟，带你去翻”

这会好像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的几人刚刚进到村里，袁文辰看着有点打票的老岳父道

“爹啊，你赶紧回家歇着吧，你看有这么多壮劳力，哪里用的到你也跟着受累啊”

赵恒也难得休息下，喘口气，：“是啊，爹，你快家去吧，家里那边那么多人，也需要个照应的”

自己家的老爹，自己心疼啊，他爹都这么大年纪了，这会也和他们一样，眼睛胡子上面都挂着雪霜

“行啊，我知道了，反正都到村里了，我去看看我那老伙计，瞧眼咱们的阎里正咋样了，我就回去”

这段时间，阎理正和他还有阎多福，三人没事总会凑一起，偷偷喝上一小口，感情那是嗖嗖嗖的升温

阎理正这会也忙的焦头烂额的，原本自己家房子也塌了一间，好不容易给他家大孙子在雪坑里刨出来，别看那时候都是睡梦中，人还知道把棉被裹紧了，连棉被带人的给拽出来，检查下胳膊腿都全乎的，才松了一口气。家里人除了腿才好的老大，剩下这些人都齐上阵，清理院子里和房顶上的积雪

全家现在在家的一共六口人，一个病号，剩下五人，也就他和他大孙子算是劳动力了，累的老头呼哧带喘的，才给房顶雪清了，院子里也勉强清理出一个道了，就被外面哭闹声吵得，连歇口气的时间都不给

阎少白也觉得自己这会累的胳膊都要抬不起来了，扶着他爷往外走

“咋啦，这是咋啦，房子塌了，就想办法吧人刨出来，房子没塌的，赶紧给房顶的雪清了，哭哭哭的，哭就能解决问题了么，哭它雪就能掉了啊”

这一天天的，也不叫人省个心

走到院门口才想起来，外面道上的雪没清呢，只好扯脖子喊着

“阎大庆，是不是你家在那鬼哭狼嚎呢，你家是房子塌了，砸到人了还是咋地了，我这现在出不去，你们听到了就先说说情况”

这也不怪他，只能听声感觉是哪家声音最大了

“快着点，这雪往两边拍实成些，够人走个道就行了，可别让雪再给咱爷俩埋里面去，到时候想喊个救命估计这会都没人搭理了”

阎少白拿着铁锹，在雪中间划出一道口子，然后在顺着这口往两边来回轻轻拍打，让两边的雪墙稍微结实一些

“爷啊，你赶紧先进屋去，这太冷了，一会给你再冻个好歹的，咱村里这帮人也是，这都啥时候了，一个个的，除了哭，还是哭的，也不知道是都埋里了，还是各顾各的在收拾自己那一片呢”

这边里正喊了一嗓子，那边阎大庆家的大儿媳，二栓子他娘带着哭腔的呼喊声就响起来了

“他里正叔啊，这是不让俺们一家子人活了啊，这雪下的，给房子都压塌了两间，我家孩他爹天才亮就起来开始往外把埋雪里老二和老三家刨出来，这才刨出来，就让塌了的房子给砸了脑袋，他们这一家老小都跑去屋里躲着不说帮着把人刨出来就算了，我和俺小儿子才给当家的刨出来，想给人抬屋里去，他们都不让啊，说是怕血沾屋里里有血腥气，这不是要冻死俺们么”

这糟心的啊，阎理正这过不去，在那干着急，扯脖子继续喊着

“阎大庆，你个杂种操的，你家那个老娘们你能管管不，他娘的，没个老爷们样的，那老大就不是你孩子啊，你让人在外面冻着，我告诉你，要是人没了，你擎等着老子给你送衙门让你吃官司去”

阎少白回头偷偷瞄了一眼自家爷爷，这还是头一次听到老爷子这样骂街呢，涨见识了，这话怕不是都是和他奶学的吧，哎呦，还真是学到老啊

“小兔崽子，看什么看，还不赶紧的干活，那院都要死人了，你听不见啊”

一脚踢在阎少白的屁股上

压根没防备的阎少白被这一脚送的，连人带锹一起和标杆一样，扎雪堆里了

半天才把自己在雪堆里拔出来

“不是我说啥了啊，我的爷，你老爷子这想撒气，也别可着你孙子我霍霍啊，我可是你亲孙子啊”

滚蛋吧你，赶紧干活比什么孙子都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