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中州康城寻长卿(1/1)
南宫用手中的筷子点点盘子,悠悠的说:“重点不是无子,这蓇蓉另有一个功效,便是可助草木系仙人修炼仙灵。可见,流霜极有可能本是天庭的一株草木,是经人点化为仙的。”御南风拭了汗,忙说:“能不能把话一次讲完,哪日案没查完,先把我急死了。”南宫翻他一眼,“你急个什么,我可有说你什么。”
每次话题一触及到流霜仙子,南宫夹枪带棍一顿奚落,御南风总感百口莫辩,他心中纵然坦荡,并不欲争辩,却也怕误会越积越深,他也不明白为何自己如此在意南宫的态度。
用毕晚膳,南宫至御南风寝殿内寻了本书,起身便要回平林馆,御南风扯了她衣袖,问道:“住的可还习惯,若是不惯,就还搬回来吧。”“为何不惯,一间小阁换个大院子,不知多快活。莫要拉拉扯扯,让人瞧见又有的说。”南宫说完便出去了。御南风立在当地发怔,一转眼,南宫又折回来,嘿嘿一笑说:“一起瞧会儿书也可,时辰还早呢。”
御南风还有公文要批,执了朱笔于公文上圈圈点点。南宫展了书,以手撑额,于他长桌一侧斜坐了翻书玩儿。
桌上绿玉盘中盛了紫晶葡萄,南宫探出手摸索了也不剥皮,整颗的便往嘴里塞。御南风瞧了笑着摇摇头,放了笔来帮她剥葡萄皮。剥好的另放了盘中一角,御南风牵了南宫的手指来拈,笑说:“读书便读书,吃喝便吃喝,怎有人能两样事情一起来做,你这吃的粘腻腻的手再去翻书,你如何下得去手。”南宫索性放下书来吃葡萄,咬下去满口汁水,说:“是你多事要来剥皮,我连着皮吃本是不粘手的。”话犹未了,葡萄汁便顺了嘴角要淌下来。御南风拿了帕子去给她揩嘴,忍不住直乐,笑她是顽皮小儿。
“你敢取笑我。谁是小儿,你才是顽皮小儿。”南宫自他手中抢了帕子便要往他头上丢,丢又不真丢,只在他眼前兜来兜去的甩荡。御南风被个帕子扑闪的眼睛都睁不开了,伸直两手上来捉了她两只腕子求饶,“我知错了,快别闹了,眼睛要给扑瞎了。”二人疯闹的动静大了些,春融趿了鞋自前室转过屏风来探看,瞧他二人玩闹一团,捂了嘴笑着便退出去了。二人有些难为情,一个去执笔一个去拾书,低了头悄悄偷觑对方一眼又哧笑不止。
南宫合上书,偏了头专注瞧着御南风,忽觉他凝神提笔的样子还蛮动人的,正愣着神,御南风执了朱笔便要来点她额头,南宫吓的一退,二人憋着默笑。
烛光摇曳,月影婆娑,二人一双剪影映于窗前。
晨起,春融慌忙来报,师父着人传来消息,请南风仙君与师姐速回仙山,有要事相商。御南风差人向禁卫司告假,三人急急往鹿门仙山去了。
原是长卿散仙寻不见了。
长卿散仙未在天庭挂职,平日里不过四处仙游,遍访名山,来去都无一定,何以见得是寻不见了。
道衍仙君确信必是出了事,“这长卿老儿虽是个散人,可从来最是重诺,我与他交好近万年,他向来有约必至。我与他本是约了这月十五一同饮酒,这已是过去了五日,仍未见人,必是出了事。”御南风劝慰师父,莫不是长卿散仙有别的事耽搁了。道衍仙君想了想,说:“他莫不真是为我求字去了?”便将上次他至崇门岛睛永阁与长卿散仙晤面,长卿散仙许诺要为他求来中州书画大家米氏墨宝之事告之他二人。
师父既如此担心友人安危,不如便去寻一寻这书画大家,或许长卿散仙果真在此处盘桓,御南风与南宫速辞了师父,下山去寻。
寻至中州康城,方知书画大家米氏果然声名在外,无人不识。
米氏家宅庄院气派,又显着文人风骨,粉墙黑瓦典雅端方。到门房一打问,家主旬日前已进京了,说是京里御门鉴请了家主前去讲学,归期未定。
书画大家赴京远行,长卿散仙若是来寻,也必是寻不见的,不如去城中四处问问,可有人见过长卿散仙,或能寻着踪迹。
二人便去米氏家宅左近的茶馆酒肆打问。
长卿散仙生得仙姿甚伟,见之必不易忘,问了半日,果有一家茶馆的店伙称见过长卿散仙。
那店伙说:“您二位打问的这位小的见过,前几日那仙长到小店来饮茶,点了一壶老君眉,只是店里未敢囤有那样名贵的好茶,仙长却是爽性人,并未怪罪,着小的去给他泡了一壶茉莉香片。那仙长真是生的好容貌,面白长须,手上还持了一把骨扇,坠了个红玉的吊坠甚是打眼。”一听店伙描述,二人料定他之所见必是长卿散仙无疑了,长卿果然是来了此处,二人忙又追问可知长卿散仙何处去了,那店伙想了想,说:“那日,有一人进店后便与这仙长搭话,拼了一桌饮茶,那人是个道士打扮,他二人有说有笑,不多时便一同走了,去了何处可是不知。”
御南风忙问:“那道人相貌可还记得。”店伙皱眉半晌,因见这二人神气凝重,料想此事必是重大,不敢打诳语,仔细回想了方说:“那道人生得不好描述,并无甚特别,个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脸上--”店伙顿了一下又说:“那人眉心生的一颗黑痣。”
御南风望南宫一眼,觉着心一下子掉进了冰窟。
御南风的脑海中立即闪现出一个身影,那人长得无甚特别,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也是眉心生了一颗黑痣,这世间真有如此巧合的事吗?
“你可还记得云雾山庄的石碑上没有十六师兄的名字,十六师兄卯童或许并非侥幸逃脱劫难,他至今还活着,他本不是凡人,而是潜伏在山庄的细作。”御南风艰难地讲出他的推测。
南宫认为仅凭着眉心的一颗黑痣尚不能确定什么,可此事太过蹊跷,如若数千年前的云雾山庄惨案果真与长卿散仙走失关联于一处,那这其中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南宫亦觉着此事细思极恐,也难免不安起来。
尽管事态未明,但御南风心中惴惴不安,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决定相关十六师兄的猜测暂不告知师父,待寻得更多实证之后再如实相告。
二人多方探问,长卿散仙之事未能寻得更多线索,既已来了凡间,南宫杳杳提议顺便去探访白锦舟,一来瞧瞧他身子是否大好了,二来也得感谢他上次相帮。
幽冥宫斫神殿外,玉箫声动,循声望去,立于偏殿正脊之上的正是白锦舟。
南宫不禁想起初见白锦舟的情形,这神仙样的人物,令人一眼万年,此生再不会有谁以那样的姿态映入她的心海了。
养息了些时日,白锦舟显见着是好很多了,身形依然消瘦,气色是红润些了。南宫并不提杜若的事,她既是悄悄来的,便当她未曾来过,感念她的情分待相见时由自己亲自向她致谢便好。
南宫上来拉了白锦舟前后转转,笑说:“还好没短少个什么,待你再养好些了,我来寻你再闯江湖。”白锦舟望他二人一眼,说:“你在天庭忙个不了,哪还有空来寻我这个闲人。怕是没个几日该喝你二人的喜酒了。”
御南风不知白锦舟因何亦如此打趣他二人,一时有些手足无措,愣在当地了。
南宫一拳击在白锦舟肩上,“大家都是兄弟,怎的胡乱编排,今日我偏说我钟意的人是你,你是不是便娶了我。三书六礼拿来,我去禀了阿娘,你即日便抬了轿子来。”白锦舟没防备这突然一击,身子一晃,听了南宫一番言辞,更是笑得站立不稳,对御南风说:“快把你娘子领回家去,下手忒重了些,再打下去把我打死了,你二人怕是出不了幽都了。”
玩闹半晌,三人回到白竹园这清静之地稍坐。
白锦舟见天色已晚,到了摆晚膳的时辰,便留他二人一同用膳。
白竹园乍看是一处清冷的所在,白锦舟招待他二人的晚膳却处处显露出精致。
膳食所用器具皆是由名窑出品的上等之器,晶莹胜雪,轻薄巧致更胜玉器,这便也难怪白锦舟能够鉴赏苏岭折梅玉酿的酒具了。
餐食以清淡为主,南地的松茸、竹荪,北地的红参似均非易得之物,皆于此间如寻常食物般或炒或炖,并不显着珍贵的。南宫一餐饭吃下来,觉着白锦舟又平添了几分神秘感。
白锦舟身子刚好些,不宜饮酒,南宫便与他相约,下次见面必得再飞上正脊,痛饮三百杯。白锦舟笑说,好说好说,他必备上好酒,扫花以待。
“莫说三百杯,只怕三杯下肚便已是醉了。”御南风给南宫添了一碗汤递到她面前,说道。言毕又瞧白锦舟一眼,二人露出心领神会的微笑。
用罢晚膳,白锦舟吩咐翼昆上茶嗽了口,三人于房中坐定,又给南宫上了些点心果子、酸制酥酪,吃着解解乏。
御南风问白锦舟:“数千年前的仙魔大战,你怎么看,白氏不介入魔域与仙界纷争,才能看得更清楚些。一场大战,魔域八位长老战陨,魔尊重伤昏迷,至今未醒,不论怎么算,此大战于魔域来说亦是一场赔本儿的买卖。你可知当年魔域为何要挑起大战,若无万全胜算,魔尊怎会主动宣战。”
已是入夜,白锦舟嘱翼昆去八宝格上取了一罐金骏眉来,他亲自持了茶匙由青绿的茶叶罐里挑了茶叶来泡上,各人斟了一杯。他房中使的茶具是成窑五彩小茶碗,一套四只,因形状扁矮,显着精巧憨拙。白锦舟执了杯上小耳饮口茶,缓缓方说:“赔本儿的买卖,于仙界而言,赔掉的少吗。四大帝君,英雄盖世,任是哪一位帝君,其事迹都可著传立说,何等样的人物,一场大战三位仙陨,还有一位坠落凡间,生死不明。仙陨的帝君中有一位还是天帝的长子玄颜吧。”御南风说:“正是,玄颜帝君仙陨后,不多久天帝因心疾发作,自此陷入深眠。不论是仙界还是魔域皆是损失惨重。”
白锦舟脸上现出疑惑之色,问道:“坠落凡间的苍梧帝君与你有何关联,我瞧你格外留意苍梧帝君之事。”
御南风叹口气,“此事你早晚会知晓,我也不瞒你,苍梧帝君乃我父君,父君重伤坠落凡间,得我母亲照料,二人生情结为伴侣,母亲生产后不久便故去了,数年后父君于凡间仙陨,不明是何缘故。”
白锦舟听闻后亦是唏嘘,感慨御南风命运多舛。
过了半晌,白锦舟问道:“你可知你父君的本命法宝在何处?外间皆传闻,四大帝君仙陨后本命法宝皆流落凡间,不知去向,已是数千年不曾现世。”御南风苦笑,说:“不知,父君仙陨后本命法宝并未现身,可见是父君生前已将其封印,否则主君身死,本命法宝必会现身。”
白锦舟又道:“或者法宝已被仙界寻到,只是秘而不宣罢了。”御南风连连摇头,说:“此事太过重大,万无可能有人敢存了这种心思,私藏帝君本命法宝,其罪当诛。”
“这四大法宝究竟如何厉害,可说与我听听?说来也是怪,我在含章书苑扫书日久,竟是连一句提到四大法宝的书都未扫到。四大帝君是天庭避讳的话题,连带着四大法宝也变得神秘万分了。”南宫杳杳听他二人聊了许久,忍不住问道。
关于四大法宝,御南风所知也并不太多,正不知如何作答,白锦舟闻言放下手中把玩的小茶碗,唤来翼昆着他进房取来一本册子,白锦舟将册子递到南宫手上,示意她自己读来便知。南宫将册页徐徐展开,册子中详尽讲述了四大法宝之高深法力,难怪白锦舟如此追问法宝下落,原是知其厉害,蓄着心来打听的。
这四大法宝乃是玄颜帝君的玄天碧水镜,苍梧帝君的上清赤金戟,重霄帝君的归虚至阴拂雨散,尚辕帝君的宝至逢风灯。
一一读来南宫只觉着四大法宝皆神通广大,令人神往之,遂问御南风可有本命法宝,御南风只得承认自己修行尚浅,尚未有足够仙力修炼出自己的本命法宝。南宫方知四大帝君之本命法宝乃是神兵法器之顶尖神器,世间已不可再得,问道:“若将四大法宝齐聚一处,会如何?”
御南风摇摇头说:“此事应是从未有过,四大法宝向由四大帝君各自持有,齐聚一处想必威力太过巨大,神力莫测,未听闻天庭曾将四大法宝齐聚一处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