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吾以此命镇边关（1/1）
翌日深夜时分，蒙疆率领的两万大军终于抵达了长城关内。
蒙疆下马迎上守城将领，出示虎符后询问道：“近日长城关外情况如何了？”
守将行过军礼后摇了摇头，沉声说道：“算不得多好，这些天连着有两处关口失守，沿途村庄更是有不少被屠村，整个村子连一个活口都没剩下，我们也有三千多弟兄阵亡，还有一千多外出时下落不明，至今杳无音讯。”
蒙疆说道：“还没找到的接着派骑兵小队分批次出去找，把已经殉国的将士的名单统计起来，择日上报朝廷。”
蒙疆和守城将领说完后把褚璇叫到一边吩咐道：“这次来之前，我把朝廷一年的俸禄加到粮饷里面，今晚就用他们这的锅碗瓢盆给弟兄们做顿好的，别给我省着，这些天一路奔波就算没有怨言，也累的差不多了。”
“是！”
褚璇走后蒙疆对蒙略和蒙泽说道：“你们两个跟我来。”
此时夜色已浓，蒙疆带着蒙略和蒙泽登上城头。
昨夜刚下过雨，在城头明亮的火光下，远处青灰的雾色和天色相融，很是好看。
蒙疆骄傲的对着兄弟二人说：“看，从这里向关外望去，只要是你们能看见的，都是我大秦的疆土。”
蒙疆拍了拍城头的青石砖说道：“真是可惜了北地这么好的天色，马上就要被战火染红了。”
“蒙略，这一战你怎么看？”蒙疆问道。
“将军，像这样大雾弥漫的天气，若是那血妖趁着夜色来犯，对我军作战很是不利。”蒙略凝望着远处的大雾，有些担忧地说道。
“末将请命，带领一队人马继续向北深入，探查敌情以防患于未然。”
蒙略跪地请命道。
身后的蒙泽见状也跪了下来，说：“父......将军，属下也愿同往。”
说罢，看了一眼身前的蒙略，可蒙略的目光中分明有责怪之意。
蒙疆点了点头，说：“我一生所学你差不多也领悟了大半，既是如此，那本将就命你带领两万虎骑往北十里驻扎，每隔两个时辰派斥候上报一次。”
“末将领命！”
蒙疆上前扶起了兄弟二人，拍了拍蒙略的肩膀，又看了看蒙泽，说道：“明日一去，活着回来复命。”
“呜呜——呜呜呜————”
突然，长城内传来一阵悠扬婉转的竹笛声。
这是云中郡的曲子，那里是蒙疆的故乡。
一旁的蒙泽握紧了拳头，目光坚定地望着远方流动的暮色。
【第二日 未时】
“你怎么也要跟过来，我不是告诉过你在外面别出头吗，这里不是蒙府，是战场，刀光剑影，变幻莫测，随时都有可能出人命的，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和娘交代？”
蒙略气冲冲地数落着蒙泽。
蒙泽倔强的说道：“不管你去哪，我都跟着。”
“我……”
蒙略的手终究还是停在了半空中，没有打下去。
“呼————”
而外面的雾气中似乎多了一抹不易觉察的血色。
“嘶————”
营帐不远处，一队巡逻的虎骑无声消失在了浓重的雾气中。
果然和蒙略想的一样，大量血妖借着雾气的掩护已经如潮水般围了上来。
“报！左将军，血妖突袭，我们的阵线快要守不住了。”
突然，一个浑身是血的虎骑揭开营帐，喘着粗气说道。
蒙略拔出剑，面色凝重道：“守不住，那就做好死的准备！”
“是！”
血妖突袭虎骑营地，虎骑虽拼死抵抗，却死伤惨重。
蒙略向前踏出一步，身后十里外就是戍边的主力军队和千万百姓，身为军人，蒙略知道这一步他不能退。
国家的疆域，今日就拿这条命来守！
虎骑走后，蒙略揽过身旁蒙泽的肩膀，用力的抱住说道：“回去告诉爹，能和军中的弟兄们一起倒在战场上，我蒙略没有给他丢脸，下辈子有缘......还做他儿子。”
说罢，蒙略扬起战袍大步向外走去。
“哥！”
“快走啊！”蒙略毋庸置疑的说道。
蒙泽哽咽着恳求道：“哥，别去......”
蒙略笑了笑，侧过头说道：“没事的，哥一会就回来。”
蒙泽还没能再叫一次哥，蒙略就已经冲了出去，蒙泽只能眼中含泪，飞身上马与蒙略反方向奔去。
“兄弟们，给我杀！死守疆土！”
蒙略拔出佩剑，锋刃寒光如雪。
蒙略模糊了视线，视死如归的看着天边渐沉的红日。
“死守疆土！”
在一声声慷慨激昂的鼓舞后，两万虎骑迎战百万血妖。
......
蒙泽走后不多时，两万虎骑连同领将蒙略都被血妖妖潮吞没。
“......”
蒙略困倦的倒在地上，看着手上沾满了鲜血的剑柄，缓缓闭上了双眼。
大秦左将军蒙略，殉国！
十里外的长城，烽火台上狼烟四起，城上将士眉头紧皱，严阵以待，如临大敌。
“前方紧急来报，闪开！闪开！”
一名少年传讯兵在人群中快速穿梭，沿路将士都退让出一条路来。
“报！将军，前方紧急来报，血妖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左将军带领的两万虎骑全军覆没，左将军以身殉国，长城以北……已经全部沦陷。”那名少年传讯兵憋着泪水跪在地上自责地说道。
蒙略战死，长城以北全部沦陷……
蒙疆闻言心中猛然一缩，像是被利刃贯穿了心脏，手中紧紧地握着那杆红缨长戟，目光无比悲怆的望向远方。
他是一个父亲，可他此刻更是秦军主将，无论蒙略战死的消息带给他的打击有多大，他都要忍住，不能表现出任何的消沉。
为将者，方知在战场上军心之重大于一切。
“将军，血妖犯境，事不宜迟，下令吧！”蒙疆的副将褚玹跪地请命。
“是啊将军，下令吧！”
“将军，下令吧！”
蒙疆身后的将领纷纷跪地请战。
眼前这些人都是大秦最骄傲的将士，又怎能容忍邪祟肆意践踏国土？
军中同袍的战死更是激起了将士们沉寂的血性。
蒙疆当下便做出了决定，他手持长戟登临城头，看着城中二十余万大秦虎贲朗声说道：“将士们！长城外就是对我大秦国土虎视眈眈的百万血妖，我们身后的这片土地上生活的都是我大秦的子民，是你们的家人和朋友，我们就是挡在这千万黎民前的最后一道防线，这道防线一旦被攻破，家不复家，国将不国。”
话说到这里蒙疆顿了顿，用力把自己的情绪咽下去。
“你们都是我大秦的精锐之师，是大秦北地最为坚固的防线，诸位可愿随我一战，杀它个片甲不留！”
“战！战！战！”
“杀！杀！杀！”
将士们的呼喊声如同炸雷，响彻万里长城。
二十万大军凝视着视线尽头的动静。
大约半个时辰后，终于有了响动。
“嘶嘶嘶——”
远处百万血妖倾巢而出，嘶吼着如同红色潮水般奔涌而来，饶是在场身经百战的将士也从未见过如此景象。
“这是我大秦的天灾啊。”褚玹看着血红的地平线眉头紧皱。
“诸军听我将令，准备迎敌！”
蒙疆长戟一挥，绣着“秦”字的玄色军旗便被高高举起。
六千甲士上城拉弓搭箭，静待血妖进入射杀范围。
城头上战鼓声震天，引燃了奉命镇守北地的二十万虎贲那颗骁勇无畏的心。
以二十万虎贲直面百万血妖，后世的史册或许不会记载，可今日一战绝对是华夏史上最为悲壮的篇章。
“你现在带领一千甲士掩护城中军属撤退，不用再回来了。”蒙疆回头对那少年传讯兵说道。
“将军！我不当逃兵！我也要上战场！”那少年传讯兵反驳道。
“蒙泽！”蒙疆面色微怒，厉声叫道。
“在！”少年传讯兵肃然应答。
“本将命你率领一千甲士掩护城内军属撤离。”蒙疆几乎是咆哮着对蒙泽说道。
“父亲，我……”
“领军令！”
“城中军属若是有有分毫损伤唯你是问！”
蒙泽还想争取一下，可蒙疆那不容置疑的语气的打断了他的申辩。
“蒙泽……领命。”蒙泽无奈之下领了这道军令。
“哥说……他没有给您丢脸，下辈子有缘还做您儿子。”
蒙疆闻言一愣，沉思半晌后说道：“爹要是不在了，蒙家往后还要多仰仗你了。”
蒙疆看了看蒙泽，毫不掩饰眼中的柔情与不舍，最终还是轻轻拍了拍蒙泽的肩膀，又将一个锦囊系在蒙泽腰间，随后毅然转身。
和蒙略离开时的背影一模一样。
“父亲！”
蒙泽快速抹干了眼角的泪，他不想让父亲看到自己哭，眼前二十万虎贲列阵御敌，耳边战鼓声不绝，战场就在身前，父子二人却朝着相反的方向奔赴，一人向死，一人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