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寺庙（1/1）

我小时候住在乡下，上小学在村里上，放假时经常跟同村的小孩玩耍。

就在我小学毕业后的暑假里，我和伙伴们嫌天热，约定一同去后山打篮球，兴奋得不得了。

我们村的后山有一个废弃的篮球场。每逢清明节，村里多数人家去扫墓都会经过篮球场附近的小道，因此后山的篮球场对我们来说并不陌生。

据说篮球场本属于后山中的一所小学，过了些年代，后山小学被荒废，新小学建立在村中，新小学也就是我们当时正在上的那所。

在那个落后的年份，再怎么喜欢打篮球的村里人，他们的篮球技术也是如同当地人一般土生土长，没有专业教学指导。

年久的小学，没有建围墙，我们顺利进入，篮球场周围只有教学楼一个建筑物。我们分好队，正式进行“篮球比赛”。

我们当中有一个小孩双手失误，本想把球投入框中，可用力过猛，把篮球投到球框边上。滚动的篮球被弹射出去，顺着斜坡滑到距离篮球场一百余米外。

我们几人赶忙去捡，到了篮球落外，意外发现篮球落在一处破庙门外，怪事就此而起。

即使是在炎热的夏季，站在后山依旧清冷。树叶几乎把射入球场的阳光都遮挡，再加上凉风时不时撞入林间，令人深感舒畅。

我们跑到寺庙外把篮球捡起来，用袖子擦了擦布满额头的汗珠。

此时我的注意力不在球上，而在眼前的一些新事物上。只见寺庙周围的墙壁间隙长满杂草，参差不齐。

我们只见过后山的篮球场，至于寺庙，则是闻所未闻，好奇心涌上心头。

寺庙中有一尊佛像，佛像端坐在寺庙正对入口靠墙正中央的木制桌案上。照进寺庙的光线有些暗，使佛像在暗中显些诡异。此刻是下午，我们并不感到害怕。

位于佛像下面的地板上，零零星星点缀着什么东西。

我把目光转移到地上，发现地上有铜钱、白符、碗，地面涂着黑色的线条、红色的点、灰色的圈。灰圈上的墨黑石头似乎还压着什么东西。

这里以前似乎做过法事。

民间画符有讲究，黄符能辟邪挡煞，红符能请神送神，黑符能驱邪保平安通灵，身带绿符可以护身，免受身灾，而白符则是驱鬼通灵。

按理来说，像寺庙这样的地方不该有白符，白符在家里或是野外才是常有的事。寺庙为什么会有白符。

这样的寺庙我是第一次见，没人来上香，没人来拜。佛像前无桌子，看来佛像不是用来拜的。我也没听过大人提到这里的寺庙。

“里面有好东西！”

有人用手指了指佛像，兴奋地叫道，纯然为了吸引其余人的注意力。

我立即把他的手拍下。

对于禁忌，我有点了解，指佛像或摸佛像都是对佛像的不尊敬，会发生不吉利的事。更何况是来历不明的佛像。

他原本兴奋的脸上突然沉了下来，面无表情，眼珠子一直盯着佛像看，不作声。

我知道并不是我拍他的原因，他可能是看见里面的什么“好东西”。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没看见什么特别的东西，脸上写满疑惑。

我们活蹦乱跳又玩了一会儿，此时太阳的轮廓与远山相拥，天色不早。

“我先回家，这个时候我家晚饭快做好了。”

“我也要回家了，明天再来玩。”

“明天早上我去你家找你玩。”

你一言我一句，我们三三两两离去。

回家路上，我一直想着关于寺庙的事。到底该不该跟家人说，不说怕会出什么事，说了说不定能化解。但是如果说了，怕遭到家人责骂。于是我憋着关于寺庙的事到了晚上十点。

对于年幼的我来说，思考问题不能做到像大人一样灵活。

十点，我家门口突然急匆匆地走来了一个老奶奶，老奶奶身后还跟着今天用手指指佛像的小孩小蛋。老奶奶的双脚刚踏进门槛，立刻喊了一声我爷爷的名字，像是有事要告。我爷爷以为老奶奶来找爷爷闲聊，笑盈盈地小步赶到老奶奶旁边，丝毫不留意刚入门的老奶奶脸上浮出的紧张之色。

我也跟爷爷走了过去，心瞬间收紧，跟立于悬崖边上一般，老奶奶下一句话可能使我坠下。我想可能是因为寺庙的事她才来的，要是真是寺庙的事，可能就是大事。毕竟这么晚，平时都不会有人来我家玩。

老奶奶姓赵，我唤她赵奶奶。

赵奶奶小心翼翼说道：“刚才小蛋跟我说，他今天去山上玩，不小心用手指了山上的佛像，哎呀，你还记得山上的佛像嘛，就是寺里的那个啊，做过法事的那个啊。”

我爷爷听完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面容凝肃认真起来。我爷爷知道我今天跟小蛋他们去玩去了。

赵奶奶继续说道：“明天我们几家一起去请个风水先生，我怕这事重演。”

爷爷看了我一眼，沉默片刻，询问我们今天的经历，无奈下我如实交代。我看了看小蛋，小蛋静静站在那。我想问小蛋看见寺庙里面有没有发现特别的东西，但他自入门槛后始终低着头，不说一句话，就像我们关系远隔，让我不得不收回询问他的心思。

爷爷听完我的回答，让我现在回房休息，别出来。爷爷说完就跟赵奶奶出门去了。

我听爷爷的话回房，跟平时一样，晚上十点半入睡，依然为此事感到忧心。

睡到半夜，我被来自房里窸窸窣窣的杂声吵醒，像是有人穿着鞋在地板上摩擦，又像某种动物的叫声。

我的房间开着空调，窗玻璃和门都已关死，动物根本进不来，难道是家人进来？

我把被子盖在头上，侧身，露出眼睛，眼睛看向声音来源外。当我看过去，声音消失了。房根本没有人。我不由自主生出些许冷汗。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光线，等我眼睛适应了黑暗，便看到墙角处挂着一件白色的衣服，一动不动地挂在那。等我平静下来，困意袭来，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被房门外的说话声吵醒。我起身关空调，开窗时想起了昨晚的白衣服。

我看向昨晚挂白衣服的墙角。墙角却没摆放任何家具，墙上也没粘钩子，白花花的一面墙。

我冲出房门，听到一个消息：小蛋昨晚自己掐自己脖子，早上发现时已经死了，表情还笑得无比高兴。

昨晚爷爷明白此事不可推迟，叫上村里的大人，准备一起去镇上找的风水先生。可刚到村口，就遇到另一个风水先生，像是有备而来。

我们村离镇不算太远，风水先生解释说他只是路过，看见村民急急忙忙出村，就问原因，他说他能化解，就借了一家房子先住一晚。这家房子就是我家，风水先生说我阳气重，这劫能逃过的可能只有我，其他到寺庙门外的人都会有一难。

跟风水先生来的是一个跟我年龄相仿、比我矮的男孩——他的徒弟。

因为小蛋家出了事，风水先生和他的徒弟一大早往小蛋家赶，等我从房间出来，已不见他们的身影。

父亲见我从房间出来，招我到他旁边来，说道：“白春庭，今晚风水先生会到家里接你去寺庙，在这之前你不要出门。”

我愣在原地，在家多无聊。见我不说话，父亲接着说：“不跟你们提山上的东西，是担心你们好奇心太重，偷偷跑到山上，这事发生在你身上，我就不该瞒着你了。”

说完，父亲递给我一张纸，纸上有连成一行行的黑色水性笔字。

是关于寺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