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沙漠骆驼（1/1）

张诚回到软卧，过了一会儿，有个工作人员进来。

说，为了方便这几日的撤离的顺序，要将现有的旅客重新分车厢。

年轻人最后撤离，都分到了19、20、21三个车厢。

张诚去了19号车厢，在床上躺了会，听到外面传来歌声。

歌声是从21号车厢传来的，张诚走过去看，很热闹，有一个小乐队也在车上，两个吉他手，一个主唱，主唱一首首唱歌。

这是得到火车工作人员同意的，这样的时候，被困在沙漠，每个人的心情都是焦虑烦躁的，音乐好。

主唱唱了许绍洋的《花香》。

那一年，一部叫做《薰衣草恋人》的偶像剧很火。

“记忆是阵阵花香，我们说好永远不能忘。”

主唱唱了古巨基的《好想好想》。

“好想好想和你在一起，踏遍万水千山，走过天涯海角。”

那一年的《情深深雨濛濛》创下收视纪录。

餐车服务员推来啤酒，年轻人买酒喝，一边喝，一边跟着唱。

张诚买了瓶可乐，插着吸管，在过道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旁边是个女的，桌面摆了好几罐空啤酒罐，看来是喝多了，这女的看起来特别开心，一直在咯咯咯的笑，感觉有点收不住的笑。

张诚就问那女的，“你为什么这么开心？”

女的说，“你知道人生四大乐事是什么？”

张诚说，“宋朝有个叫做汪洙的诗人写过一首《神童诗》，人生四大快乐，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女的摇摇头，“你说的明明是人生四大惨状。”

“为什么？”张诚一愣。

女的说，那是宋朝，现在都过了千禧年，是新世纪。

久旱逢甘雨，那是过去，农人要靠老天赏饭，现在人工降雨，温室培育，农民不愁，粮食丰收。一年四季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想什么时候下雨，人工就会朝天发射一个降雨弹。

下雨分为小雨，大雨，碰上下雨还要打伞，会弄湿衣服，大家都喜欢风和日丽的天气。

他乡遇故知，那多半是很久不见的好友，是来逮你的，问你借钱的。

洞房花烛夜，现在洞房哪要到新婚之夜，再说了，离婚率这么高，婚礼上越开心，几年之后谈离婚就越悔恨。

最后的金榜题名时，也就是做官。官场身边多小人，尔虞我诈，做得累，也不知能不能安全退休。就算退了，那些人全都离开了，岂不是到老了更失落。

她又开了一罐啤酒，“你说吧，这四件事有何值得开心？”

张诚问，“那你认为2002年四大乐事是什么？”

她讲：久旱逢甘雨，应该改成日日25度晴，25度，是最舒适的温度。

他乡遇故知，应该改为朋友都真心，这个世界最缺少的就是真心实意的朋友。

洞房花烛夜，那就改成情人换不停！结婚算什么，永远别结婚，年轻的情人永远轮换交替，保持恋爱的新鲜。

至于这最后的金榜题名时，我实在认为站在风头浪尖、站在顶峰没有什么好的，应该改成永远得第三。

第三最好，无论是考试，还是在职场，官场，永远得第三名，做三把手，碰上啥事，上面都有人顶着，你说对吧。

张诚一想，好像是这么个理。

就拿他来说，以前每次考试，他就很怕自己得倒数第一，这是要被班主任点名的，被同学嘲笑的。得了倒数第三，自己心里也会觉得安慰，至少还有两个人垫底。

他又问那个女的，“那你今天是为了什么事这么开心？”

女的说，“不好意思，我实在是控制不住，我觉得我遇到的是人生顶级乐事。”

“什么？”

“夫死遗产留。”

张诚一惊，“你丈夫不会是被你杀的吧？”

女的继续咯咯咯地笑着，脸通红，笑到流泪，她转过头，什么都没有说。继续喝酒，听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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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张诚去找洛依依。

她住的豪华包厢里已经有专人送来早餐，吐司。鸡蛋，几片午餐肉，还有水果。

二人坐在包厢里吃东西，张诚说起昨晚的音乐会，问洛依依，“今晚你也过来听听吧？”

吃过早饭，火车车厢的门都开了。

困在车上的旅客可以下车自由活动，工作人员拿着扩音喇叭提醒，不要去太远，这是沙漠。

二人在沙漠中行走，看到沙漠中有一些刺刺尖尖的枯树，而后竟然来了一群骆驼。

是游牧民族饲养的骆驼，骆驼看到那些刺刺尖尖的树后，一口咬在嘴里，嘎吱嘎吱吃得很香。

骆驼吃东西的姿态很高贵优雅，在咀嚼的时候会抬头，仰望天空。

洛依依一惊，“这么尖的刺，骆驼吃了不会扎嘴吗？”

张诚说，这是枣刺树，长在沙漠里，为了怕被吃，所以枝干衍生出尖刺。

但这种树偏偏碰上了骆驼，骆驼就好这口，枣刺树营养丰富，骆驼最爱吃了，为吃这东西，骆驼也是拼了，它们的嘴在千年的繁衍中不断进化，口腔有很多厚厚的纹路，这些纹路能够压平尖刺。

洛依依走近一只骆驼，认真瞧瞧，确实，骆驼的口腔分泌出很多白色的黏液，包裹着那些刺。

张诚说，“这就是命，沙漠里唯一存活的植物，碰上了最坚强的骆驼。看似相克，但又相生的命。”

洛依依说，“明明枣刺树是被吃的，怎么能说相生。”

张诚说，“如果没有骆驼，那枣刺树根本无法在沙漠存活。”

他指了指骆驼，骆驼在吃得时候，绝对不会把一整棵枣刺吃完，都会留下根。

那么枣刺树的内心就在默默说，混蛋啊，骆驼，敢吃我，我绝不会再让你吃了，于是激发出树之命，长出更尖的刺。

枣刺树不断繁衍，越来越强，骆驼又不断吃，给枣刺树留下半条命。

看似枣刺树很惨，但若是没有骆驼，那枣刺树早就在沙漠里灭绝了，这难道不正是相克又相生？

张诚故作深沉，“达尔文的进化论曾说过，为了活着，不断进化成更好的自己。”

洛依依问，“你懂这么多，你这学识高中竟然没毕业？”

张诚叹了口气，“以前在家，特别喜欢看动物世界，哎，我感兴趣的内容都是高考不考的。”

二人在沙漠中看着骆驼吃刺。

洛依依忽然有了个想法，说，“张诚，你回车上拿一些面包和水来，我想喂喂骆驼。”

张诚去了，带回一堆吃的。

这时有个女的在他们前方，正朝着右侧跑，风沙一直吹，在很远的地方能隐隐看到一堆凸起的石头。

张诚指着那女的说，“这人好奇怪，我昨晚见过她，她说自己丈夫死了，给她留了一大笔遗产，她很开心。但我感觉她不是真的开心，开心的人又怎么会流泪呢？”

张诚一边说一边拿出一包东西，喂到骆驼嘴里。

洛依依看着骆驼，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她对张诚说，“你帮帮我，我很想骑骆驼。”

张诚一扶，洛依依骑上了骆驼，但突然骆驼一惊，快速在沙漠里跑了起来。

张诚抓着手中的半包跳跳糖，想，不好，这东西骆驼吃了，兴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