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那么远，这么近（1/1）

车继续朝前方行驶，国道路两边的田野，立着巨大的三角风车。

有一群奇怪的人，十几个穿着西装的徒步客在路的一侧走，每人的手里提着一个礼盒。

看到永美的淡蓝色桑塔纳，一人叫了声：“来人了！”

而后三个西装客把车拦下。

永美一惊，这要干嘛，不会是打劫的吧。

有个穿着西装的女孩拍拍张诚的车窗：“帅哥，有时间吗？下来聊两句。”

那女孩衣服前挂了个工作牌，写着“sky earth group”。

天地会？

这不是老猫去的公司吗？（第6章的内容）

张诚咳了一声，对永美和孟楠说：“你们莫怕，是个传销公司，推销东西的，我在里面有熟人。”

他走下车，女孩十分热情：

“帅哥，看你这温馨的长相，就是一个好男人。

带着老婆和妈妈来旅行吧？（指的是车里的永美和孟楠）

好男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好男人不能让心爱的女人受一点点伤？”他想起了张镐哲的经典歌曲《好男人》。

女孩说：

“答对了三分之一，好男人最重要的事会做饭。

一年四季一日三餐，清晨炸两个单面荷包蛋，一根油条。100分早餐。

中午整条鱼，蒸蒸日上，年年有余。

晚上再来个爱心牛扒，茄汁收尾烛光晚餐。”

“听着我都有点饿了。”

“温柔的大帅哥，你会做饭吗？”

“我做饭很好吃的。”

“那太好了。”女孩举起手中的礼盒，是一口锅，“那你正需要我们天地会独家代理的这口绝油好锅。”

“绝油？”

“正是。”

女孩从礼盒里抽出这口锅，表面十分光滑。

她说：

“这口锅采用369层特殊工艺打造，炒菜不需要放油，蒸鱼不要放水，牛排直接放进去，也不要放油。

拒绝油腻，从此刻做起！又能层层锁鲜。”

她再次抚摸这锅。

将自己的脸贴了上去，脸上的粉底落在锅的表面，一吹气，粉底吹走了，一点都不粘锅。

“真的是一口好锅，但是我记得你们天地会不是卖冬虫夏草的吗？”

女孩一惊：“大帅哥，你熟悉我们天地会的业务？呀，太巧了，那就是熟人了。领导，领导，这有一个我们的好朋友。”

这时有个戴眼镜的男人快步过来，和张诚激动的握手，对女孩说：“业务员369，既然是熟人，那就必须要给这个大帅哥打折。破冰价！1888。”

原来一直介绍的女孩叫369。

369面露难色，“领导，这不行啊，我们的锅从来没有低于3000元卖的。”

戴眼镜男人回：“不要说了！多出来的钱我自己贴。”

“哎！领导。”

“大帅哥，放心，你是我们天地会的朋友，亏钱也要把好东西让你享受。”

张诚不知道该有什么表情，1888一口锅，明明可以直接抢，却层层推进，演出了一场年度大戏。

这时，后车门开了，孟楠走下车。

她拿过这口锅，看了看，说：“我买了。”

永美也下车，赶紧阻拦：“阿姨，你别听这些人的话，我们不买，我们走。”

“没事的，我真的很喜欢这口锅。”孟楠执意，从皮包里取了钱递上。

戴眼镜的经理喊了声：“大家都来。”

十几个人都围了上来。

朝着张诚、永美、孟楠，一同90度鞠躬。

齐声说道：“欢迎三位成为我们天地会永久尊敬的贵宾。”

张诚心想，这个服务1888元也算是值了。

就在此时，一个业务员鞠躬的时候，从口袋里掉出了一张打印的照片。

照片中那人...是老猫。

张诚就问经理：“你们很尊敬老猫吗？为什么要把他的照片随身携带？”

“你认识老猫？”经理一脸疑狐地看着张诚。

张诚隐隐觉得不对劲，说：“江湖上听过他的名字。这人以前在广州十分有名。”

“他是我们天地会的叛徒！”经理恨恨说道，“不告而别，一走了之，我们寻遍全国都要抓到这‘只’老猫。”

张诚心想，原来老猫不知什么原因离开了天地会。

老猫，他在哪儿呢？

交易结束后，这十几个天地会的业务员继续拿着礼盒，沿着国道徒步前行。

走一会儿，高喊口号：“卖锅！卖锅！”

留下永美、孟楠和张诚站在原地。

永美问：“阿姨，你明知他们是传销，为什么要买这么贵的一口锅？”

孟楠说：“有些东西，在需要的时候出现，那就要用它的价值来显示这顿饭的珍贵。”

她又说：“你们都饿了吧，我们找一块地方，买点肉，买点面条，做一顿饭吃可好？”

.

车开到一个粮油店，张诚去买了四包北京方便面，还有一块猪肉、一些调味料、四个碗、筷子。

而后车继续开。

路过森林，一条溪水边，张诚说：“这里做饭最好了。”

他问孟楠：“阿姨，这里行吗？”

孟楠点头。

三人下车，永美去溪水边洗锅。

张诚去找了些树枝，用几块石头堆起，将锅放上，掏出随身携带的打火机，点燃柴火。

按照孟楠的意思，先做一锅卤肉，然后再下一锅方便面。

张诚对永美和孟楠说：“做饭是男人的秘密武器，女人离得远些，不要偷看。”

永美和孟楠走到一棵树旁，席地坐下。

永美问：“这顿饭是要和李宗雄一块儿吃？这里也会是第二次扬灰的地点？”

“台北的卤肉，加上北京的方便面。不知是什么味道的。”

她继续回忆着与李宗雄的往事：

“其实我和他在1993年的那次交易会就已经确定了恋爱关系。

但是七天的交易会结束，我们就不得不分开。

我回福州，他回台北。

好在有网络，我们用mail联系，每天会通好几封信。

周末的时候，我会去长途电话亭，和他通一个小时的电话。

广交会一年有两届。

四月份、十月份，我们都会提早到达，最晚回去。

所以算上时间，一年我们有20天在广州相见。

由于展会忙碌。

我们只有晚上空出来时间。

我们去看电影，吃小吃。我们都喜欢旅游。

试过超短途旅行。

搭乘晚上的客车去了佛山、东莞、深圳。

在世界之窗看了人造的巴黎铁塔，坐了夜晚的摩天轮。

拍张照片，又再坐出租车返回广州，赶在早晨回到展馆。

每次广交会，我们都会安排好这十天每天要做的事。

无比美好。

这样关系持续了三年，1996年，海峡的关系紧张了一阵。

那一年他没法来广州，但他想了一个应对方式。

在我生日那天，我坐车去了离福州二小时路程的平潭，一座海岛小城。

而他坐车去了新竹。

海峡两岸的直线距离大概130海里。

平潭与新竹是两岸最近的地点，大约68海里。

所以，我们站在了离彼此最近的地方。

他在新竹买了很大的烟花，在我生日的零点零分，他将烟花点燃，窜升入空中，炸裂。

我在平潭的海边，眺望远方。

那个年代，我们都没有手机。

我在海边看着天空到凌晨一点，找了个电话亭，给他挂电话。

他问：‘孟楠，你看见我为你放的烟花了吗？’

我流着感动的眼泪，其实当然是不可能看见，但我就是觉得那夜我见过了此生最美的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