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内斗（1/1）

回到轵邑后，盈幽先去找了涂山璟下棋，言语间多有试探之意。

这个时候，涂山璟传闻里的智计无双却是施展开来了，可一碰上与涂山篌、涂山氏太夫人有关的事，他又开始瞻前顾后。涂山氏太夫人不过病了一场，涂山璟就决定暂时不将防风意映和涂山篌的奸情拆穿了，生怕涂山氏太夫人承受不住。

他竟然担心一力支撑涂山氏数百年、不惜逼死亲子、从未使嫡系地位旁落的涂山氏太夫人承受不住……

盈幽简直不知道该骂什么才好。

最让她完全无法理解的是，回归已久的涂山璟没有刻意去报复过涂山篌，仍旧与涂山篌维持着表面上的兄弟关系，不仅留着涂山篌的狗命一条，也没有收回涂山篌在涂山氏内部的权力。

他是完全不在乎自己所受到的伤害，还是善良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可若要说涂山璟真有那么善良又不对，否则涂山氏不可能坐稳世家之首，涂山篌也不可能疯成现在这样。

在盈幽看来，这位青丘公子整个人在经历那件事后就越来越割裂的，以前还只是完美得不似真人，如今却更像是两个处处矛盾的人挤在一具躯壳之中。

或许是盈幽的目光过于微妙，涂山璟在棋盘上迟迟无法落下一子，忍不住问：“为何如此看我？”

盈幽弯了弯唇，笑容甜美，笑意却不达眼底：“青丘公子气度非凡，实乃盈幽平生仅见。”

涂山璟执棋子的手微微一顿，想了想，说：“璟自知不该屡次毁诺，所以作为补偿，愿将轵邑的一间商铺转让。”

“不必了。”盈幽起身，越过棋盘取了一枚白子，替涂山璟落在棋盘之上，“我们的协议就此作废。我想要的东西，我会自己去拿。至于你想要的，恐怕你要先问问自己配不配拿。告辞。”

她不准备继续与他合作下去了，这种每次在关键时刻拖后腿的合作对象比虎狼一般的敌人更为可怕。

当然，涂山氏和防风氏的婚约还是需要处理，在关键时刻，涂山氏未来族长夫人这一身份，会是防风意映的护身符。

只不过没有了涂山璟的协助，整个计划操作起来将有一些额外增添的困难。

于是，盈幽把突破口转向了涂山氏的其他人，她从来不相信那些长老一个个都歇了争权夺利的心思，否则涂山氏的一出出闹剧又是如何发生的？

涂山璟觉醒的血脉能够帮助他稳坐涂山氏族长之位，却不代表区区血脉就能让所有人臣服。

好比一出生就被定为防风氏少族长的防风峥，生性暴虐残忍，因此一出了事，往日被强压下的那些不服便冒出了头。

就在前段时间，防风峥逼迫酿酒作坊前任管事交出忘忧酒的曲母不成，反被自己畜养妖奴所伤的丑闻传遍了轵邑。

防风峥不仅受了伤、丢了脸、逃了奴，还被防风小怪狠狠臭骂了一顿，只因那位管事这一次差点被害，转头带着那张盈幽上交给防风氏的酿酒秘方投了赤水氏。

被防风小怪这么一骂，防风峥又气又愧，原本被那名妖奴伤到了要害之处，竟是伤情越发严重，近日连床也无法下，才被诊出中了妖毒。

防风小怪、大夫人和防风意映发动防风氏、郑氏、涂山氏三家之力为防风峥遍寻神医未果，眼睁睁看着防风峥一日比一日地虚弱下去。

他们不是没有想过防风峥所中的毒与盈幽有关，但那毒太过霸道也太过熟悉，更像是来自防风氏族地底下镇压的那只神秘大妖所遗留的诅咒。

可防风峥如今昏迷不醒，防风小怪无法逼问防风峥是不是去过族内禁地，更无法解决防风峥所中之毒。

随着防风峥出事，此前防风峥所接管的族内产业也状况频出，不是今日被挖了匠人，就是明日被抢了订单，有两间铺子更是被挤兑到闭店休整，若不是铺子的地契属于防风氏，恐怕已经不得不易主了。

大夫人属意自己嫡亲的女儿防风意映来处理防风峥留下的烂摊子，但是防风氏族人却提出异议，认为作为出嫁女的防风意映绝不可以染指防风氏的产业，不如在族中另外择出适当人选。

若是族中真的选了人，就代表着防风峥在一定程度上被放弃，只要防风峥一死，防风氏将会有新的“少主”。

以防风小怪为首的嫡系自然不希望有其他人取代防风峥的地位，

然而后继无人，无论放在寻常人家，还是世家氏族，都是重中之重的大事，并不是有人“不希望”就能改变。最终双方各退一步，将防风峥手里的族中产业一分为二，暂时交给了嫡系二小姐防风曳莹和旁支的防风钊分别经营。

此举当即激怒了大夫人，提剑就要去杀了防风曳莹，却被防风小怪先一步派人阻拦，夫妻二人长谈一番，大夫人暂时妥协。

怪只怪防风小怪膝下一共五名子女。其中大夫人郑氏所出的大公子防风峥生死未卜、大小姐防风意映算是外嫁，二夫人妘氏所出的二公子防风邶常年在外游历、三小姐防风盈幽半年前失了踪，算来算去，竟然只剩下另一名妾室所出的二小姐防风曳莹堪堪可用。

一时之间，防风氏二小姐防风曳莹的声望水涨船高，成为了轵邑城内各大世家氏族的宴上常客，俨然是防风氏下任族长的做派。

对此，盈幽的侍女紫苑颇为不解。

明明主人已经从鬼方城脱困，为何要在清水镇滞留多时，将触手可及的少主之位，让给防风曳莹和防风钊呢？以至于防风氏内斗频出，底下的人也因为接连换将而乱作一团。

盈幽却很满意目前的事态，说：“我就是要它乱，越乱越好。防风峥是快要死了，可防风意映还没死，只要她能说服涂山氏同意她生下的孩子姓防风，顷刻间便能破了这一局。”

远的不说，赤水氏少主赤水丰隆不正是随母姓？

只是防风意映一颗芳心落在涂山篌身上，对真正的未婚夫涂山璟厌恶得很，而涂山璟亦是心有所属，既不愿退婚又不愿履行婚约，对待防风意映一向淡淡，根本不可能再给她任何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