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长夜将至（1/1）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音在空寂的客厅里响起。

陆海棠的眼泪潄潄而下，她看起来难过又痛苦，一步步后退，质问谢衍：“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陆海棠这一巴掌在愤怒之下用了十足的力气，谢衍抬手抚上被打得有些发麻的半边脸，再抬头时眼底一片漆黑，整个人身上泛著一股子冷淡。

“我也想问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离我这么远？为什么那些东西总是排在我前面？为什么……你就是不爱我？”

谢衍眼底滋生出疯狂偏执的占有欲，步步紧逼。

陆海棠说不清楚听到谢衍那一番话时的具体感受，只觉得一阵无力感和失望贯穿了四肢百骸。

“你觉得我不爱你？”她眼神是说不出的悲切，这么望着谢衍。

谢衍在她一步之遥的地方顿住，抿著唇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陆海棠抬手囫囵地擦掉眼泪，眼睛很红，鼻尖也很红，带着委屈和不甘：“原来你一直是这么想的吗？那……那你告诉我，什么才是爱？”

看着她这副样子，谢衍心底细细密密地疼，疼得他快喘不过气来了，但他依旧沉默著不说话。

陆海棠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神色认真：“谢衍，把那些算计收回去，别对陆家动手，我们之间就还有好好谈谈的余地。”

谢衍自嘲地笑了，语气里带着诱哄：“你说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把这份文件签了，答应我以后绝对不离开我，陆氏会没事的。”

陆海棠呢喃道：“我从来没有想过离开你……”

谢衍就好像听不到这句话一样，偏执又固执：“答应我，答应我就什么都解决了，不好吗？”

陆海棠隐约察觉到谢衍病态的心理状态，颤抖著问：“你说的不离开你，是指的什么？”

谢衍眼里迸发出兴奋的光芒，“我去哪儿我的棠棠都跟着我，只和我说话，别人都不要理他们。和我一起，待在这栋房子里，只有我们。”

陆海棠知道谢衍偏执，但她没想到谢衍偏执到了这个地步。她从前很多谢衍过分的举动都纵容他，哪怕当初谢衍用自己的性命威胁她她心里更多也是心疼。

“谢衍，你疯了……”谢衍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是被阴冷的藤蔓缠住，又像是被狩猎中的猛兽盯上，即将把她拖入漆黑冰冷的洞穴里一样。

谢衍朝陆海棠伸手，脸上挂著温柔的笑，“棠棠不哭，到我这儿来。”

陆海棠摇着头一步步后退，这样的谢衍让她感到恐惧。

地上有很多花盆，隐匿在房子里阴暗的角落里，陆海棠不慎被绊倒在地。

她下意识地搜寻绊倒她的障碍物，那是一盆又一盆的海棠花。在这个不该绽放的季节里，开得娇艳美丽。

角落里的海棠花，一如她此刻的处境一般。

谢衍宠溺地看着她，蹲在她身前伸手把她从冰凉的地板上抱了起来。

“棠棠怎么这么不小心，没事没事……老公抱～”

“老公”这个本该亲密无间的昵称却生生让陆海棠一阵战栗，谢衍现在的情况真的不太正常。

谢衍抱着人回到桌前，包着她的手、握着笔，要在那份文件上签字。

陆海棠一眼扫到文件顶头的“结婚协议”几个大字，不用看她也知道谢衍在合约里拟定了些什么条件。

她抗拒著，她不可能同意签这份合同的。谢衍想要把她圈养起来，就好像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一样。限制人身自由、没有社交，做一株只能依附着谢衍的菟丝花……

她不愿意，她不愿意……

这样的关系根本就不正常，谢衍疯她不能也跟着疯。

“谢衍，谢衍你停下！”

谢衍已经很不高兴，棠棠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他，他真的快受不了了。

陆海棠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谢衍，我是真的喜欢你的，你相信我……难道你在这些日子里真的一丝一毫的来自我的爱意你都没感受过吗？”

谢衍这时候已经什么都不愿意相信了，他只相信自己。

“棠棠在害怕吗？”他搂紧了怀里的人，抱着人一下一下地晃，像是哄小孩儿。

“可是为什么害怕呢？我这么爱你，我会对你好的，别怕。”

陆海棠伸手去掰谢衍握着她的那只手，眼泪已经不知道流了多少，她真的害怕了，害怕谢衍会把自己关在这座别墅里一辈子。

“不是的……不是的……”

谢衍凑过去亲了亲她的耳垂，手上的力气分毫不减。

陆海棠绝望地闭上了双眼，声音嘶哑：“谢衍，别逼我恨你。”

谢衍的怒火被这个“恨”字彻底点燃，他掐着陆海棠的下巴重重地吻了上去，带着股要把人拆骨入腹的狠劲。

陆海棠吃痛咬了谢衍，趁机从谢衍怀里脱离，躲得远远的。

谢衍微怔，抬手抹了抹唇边的血迹，目光森然。

“恨我？随便吧……我这么爱你，你却总想着逃，你太不乖了。”

陆海棠捏紧了衣角，戒备地瞪着谢衍。

谢衍几步上前把人抗在肩上，带进了楼上的卧室。

房子里真的很暗，灯光把谢衍的身形拉得很长，看上去压迫感十足，陆海棠觉得自己快崩溃了。

无论她说什么，谢衍都听不进去半句。

谢衍垂眸看着手腕上的那颗红豆，勾了勾嘴角：“你当初做这个东西的时候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呢？”

等不到回答，他又自顾自地说：“不重要了……”

说着他解下了那颗寓意“入骨相思”的红豆，扬手扔出了窗外。

天空的雨说下就下，没有一点征兆。陆海棠看着谢衍亲手扔掉了她的爱意。

“谢衍，我现在开始恨你了……”

谢衍怜惜地给她擦去眼泪，心疼地亲了亲她红肿的眼皮。他说：

“没关系，我爱你就好了。”

别墅外的雨越下越大，像陆海棠心里流的眼泪一样，好像永远也不会有停的那一天了。

命运总是这么爱捉弄人，总是在陆海棠觉得自己看到曙光的时候又给她迎头痛击，坠入更深的漩涡。

原来住持，哦不！应该说主神，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她这一生……注定命途多舛，长路坎坷。

乌云散去后的阳光出来了，雨珠在别墅周围的花朵上熠熠生辉，这个秋天是个令人期待的季节。

但陆海棠的秋天，长夜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