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不好（1/1）

风吹心动，树影摇曳。

陆海棠看着眼前紧张又卑微的谢衍没有说话，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谢衍的神情从最开始的紧张慢慢变得失落，最后是绝望，眼神也逐渐变成一片死寂。

“我知道了。”谢衍落寞地转身，一步一步离开了。

陆海棠下意识地想追上去，又猛地顿住了脚步。

谢衍以这样一副卑微的姿态在她面前祈求爱，她怎么可能不动摇呢……但是，她发现自己始终不能做到真正的心无芥蒂。

陆海棠不知道谢衍这次是不是真的改变了，又或者说他改变多少了。

以后的日子里，陆海棠还会接触更多的人，谢衍要是有一天依然想不明白，又重复现在的事怎么办呢？

如此显示的问题摆在面前，哪怕陆海棠的内心再怎么爱谢衍，她也不得不考虑这些。

她还需要点时间，还需要更多的时间观察。

有那么一瞬间，陆海棠是很想陪着谢衍一起去看医生的。但谢衍的症结在她身上，她要是陪着谢衍，谢衍能治好吗？

门口的路灯下有几只飞蛾不停地靠近灯光扑腾，像谢衍一样。

陆海棠就这么站在那盏路灯下盯着那些飞蛾出神，一直到江祈安出来找她。

“姐？你在门口做什么？干嘛不进去？”江祈安看时间很晚了陆海棠还没有回来，打电话也没接，有些担心，所以出来找找，结果在大门口撞见她在这儿发呆。

陆海棠回神：“哦……没什么，就，在这儿吹吹风。”

江祈安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她：“秋天了，风这么凉，你穿这么少，别在这儿吹感冒了。”

说完又想起在医院还没醒过来的陆正霆，担心陆海棠是因为这个伤心过度，加上公司的事压力太大，让她出什么问题，小心翼翼地劝她：

“姐，你也别想太多，会好的。”

陆海棠闻言心里暖暖的，露出个笑容道：“嗯，会好的。我们进去吧。”

“嗯嗯。”

姐弟两人一起进了大门，屋里灯火通明，所有的寒冷和黑暗都被关在了门外。

谢衍托著沉重的脚步回了谢家主宅，他这一阵子都住在这里，这也是谢文璟当初答应放他出来的条件之一。

谢文璟担心谢衍，所以干脆让陈医生这阵子也一并住在了谢家，方便他给谢衍做治疗。

其实今天的结果谢衍也不意外，毕竟他之前做的事的确有够混/蛋的。

陈医生说棠棠很纵容他，谢衍当时身在其中被感情所困是没有感觉的。如今经过陈医生点拨，细细想来，才觉得他的棠棠真的对他很纵容。

他找人跟着她，名为保护其实一部分私心是为了监视她，棠棠这么聪明的人肯定想到了这一层，但她依然同意了。

他在那只兔子里装监控，在她手机上装定位，她全都知道，却全都默许了……

当年从孤儿院带他回来，给他温暖庇护，让他有学可上，可是他都做了什么？

谢衍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整个人在床上蜷缩起来，心里有两个人在疯狂拉扯着他。

一个叫嚣着要不顾一切把棠棠夺回来，圈养在自己的领地；一个厉声谴责着他，告诉他这么做是不对的，他的爱应该是自由的，而非强迫的、束缚的。

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谢衍托著疲倦的身体从床上爬起来，敲响了陈医生的房门。

“谢少爷？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谢衍抬起头，轻声对医生说：“陈医生，上次开的药再给我一份吧，我睡不着。”

陈医生皱紧了眉头看着谢衍，语气严肃地拒绝了谢衍的要求：“不行，那个药不能多吃，吃多了对人的脑神经有损伤，我不能给你开太多。”

谢衍沉默几秒，转身离开了。

谢衍前脚才刚离开，谢文璟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谢文璟木著一张脸问：“他最近的情况怎么样？”

陈医生看向他，脸色凝重地摇了摇头：“不太好。”

谢文璟脸色一变：“不太好？为什么？他不配合治疗吗？”陈医生是国内这方面顶尖的医生，谢文璟不怀疑他的医术。

“不，谢少爷很配合，只是——”陈医生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

“只是什么？”

陈医生推了推眼镜，问谢文璟：“谢先生，在您心里谢少爷是什么样的呢？”

谢文璟一向不和人交流这些，但是想到可能和谢衍的病情有关，他还是说了：“谢衍这小子，冷静且冷漠，固执，他认准的事八头牛都来不回来。我承认这孩子很聪明，只是脑子里塞满了情情爱爱。”

陈医生听完神情更加复杂，“但是您知道吗，据我观察，谢少爷虽然很积极地在配合治疗，但他的内心其实很消极。”

谢文璟一怔，“消极？”

“对。”陈医生点点头，“或者换个说词语，他的内心枯萎了。人的身体机能和心情有很大关系，谢少爷如今日渐消瘦颓废，情况真的很不好。”

谢文璟皱紧了眉，所有的情绪最终只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回到房里，谢文璟看着床头文姝的照片，眼睛眷念，“文姝，我没照顾好我们的孩子，你会怪我吧……”

照片上的文姝笑得温柔恬淡，一如当初他第一次见她时的模样。

“文姝啊，你还是那么好看，我却已经老了。”谢文璟摩挲着照片，那双向来藏满了算计谋划的眼睛隐隐透出几分水光。

“这么多年也没敢问你，你恨我吗？”

只可惜，这个问题，当年没来得及问，如今问了照片上的人也不会再回答他了。

谢文璟直到死，也不会知道答案。

过了许久，谢文璟放下手中的相框，给秘书打了电话。

“谢总。”

“这么晚打扰你了。”谢文璟的声音透出几分疲惫。

秘书被这一句话搞得惶恐，“没有没有，您有什么吩咐？”

谢文璟揉了揉眉心，“明天帮我把行程空出来一个下午，约陆海棠见一面。”

“好的，谢总。”